§第一章§
最近他時常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籠罩在心頭，似乎是已經深深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境遇之中。平日裏乍看似乎無甚異樣，但內心卻已是混沌不清、如同醬缸。
每日，他都會為這樣的境遇、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但按理說，其實他是個外人看來都是相當光鮮的人物了。大家常說996如何如何不好，可好多人壓根連進入這種一線互聯網企業的機會都沒有。他早已實現了許多人只是想想罷了的夢想，但此時此刻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是個對自己再清楚不過的人了，理性思考是他最大的長處。
他冷靜下來，決定將腦海中的煩惱逐個擺明在紙上。
第一個圓圈中，他不假思索地寫下了“加班”。其實沒什麽，所有人都一樣，他這麽對自己說。但其實，大家背地裏，誰不是對此恨之入骨卻又不敢反抗？
第二個圈，他有些猶豫。家人、愛人，對他來說哪個都重要。正是這種重視的感覺，所以時常讓他感到愧疚，因為他覺得自己總沒有時間去做夠。身邊的人其實也理解他，但時間長了，也會覺得陪伴不夠是個問題。有時，這不自覺的就演化成了一場場的爭吵。錯哪裏是在雙方呢？但如何又能改變現狀半點？不管怎麽說，他決定姑且先將這些歸入同一個圈裏。
畫到第三個圈時，他想起了社交。他是個喜歡交際的人，但久而久之他明白了，把自己的心託付到朋友身上這種想法根本就是一廂情願，現實常常只會給你當頭棒喝。或許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也有，只是你不願再去相信了，因為那時你已經習慣了人際中的虛偽。說到底，誰不都是在比個光鮮的模樣嗎？但這種讓他感到噁心的交際，他不得不繼續，以不換得“孤僻”的標籤。
他仰頭長嘆了一口氣，把筆丟在一旁。其實這還遠遠沒寫完，但他已經不想繼續了。望著這些圓圈各自以箭頭指著那寫著“自己”的中心圈，他感到一陣絕望，光是已經寫的這幾條，都根本無從解決。
有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一種令他感到害怕的想法，但他隨即就打消了。他搖搖頭，讓自己平靜下來。看來，是時候去諮詢一下心理醫生了。
醫生似乎對這樣的病人已經習以為常，除了建議他要學會冥想、多做些運動、以及充足的睡眠時間外，沒提到什麼讓他覺得有用的信息。倒是在臨走前，醫生隨口提了一句，有些病人好像有提到過後山上的一處寺廟，據說是那裏求籤挺靈驗，雖說是些迷信，不過試試也無妨。
這年頭的醫生都這麽不靠譜了？他走回去的路上想，自己能力不夠便通過這種方式打發一下病人，也真是有夠無恥，沒準他們之間可能還是拿回扣的。
這種思緒籠罩在他心裏，讓他堅信自己這一整天算是白跑了。
§第二章§
一天的疲憊讓他感到睏意連連，加上明日又得早起趕地鐵，回到家後沒多久，他就倒頭睡下。
夜裏的夢境特別混亂，一幕幕的畫面交織閃過，既有一些來自他日常的煩惱，還有一些是比較離奇抽象的東西。讓他晚上頻頻夢醒了幾次，於是他決定服下一粒安眠藥。
藥物的作用，很快讓他模糊了現實與夢境。朦朦朧朧中，他起身，坐上了往日前往單位的班車。但班車卻開向一條陌生的路。路兩旁的草木漸漸多了起來，似乎是在朝著山林的方向。最終，車停在一條台階的前面。台階相當之長，似乎通往這座山的頂峰。他對這處地方感到陌生，但又隱約覺得這裏曾經來過。他想看看階梯的那一端是什麼，於是順著階梯，一路爬了上去。
許久以後，一處古建築漸漸浮現眼前，看樣子是一處寺廟。從斑駁的外漆和帶著蛛網與破洞的門窗來看，這建築應該年份已久且無人問津了。
就在他打算推開這道大門時，一位穿著黑色布衣的，隱士模樣的人叫住了他。
“你終於來了。”
話音是從隱士那傳來的。對於他的到來，隱士似乎不感到意外。相反，隱士似是看破了他內心裝著的重重憂慮。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你應該是苦於這種境況卻又無法掙脫吧？”
對於這個黑衣隱士的出現，他感到驚愕又不知所措。
還沒來得及待他開口，隱士接著說道：“眼下你的境況是有些危險了，但我無法直接幫助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你指引一道方向。剩下的路，就得靠你自己了。”
隱士隨著話音的消失也一併消失了。但他發現，隱士剛才的位置那裏，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布袋。
打開后，發現裏面有一個飛鏢，以及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若渴望答案，則請善用之。飛鏢所指，即答案所在。但需切記，無論指往何方，務必堅持走完……
§第三章§
天亮了，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剛纔原來是夢一場。
他又坐上了班車，但這次他抵達了單位，一切都很正常，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他一如往日，從文件包中掏出門禁卡，意外發現自己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打開一看，竟是昨夜夢中的那隻飛鏢！
一整天，他都在因為這個飛鏢胡思亂想。這一切都實在太超乎他的想象。他發誓這些天他根本就沒接觸過飛鏢之類的東西，不知怎麼這就出現在他包裏。
有好幾個瞬間他差點要把他丟進垃圾桶裏，但轉頭他就想，若是這東西真的有什麽寓意那可怎麽辦。於是他決定用幾層紙嚴嚴實實把它包起來，放回包裏。
終於熬到了下班，他決定找幾個同事一起去吃頓好的，順帶聊聊天舒緩一下壓力。或許這東西早就放包裏了，只是這段時間壓力太大導致記憶有些混淆了吧。
“小張。”他叫住了一位正出門的同事。
“你有看見小李嗎？今晚一起去吃一餐怎麽樣？我請。”
然而對方卻沒有任何驚喜的面容，反倒非常詫異看著他：“你還好嗎？小李早都沒了，你難道都忘了？”
天吶！這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昨天小李不都還好好的嗎？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据小張說，這件事情都已經有好久了，那時小李是因為心肌梗塞而猝死在單位裏的。
回家的路上，他思緒特別複雜。接二連三遇到的這些事情，都有些讓他摸不清頭緒。尤其是小李的死，更是警醒了他。
難道這和隱士所說的危險有關嗎？其實細想起來，自己的身體很早有隱隱不適的感覺，但他從未聯想過有一天死亡這個概念會離自己如此近。
他再探了探公文包，發現那個被紙包得嚴嚴實實的飛鏢仍在裏面。
如果夢是真的，那索性讓它繼續下去吧。
§第四章§
他先前有看過類似的做法，就是蒙住雙眼，原地轉三圈以後，將飛鏢投在地圖上，投中哪便去哪裏。
或許這個飛鏢也是這樣的用意吧。於是，他按同樣的方法操作了一遍。
解下眼罩，他發現，自己的飛鏢扎到地圖右邊的墻上去了。按照規則，這樣的結果不算，要再投一次。
第二次，他再摘下眼罩，發現還是扎到了右邊的墻上。於是再來。
第三次，還是一樣。
奇怪了，為什麼每次都扎不到地圖上，而且還非得是右邊的墻上呢？難不成，是地圖不夠大？
於是，他把墻上的中國地圖撤下來，換成了世界地圖。
第四次，果然有了好消息，這一次飛鏢插在了地圖上。但壞消息是，這個位置確實在中國的右邊，也就是太平洋的中間。
這樣的目的地可讓人有些咋舌。對於太平洋的認識，他差不多也就只認識夏威夷。而飛鏢所在的點，他都無法確定這裏是島礁還是海面。
怎麼去，成了非常棘手的問題。
冥思苦想之下，他決定先試試咨詢一下旅行社。
旅行社的工作人員態度非常熱心，但看他提供的地圖位置，還是不免得潑他點冷水。
“非常抱歉先生，您所指的那處地方太過偏遠了。去的路程艱難，且就算到了也沒太多的景色能看到。要不，您看再看看我們這的其他旅行項目？比如我們這個月的塞班之旅就挺熱門的呢。”
他回絕了，固然能去度假是不錯的選擇，但眼下去成目的地仍是當務之急。
他又試了試在互聯網上檢索了一些相關的信息，大概能確認到目的地的一些位置信息——西經160°左右，北半球，接近赤道。
確實這附近有些島國可以到訪，但都沒有直飛的航班，而且絕大部分都比較難辦理簽證。
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澳洲還是有一些航班能夠去成。這一點倒是比較方便，因為先前有為公司出差去過澳洲，也有一些部門同事常駐那兒。
辦理簽證去個澳洲沒什麼問題，去到以後再從當地想辦法過去，可能會容易許多。
就這麼辦吧。
§第五章§
雖說是費了不少功夫，但他終於還是把假請下來了。抵達澳洲以後，他找到了一位和自己關係不錯的工作搭檔。
“你知道這裏該怎麽去嗎？”
搭檔拿過照片端詳了一番，說到：“這個地方有點眼熟，大概……是在馬紹爾群島附近。我倒是有些電信業的朋友因為跑業務去過那一帶，或許我可以幫你問問。”
“那真是太感謝了。”對於他來說，眼下已是迎來一到曙光。他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會去到那種地方，然而現在居然是說走就走了。
一段時間以後，搭檔通完電話。“我剛纔幫你問了。馬紹爾群島倒是有飛機可以直達，不過這段時間碰上淡季，可能要再等多兩個月纔會有航班。”
兩個月……這可等不了那麽久啊。“那還有沒有其他交通方式呢？現在就能出發的。”
“我想想……剛纔朋友和我提到他們那邊倒是會有從澳洲出發的運船，每兩月會出發一批。要不要諮詢一下？沒準他們這段時間可能會發船呢？”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幸運的是，搭檔的人際網絡還是相當通達的，他得知到港口一帶有一家華人的船運公司，專門經營這一帶路線的貿易。
順著搭檔給出的信息，他逐步找到港口的位置。但有意思的是，寫著中文名的公司，卻不止一家。
他正準備一家一家問過去，有家門店的夥計卻很熱情找了上來。“您是要發貨出海嗎？”
“對，要去馬紹爾群島……但不是發貨，是我自己要去，而且比較著急。”
“哦？”夥計似乎對他的身份產生了興趣。“我們倒是有航線去。只不過，我們這可是貨輪，船上人員都是要報備的。這樣載人出海，我們可不敢呀。”
他預料到有這種可能，於是掏出事先預備好的一沓鈔票。“這裏是3000澳元，你要是原意接，事成我可以再加。”
夥計眼睛都盯直了，伸手正要去拿。只見他手往回一收，“你就說，能去不能去？”
“那那……那可是當然的。我或許，可以和我們船上一位夥計商量商量。讓他把工作服和身份卡都留給您，這樣您就可以偽裝成是我們船上的人，矇混過關了”
他表示很滿意。夥計將錢小心收進皮夾內兜，並讓他在這等候一陣，一會便會回來。
過了好一會，都沒有動靜。就在他準備進屋裏去問問時，那夥計已經帶著另一個工人出來了。
“先生，您請跟我們來。”兩位夥計領著他，從門店穿過到後面的碼頭。一路集裝箱林立，顯得五彩斑斕。
他們依次經過不同的船隻，終於在一處不大的泊位前停下。有一處略帶銹跡的鐵板橋，通過它，就能上到船隻的內倉。
“先生，您請。再過不一會，我們就可以開船了。”
“謝謝。”看著這條略帶年代感的船隻，他感慨到前路的未卜。但他決定，要踏出這一步。
即將踏入船艙時，突然一聲“砰”的悶響，從他腦後傳來。
只見眼前白芒一片，之後就沒了任何知覺。
過了許久，他似乎恢復了一些微弱的意識。他隱約能聽到身邊有人似乎在說著“平分”什麼的。又過了好一陣，他才勉強聽清什麼“海裏”、“太危險”。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恍恍惚惚感覺有了些意識。他扶著後腦，強忍著痛，用另一只手摸著地面，慢慢爬起身來。
周圍只能看見縫隙中透出的一點光。從四周狹小的空間和一稜稜的牆面來看，他應該是被關在集裝箱裏了。從轟鳴的引擎聲和四周的浪濤聲判斷，這個集裝箱還是裝在船上的。
他再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他驚覺，自己的公文包已經不見了，連著錢包和護照都被人拿走了。可以料想到，他應該是被那夥人打暈後給搶劫了。但倒是幸運，自己還沒被他們殺掉，可能是不想留下痕跡？可能是想讓我自己餓死？
對於眼下這一幕，他不知如何是好。或許自己快活不了多久了吧，就算活下來，自己也很難再有什麼辦法回去了。
但是，不知怎麽的，他卻覺得自己似乎沒那麽絕望。只是這一刻，他想念起了自己的家人。
想念起了父母的嘮叨，想念起了和愛人的爭吵，還想念起了孩子的哭鬧。回想過往的許多讓他厭倦的畫面，不知怎麽就笑出了聲。
真是可愛啊他們，我怎麼以前沒這樣意識到呢？陸續還有很多畫面浮現出腦海，但他沒再繼續想下去了，因為不知覺中，衣襟都已經被淚水打濕。他怕失去他們，也怕自己不在了會讓他們多擔心。
他閉上眼睛，儘量讓自己心情平復。只有這樣才能減少能量消耗，他覺得，至少要努力堅持一下。
§第六章§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當他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只覺得眼前特別的光亮。
他乍以為，這應該已經是身後的世界了吧。但此時身邊又來了一個別的人。
“小夥子，你可終於醒了。”說話的是一個華人模樣的人，但皮膚有些黝黑。
“當時我們給超市的集裝箱卸貨，就發現你暈倒在裏面一動不動的，可把我們嚇壞了。好在還有些氣息，看你應該是餓暈在裏面了，我們就把你帶到這裏輸了點液。”
“謝謝……請問一下這裏是哪？”
“這裏是基里巴斯，你來的時候不知道嗎？”
“啊？當時我是跟著他們要去馬紹爾群島的……”他摸了摸衣服內兜，發現那張帶著標記的地圖仍然在，只是多了些褶皺而已。“您能幫我指一下基里巴斯在地圖的位置嗎？”
那位超市的老闆拿過地圖看了看，指著地圖說：“馬紹爾離我們這裏可有兩千多公里呢。而我們的位置是在……你不是已經標出來了嘛，就在這裏。”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一開始他就把目的地弄錯了。但偏偏那艘運船也沒往“正確”的地方開，於是陰差陽錯之下，居然讓他還是找到了這裏。
他非常慶幸這一切，但眼下他已經無心所謂的答案，他只想回家了。
“原來如此……非常感謝您。只是我現在陷入麻煩了，錢包和護照都弄丟了，不知道能怎麼回去了。”
“沒關係，你跟我來吧。”
他沒弄明白老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也跟著去了。
從茅屋走出，只見遠方的夕陽通紅，將天空染成了橙黃的色澤。餘暉均勻撒在大地上，將一切染成了金黃。沙灘、海水，都顯得熠熠生輝。一波接一波的浪花，仿佛將沙灘也擦得更加明亮。向遠方望去，海水越伸向遠方，顏色愈發變得濃郁，呈現出一種寶石般的質感。再往遠方延伸，已經看不見盡頭，只見天空的邊緣與海平線在雲霧的映襯下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和而不同的接觸。
這一切，都有如油畫一般的和諧美好，置身其中，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沿著沙灘邊漫步，老闆向他介紹著這裏的一切。
指著不遠方的一片海灣，老闆說：“你能看到淺灘那裏有一大塊黑色的東西嗎？那可不是礁石，實際上那是一架坦克的殘骸。難以想象不是嗎？這般好似天堂的島嶼，曾經卻是二戰時期美日雙方血流漂杵的沙場。然而，就算是鋼鐵組成的堅船利炮，在歲月的洗禮下，也終究難以抵擋生鏽風化的命運。”
“人類相比起自然，本就顯得很微小，難道不是嗎？彼此之間相爭相鬥，就為了給自己的領土多添一道線。甚至還將地球分劃成什麼東西南北半球。哈哈，其實你知道嗎？在我們這個地方，就不分東西南北半球，因為它就橫跨在這些分界線上。甚至在我們這兒，既有今天，也有明天。”
“只是可惜，想要不捲入人類的這些紛爭中仍是不可能的。競爭似乎就是人類的天性，若不能在戰爭上體現，那便是在經濟上比拼。結果就是處處地方都在發展工業，海平面的上漲速度也日益變得危險。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可能再過多50年，就要沉入海底了。”
老闆深深歎了口氣，對他說：“謝謝你能來這裏。它確實是個美好的地方，希望你能喜歡。”
話畢，老闆指向一處深黑色的海洋。“就送你到這裏吧。接下來的路，徑直前走吧。”
他向那望去，卻並沒有瞧見任何的船隻，而只有望不見邊的大海。
走過去？認真的嗎？但他看老闆的眼神，卻是非常的肯定。
“只管往前走吧，不要停下。”
無所謂了，跨出這一步便是。
一步、兩步，海水逐漸漫過了他的腳踝。原本以為再下一步可能就要邁向深水，但誰知一直走，水位都只有這麼高。回頭看，那位老闆的身影已經不見蹤跡了。但這一回頭的片刻，都讓他似乎有些往下沉。他謹記著叮囑，只是繼續行進下去。
無風、無浪，只有濤濤悅耳的潮汐聲。時而，還會傳來幾聲海鷗的鳴叫。
他閉上眼睛，那一刻，他覺得自己與這一切融為了一體。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海闊天空。
§終章§
遠方的天際破曉了，打破了周遭的黑暗。他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
剛才我是睡著了嗎？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到了家。但摸了摸後腦勺，仍舊有些陣痛。
一看表，今天還是工作日，得抓緊時間去單位了。
他抄起公文包，匆忙下了樓，及時趕上了班車。
單位裏，身邊的同事一如既往忙碌於自己的事情。
他亦是如此，但他卻感受到一種雲淡風輕。
下班時間，小張來到他的辦公桌前。
“一起去吃飯吧，今天小李請客。”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