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河东村第一村花,豆腐赵家的西施,而今的准坤道女冠赵秋湖一大早又报废了一个大碗。
虽然苏峥嵘师太心里是很有些准备的,用来给秋湖练功的不过是个最不值钱的粗瓷碗,但是这十几天都没掌握顶碗扎一刻钟马步的学习进度,着实让师太十分犹疑。
这秋湖,莫不是个瓜娃子呦……
作为豆腐赵的常客,苏师太那天也是一时馋嘴才亲自溜去的……难道要让她的弟子们知道德高望重的师尊想五香豆干馋得流涎水吗?
这一去,遇到了冰雪晶莹灵秀非常的小女童赵秋湖,苏师太看着她喜滋滋地穿着火烧火燎的大红袄子,底下露出绿油油的裤腿,和一点黄澄澄的鞋尖……
就觉得要逼死阴历八月生的人了。
好在赵秋湖根骨勉勉强强不算差,苏师太高冷地递出话:“这孩子有点机缘,勉强可入我们。”
这话说得忒文绉绉,买豆腐的赵大只当是有见识的大人物表达对女伢子美貌的认可,也学着“风雅”地点点头示意。
还好豆腐娘子是有些墨水的——秋湖这两个字即使是官家小姐也取得了,她推了一把赵大:“师太是想收丫头为徒。”
赵大这下为难了:“嗐,女娃子再大一点就能嫁人了……”
再“大”一点就能嫁人的赵秋湖芳龄十一。
仪态万方的苏师太立时化身巷子里的老妈妈,苦口婆心地科普了一番正一派的女冠不是尼姑,是可以嫁人的,想出家才要经过考核。进去了就有极大的荣耀长远的以后嫁的一定是江湖俊杰就说眼前的一进去就有月银拿……
赵大精准地截获了月银这一重大信息,二话不说就喊娘子给赵秋湖收拾小包袱。
苏师太一回去就唤人烧热水把赵秋湖扒了个精光,洗刷干净套进了小黑袍子小黑鞋,朝天揪也挽上了小圆髻,这才觉得清爽。
赵秋湖眨巴着长长的睫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安地看着苏峥嵘:“姨姨……这么穿不好看吧?”
“叫师父!”
“师……父?”
苏峥嵘立刻就被小奶音征服了,决定当天就安排入门拜师仪式,她的大弟子却不是个看脸的,好说歹说才让师父冷静下来观察观察。
苏峥嵘如今心内十分纠结。就这个天分,学武……
但是要说不收这个徒弟,豆腐赵的亲闺女可是会做咸豆干辣豆皮香豆丝的……
苏师太毕竟是个惜才的人,决定还是不拘一格选人才——谁说她的徒弟一定就要会武功的?
还是应该找裁缝做个鹅黄的小道袍才是正理,或者天青色也不错……水红呢?好像也可以……鞋配个什么颜色呢?
还有剑鞘呢?剑穗也是……
苏师太陷入了沉思。
02
纯阳门正一派养成系的赵秋湖女冠今年十五岁,是苏峥嵘师太最宠爱的小弟子。
赵秋湖长得美,手勤快嘴也甜,上上下下的师姐都愿意塞她钱让她买糖吃,是正一派第一隐形小富婆。
这一月春光好明媚,三师姐素素喊她明天一起去骑马踏春,又请她多做些五香豆干盐酥豆等等,最好红枣豆浆也来上几壶。
赵秋湖:呵呵呵呵呵。
忙了大半夜,第二天醒来秋湖就没精力打扮了,素着一张脸,只披着和大家一样的标准制服黑袍子,拍马上了洛道。
一路上桃花 盛如云雾,新芽青翠小巧,连瞌睡连天的秋湖都看住了,白嫩嫩的小肉手就伸出去,正对着最艳的一枝。
手指头尖都没碰到花花,秋湖眼前一暗,一大滴冰冰凉的雨水就砸到了鼻尖。
两边的树木秫秫颤抖,汹涌的风兜着骤雨就灌下来,一行人谁也没带雨具,被浇个正着。
秋湖跟着师姐们一路疾驰,寻到一个不大的茶棚,里面本有三五客人,看到这么一群俏丽的道姑下了马,俱都避到一旁,给她们让出了地方。
一般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日这雨却是邪气,从清晨到午后毫不见止意,而且越下越大,落在地上就砸出小小的泥坑。
素素从包袱里摸出豆干豆丝豆皮和油炸盐酥豆,并一油纸袋秋湖卤的萝卜干黄瓜等蔬果,包底还有几大张喷香的芝麻饼,是大师姐端芳早起烤的。豆浆却冷了,请茶博士倒了一壶热茶,大家香喷喷嚼了起来。
“咕咚。”一旁的行人咽起了口水,秋湖利落地撕了一大张饼,又卷了些小菜:“大叔大娘,别客气,尝尝我的手艺。”
几个人道了谢,急急忙忙分了吃,一个白发的老妇人却不着急吃,仔仔细细打量着秋湖,“你这小姑娘生的骨细肉滑,神气清媚,实在是有福相,不想还是个豁达喜气的,难得,难得。“
秋湖红唇一弯就露出深深的梨涡:“大娘会看相?”
“也就是浑说说。老身吃了姑娘的东西,就送姑娘一卦,”妇人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卦筒,“姑娘抽一支罢。”
秋湖依言抽出一支,老妇人拿过去看,“是个无为卦……情起波澜难许事,姻缘须见在和容,若还心地平如镜,月下仙人有主张……是这一卦啊,恭喜姑娘,姑娘的红鸾星动了。”
二师姐湘华沉着声问:“动在哪日?难许事又是何意?”
老妇人却阖上眼,不说话了。
几个小道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听不懂卦象,秋湖不觉意兴阑珊,草草吃完了饼,无聊地站到檐边看着外面。
一袭白衣撞进了视线。
和一双极深远极幽邃的眼。
03
他在看我。
秋湖迷迷糊糊想,我应该垂下脸避嫌,可是,可是这双眼睛真是好看,就像华山夹着细雪的微风,温柔又清冽。
他长得也真好看,大雨泼洒得如帘如织,视线都模糊,可是他的脸,他潇洒俊逸的身姿却是纤毫毕现,他墨染般发髻半点不乱,在昏黑的天色中仿佛在发光,连牵着的那匹马都神气非凡。
他在向我走来……
他在向我走来?!
秋湖猛地醒过神,手摸上发烫的脸颊,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面若春花了,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可是一双湿漉漉的眼却怎么也不能从那人身上挪开。
来人尺削的薄唇就轻轻弯起,长腿跨了几步就走到秋湖面前,他俯身低头,热气就吐在秋湖耳边:“姑娘能否借个路?”
秋湖脸上腾地一下烧得更热了,蹭一下挪到一边。人家是要来茶棚,她正站在门口,不看她看谁?她却不知羞地一直盯着人家看……
年轻的道人向茶博士讨了杯热水,茶棚里被几个道姑坐满了,他就捧着杯子走回秋湖身旁。
“在下是徐霜林,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道友有礼了,我是正一派苏峥嵘弟子赵秋湖,方才拦了道友的路,着实抱歉。”秋湖目不斜视,声音比虫蚊并不大多少。
徐霜林眼珠一转,一转身站在了秋湖面前,修长的双手抱拳:“原来姑娘竟是苏师太高足,怪不得如此清华高韵,卓然不群。”
端芳眼看着小师妹的双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恰似光华流转的明月缎上落了一层灼灼的海棠花,剪水明眸里藏着的那面湖泊不知怎地就起了波澜。
素素急忙按住师姐紧握着剑柄的手:“红鸾星动,师姐,红鸾星动啊……”
一无所知的秋湖咬着下唇:“徐道友谬赞了,不知道友此行为何?”
徐霜林直起身,又向前走了一步,这下距离太贴近,秋湖仰着头,却也只能看到他光洁而线条精妙的下颔。
“秋湖……姑娘一口一个道友,实在是生疏了。霜林是葛大英道长的二弟子,正是巧得不能再巧,被师长派来给苏师太请安。”
“徐道……徐大哥,啊!”
秋湖退后一步,徐霜林却一脸专注地从她发间取下一物。
是一枝含苞待放的碧桃。
“怪不得这雨如此滂沱,必是老天爷恼了秋湖妹妹偷他的桃花。”
秋湖垂下头,“我没……我没有偷桃花。”
“是这样啊,那就只能是这桃花聪明,它也知道满山咤紫嫣红里,谁最好看。”
秋湖大着胆子抬头去看他,就看到徐霜泉正含笑深深看着她,这眼神不沾春风不惹细雨,只惊动她。
04
苏峥嵘细细打量着剑眉星目形容俊美的徐霜林,越看越觉得满意。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秋湖丫头嫁了人,她的五香豆干她的……
看向徐霜林的眼神就带了三分不喜。
徐霜林却是神态自若,呈上了不成敬意的“薄礼”——松仁榛子等十几样细巧干果,孟州齐素姑家的香卤百蔬并百花果子酒,比手掌还大的云南脆甜柿,金灿灿的川中琵琶……
苏师太淡定地命人把薄礼送到三清殿,干巴巴说了几句“远来是客,安心住下几日,就当是自己的师门”之类的话,就找个借口去供奉三清了。
酷肖其师的众弟子自然有样学样地开溜了,没一会会客堂里就只剩徐霜林和一个含羞带笑的赵秋湖。
“秋湖妹子,看来列位师姐是把照顾我的重任交给你了,霜林先道个谢。”
“徐大哥别客气,你今早走了那么久的山道,实在应该去休息一会。”
“不妨事的。要不是马具坏了,昨日也不会到处去寻匠人,“秋湖见徐霜林杯子空了,就过来添茶,却被徐霜林夺走茶壶,温柔而强势地握住她的柔荑,”若非如此,怎会在雨中偶遇秋湖,你说,这算不算是天赐的缘分?”
赵秋湖鼓捣了一大早,做了满满一大笼糕点,一一尝过觉得还是桂花糕最好吃,这蜜渍桂花还是她去年禽兽制的,香甜非常。
盛了一盘子晶莹剔透的桂花糕,秋湖理理鬓角,又在水缸照了照脸上有没有蹭到淀粉,这才端着盘子去东厢客房,徐霜林却不在房。
桂花糕凉了就不好吃了……秋湖想了想,用油纸把糕点密密地包了三层,揣进怀里,这才东南西北去寻她的徐大哥,最后在后殿的耳房里才寻到人。
徐霜林背对着她,在翻看角落里一本小册子,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秋湖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并不回身长臂一揽就把秋湖带进了怀里。
……秋湖毕竟是个不英姿飒爽的江湖女子,还曾是河东村不讲究的村花,欢喜了人家就不会故作扭捏。昨天徐大哥握住她的手,她一时羞得魂飞魄散,回过神时已经温顺地靠在徐大哥身上。
在秋湖朴素的感情观里,她和徐大哥正是两情相悦的小儿女,搂搂抱抱习惯就好。
“苏师太真是底蕴非凡,灰堆里也能找出高深的典籍。”徐霜林放下册子,满口子夸赞,秋湖偷偷撇撇嘴,她入师门前不过认了几个字,也这些枯燥晦涩的文字最是深恶痛绝。
“徐大哥,你早起还没吃东西吧,”秋湖拉着徐霜林坐到桌子旁,从怀里拿出纸包,“你尝尝这糕,我寻了你一会,可能不大热了,要是味道差了我明天再给你重做……唔?”
秋湖被徐霜林喂了一块糕,睁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徐霜林拿起一块细细咀嚼,半晌才低声说:“原来桂花糕,这么好吃啊……”
05
徐霜林住了七天后向苏峥嵘辞行,苏峥嵘亲自整治了丰盛的回礼,意有所指地交代了一句:“你师父也该亲自登门了。”
赵秋湖却不见踪影。
徐霜林点头称是,牵着马步履轻快地下了山路,那活泼明艳的小姑娘果然撑着伞在路的尽头等他。
”你怎么不打伞呢?”
“不是有人为我打伞吗,”徐霜林接过伞,“你往马背上放的什么?”
“我的嫁妆啊,”秋湖笑着说,一双眼波光潋滟,静静映着他的身影,“我可是倾家荡产才置办的呢。”
徐霜林一把将秋湖拥入怀中:“秋湖,你等我,此间事毕我就来提亲。”
秋湖扬起一张不施粉黛的芙蓉面:“可不能太晚哦,让我等久了我就不嫁啦。”
秋湖等来的是徐霜林微凉而柔软的唇和塞进手心的一块玉。
纯阳门正一派养成系的赵秋湖到了肄业的时候,她高高兴兴学习点简单的针线活,欢欢喜喜开始备嫁。
直到冬去春又来,还是没能出阁。
苏峥嵘喝了果子酒就要痛骂一顿狼心狗肺的臭男人,醒了酒想起这几坛子酒还是那坏小子送来的,愈发气得七窍生烟。
她是极想提笔写一封信送去葛大英那,充斥两个无耻师徒,但一想到秋湖女儿家的矜持,只能多喝几杯酒解气。
衡山派的一位弟子成亲,帖子送来时正赶上苏师太醉酒的时候,大师姐端芳接了帖子看,是个小字辈的,并不值得打扰师傅,想了想小师妹把自己成天困在屋子里,决心派她去公费散散心。
赵秋湖领了师姐的好意,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正是该出去看看,挑个别处的好儿郎。
沉稳的三师姐湘华陪着她,不急不忙一路游山玩水,将将在婚礼前一天才赶到,衡山派的客房自然是满了。
“请两位道姑住我的房间吧,”一个俊眉修眼文雅秀气的姑娘推门走出来,“我和师姐挤挤就好了。”
“多谢姑娘,我们是正一派苏峥嵘门下董湘华和赵秋湖,不知姑娘师承?”
“别客气,我是七秀门派的马秀秀,不想正是帮到一家呢!”这位秀秀姑娘掩口轻笑,话语里透着几分亲热。
秋湖梳洗罢,好奇地问师姐:“师姐,这七秀门和我们有什么渊源,秀秀姑娘为何说帮到一家?”
湘华也是一脸纳罕:“也没听师父提起过七秀门啊……许是和其他师叔有什么交情吧。"
第二天一早醒来,湘华却生了热,她想留下来照顾师姐,湘华却推她去见礼,別失了礼数。秋湖还是为师姐熬药,等师姐喝完药睡下了,才放心离开。
到了大厅新人正在拜堂,秋湖往里面走,正看到那位古道衷肠的秀秀姑娘。
她也一眼看到了秋湖,高兴地朝秋湖扬了扬眉毛,秋湖正要向前,忽地明白了秀秀为何说她帮到了一家。
紧挨着巧笑嫣然的秀秀的,正是同出纯阳门的徐霜林道友。
他紧紧牵着秀秀的手。
06
“徐道友,却不想和你在此处重逢,真是意外之喜。”
秀秀笑得更甜了:“原来你们认识呀,我刚才和你说的极美的姑娘,正是秋湖呀!”
徐霜林略有迟疑:“秋……湖姑娘是同门的道友,却是徐某失礼,方才并未认出。”他嘴上说着客气,眼睛里却冷淡生疏,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赵秋湖垂下头,看见徐霜林腰间垂着一块美玉,和她贴身挂在颈上的那块只有图案不同,一块画着清泉映月,一块却是森森树林。
真不知这位徐道友还有多少块玉,用来送不同的姑娘。
秋湖含含糊糊道了别,随便找个桌子坐下来倒酒,一位不识趣的衡山弟子却拉过她闲话:“秋湖姑娘也认识徐霜林和秀秀姑娘呀,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秋湖转念一问:“这位秀秀姑娘就是徐道友的未婚妻子吗?”
“正是啊。他们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正是前年定下的婚约,想来这个秋天就该完婚了。”
哦,是这样啊。
她想着喝完这一杯就装个酒醉模样,对徐道友投怀送抱,可惜今日也没涂胭脂,不然就能留个艳俗的唇印。
她还想流着泪骂他薄情,问问他,他收下她送的马具,吃过她做的桂花糕,怎么就把送她的玉又送了别家?
她要让旁人看场好戏,想不到自己才是个戏眼,若是论先来后到,她正是画本子里最歹毒的公主千金,千方百计要阻拦善良的秀秀姑娘嫁给她看上的小书生。
真丢人。
正一派美貌惊人的小师妹赵秋湖在师姐痊愈的当天辞行,众多殷勤小意的俊杰们都羞答答地表达了一番想去拜访苏师太的美意,赵秋湖听闻一笑。
“真是可惜了,秋湖不日就要出远门,不能亲自招待各位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出家的女冠也要说话算数。秋湖向师父告了罪,又去向父母辞了行,骑着她的小白马,背着她的宝剑,哒哒踏上了游历的路。
赵娘子眼泪长流,苏峥嵘只能安慰她:“孩子大了,长大了。”
十六岁的大姑娘赵秋湖走啊走,走了很久之后,突然明白了从前那个白发婆婆给她算的卦。
情起波澜难许事,姻缘须见在和容,若还心地平如镜,月下仙人有主张。
原来字字句句,都在说,不能强求。
不知走了多远多久,赵秋湖从茶棚里的路人那听说,纯阳门的有一个道长暴毙离世了。
不知道是哪一位师叔呢,赵秋湖漫不经心地想。
07
徐霜泉把鞭子打得急,一路飞驰,后面的徐霜林跟得吃力。
徐霜林十岁上父母双亡,叔叔家条件不好,只能收留一个,他把弟弟徐霜泉留下读书,自己去投奔纯阳门做了个道士。
于是罕有人知道,徐小道士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读书上进,拳脚上也出色,长大后到六扇门做了名捕快。
那一次要查的案子是纯阳门里有人勾结朝廷命官,草菅人命,泄露朝廷机密,最大的嫌疑人正是葛大英。
徐霜泉顶着哥哥的身份潜伏进去,查了一年证据确凿,正要结案却赶上葛大英派弟子去给苏峥嵘师太送礼请安。
也许这位苏师太也是个共谋。
他很快发现这一窝从上到下都是吃货,根本就没有做坏人的本事,但是……
他刻意接近苏峥嵘的小弟子,为的是查案方便,结果不光搭进了自己,连祖传的玉佩都送了出去。
谁叫人家姑娘给他做那么好的桂花糕吃。
既然都查清楚了,徐霜泉决定这就回去结案,好尽快迎娶雪肤花貌的傻道姑。
却不想离开赵秋湖之后的路上被人埋伏,中了迷汗药后又遭陷害,他被下了大牢。
等着弟弟来交接的徐霜林发现不对,却也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想尽办法联系上弟弟的上级,然后按兵不动。
徐霜泉九死一生终于洗脱罪名,处理了葛大英之后和哥哥团聚。徐霜泉这才知道赵秋湖已经见过了哥哥,还有秀秀嫂子。
为了不被苏道长上下扔出门,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徐霜泉拽着哥哥一起去正一派请罪。
于是苏师太一开门,就看到两个徐霜林。
“可是,我也不知道秋湖去了哪里啊。”
或许她会回来,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
即使能自证清白,如果秋湖已经放下他,再也不爱他了呢?
如果秋湖心里还有他,又会去哪里呢。
初冬的天空轻轻落下了雪花,徐霜泉突然精神一振,飞身上马。
如果……她心里还有他……如果……
她曾说他的眼睛就像华山夹着细雪的微风,时隔多年,华山可还会有当时的微风?
赵秋湖轻轻调转了马头,她走了太远太久,不知父母和师父师姐们最近怎么样了。
她看过大山大河,也看过大漠孤烟,亦曾在烟花三月下扬州,不知不觉心里就平静如镜。
也许是时候该回家了。
脸上忽然一凉,秋湖伸出手,正接住一朵小小的雪花。
原来,已经是冬天了啊……
那么回家前,要不要再去华山看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