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在古时候至关重要,比如原始人为了获取食物,基本上都是职业猎手。
那时候,人们缺乏先进的狩猎工具,狩猎方法也比较落后,只能欺负欺负一些食草动物,遇到凶猛的食肉动物,很可能自己倒成了“猎物”。
等到铁器时代到来,形势大逆转,弓箭、长枪、骏马、猎狗再加上套、夹、笼、网等狩猎方法,野生动物只有逃命的份了。
农业和畜牧业不断发展并且能够满足需要的时候,打猎也逐渐退居从属地位,毕竟比起追捕野物,春耕秋收、牧马放羊风险要小得多,收效还稳定,这时候的打猎对很多人来说不再是必需,飞鹰走马权当娱乐消遣。
当然打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水浒传》里,解珍、解宝兄弟二人出身猎户家庭,武艺高强,都使浑铁点钢叉,擅长穿山越岭,捕兔逐鹿,更敢上山擒虎,以打猎为生,是登州第一号猎户。
二人奉登州之府之命在在城外山上猎虎,靠的不是拳脚武艺,是埋下窝弓药箭,又苦守了三天两夜,才捕中老虎,远不如武松景阳冈上打虎那般气派潇洒。
和很多寻常人一样,古代很多皇帝都喜欢打猎,特别是一些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马上得天下,骁武凭陵,勇武之气不脱,最爱干的事就是打猎。
契丹建立的大辽,前后在位的九位皇帝,都喜欢打猎,辽国第九代皇帝天祚帝,也就是亡国之君,更胜父辈,整日荒于游猎,不理朝政。
《辽史·天祚皇帝本纪》里记录天祚帝最多的就是“猎”,猎于金山,猎于夹山,猎于这州、猎于那州,一年四季都在打猎。
那会有一种捕猎大杀器叫海东青,备受追捧,海东青满语叫“雄库鲁”,身高达一米,翅展两米左右,能捕天鹅、野鸭、兔、狍等禽兽,意为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被誉为“万鹰之神”。
并且海东青捕捉不易,十万只鹰中才出一只,主要产地在当时东北的女真部落,天祚帝爱打猎,喜欢海东青,王亲贵族们更是争先效仿,辽国还特意开辟了条鹰路,派专门的使节下去收海东青。
这些收鹰的辽国使节佩戴专用银牌,还有个特别文雅的称号叫“银牌天使”。却仗势欺人,强抢豪夺、强买强卖,还要求女真人提供漂亮女孩子陪睡,以致激起民愤。
后来,完颜阿骨打建金国,誓师伐辽,屡战屡捷,天祚帝猎心不改,凭借着打猎锻炼的体能一路逃跑,最后被金兵追到了一个叫夹山的旮旯里,每天还是架鹰逐兽,兴致不减,最终灭国。
天祚帝这么爱打猎,大多是出于个人喜好,治国太麻烦,大草原不识耕稼,纵马驰骋、追逐野兽,那多刺激,有权利任性,也因此葬送了江山。
不同于天祚帝的纯游猎,有些皇帝打猎则有更深层次的意义,比如拓跋魏建立的北魏,在建国以前,就动辄以数万骑进行田猎,建国初仍然保持这种习惯。
公元431年,魏太武帝在摸南狩猎,率数万骑兵,驱鹿数百万,规模之大令人瞠目。
那会野生动物资源丰富,皇家围猎可以获得丰厚收获,太武帝曾于山北,大获鹿数千头,诏尚书发车牛五百乘以运之,甚至一次狩猎可获兽十万,经济意义不容忽视。
并且魏主会将猎取所得赐给大臣,论功行赏,彰显天子威严,同时也能练兵,提升战力。
说到这,最为人所熟知的王室狩猎可能是满清,满清是后金所建,最早以游牧为生,前期的几位皇帝也爱打猎,尤其是康熙帝,为此还特意设立了宏伟的皇家猎苑——木兰围场。
木兰围场最早是蒙古部落游牧之地,康熙二十年,在平定三藩之乱后,康熙皇帝出巡塞外,蒙古喀喇沁、敖汉、翁牛特等诸蒙古部落将这片草场献给皇家,做行围肄武之所,康熙皇帝以此设立“木兰围场”,进行“木兰秋狝”。
“木兰”在满语中的意思是“稍鹿”,“围场”指行围狩猎,“秋狝”指秋天打猎。
最早的时候,这片地区被划分为七十二个小型围场,至今还有民谣流传“七十二围古木兰,康熙大战在红山(蒙语为乌兰布统,现已成为景点)”。
皇帝打猎不同于平常猎户的小打小闹,让皇帝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杀死一头熊、老虎或狮子,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圈捕猎物和如何射杀是一门高水平的艺术,既要保证数量,还不能出乱子,需要精心策划和管控。
满清围猎,通俗点讲,叫协同作战,先有管围大臣率骑兵预先选定区域,形成包围圈,并逐渐压缩。
然后隐藏起来的头戴鹿角面具的清兵,模仿雄鹿求偶的声音吹长哨,雌鹿闻声寻偶,雄鹿闻声夺偶,其他野兽为食鹿纷纷而至。
等猎物越来越多,包围圈越缩越小,大臣就奏请皇上首射,皇子皇孙随射,然后其他王公贵族骑射,最后才是大规模的围射。
这其中,旗兵、向导、随围猎手、打鹿枪手、长枪手等协同行围,还有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狗帮忙。清乾隆朝翰林赵翼所著《檐曝杂记》中有“犬毙虎”一篇,是他扈从乾隆皇帝至木兰围场狩猎时亲眼所见。
这种猎狗叫虎食犬,锐喙高足,身细而长,望之如蛇之四足者,三只虎食犬配合,不需要人的参与,就可以抓到老虎。
从狩猎方式以及外形描写中推测,清帝用的猎犬应该是灵缇犬,这种狗至今于内蒙和围场也能见到,按描述的外形符合,只不过看起来很温顺,能猎虎实难想象。
康熙总结自己在木兰围场一生的射猎成果时说:“朕自幼至今,凡用鸟枪弓矢获虎一百三十五、熊二十、豹二十五、猞猁狲十、糜鹿十四、狼九十六、野猪一百三十二,哨获之鹿凡数百,其余围场内随便射获诸兽不胜记矣”。其实这是众人捧一人的成果。
当然满清皇室没事跑到塞北地区架鹰打猎当然不是不务正业,大清以骑射得天下,围猎是为了操练士卒、提升军事技能,使后继者不忘祖辈创业艰险,安不忘危、常备不懈,因此木兰习武被康熙定位“家法”。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木兰围产的特殊位置,此处是进入蒙古高原的一条重要通道,进行木兰秋狝能够团结蒙古诸部,加强中央统治,防备朔方,天威不仅泽被本土,显然也能辐射域外,康熙平定蒙古噶尔丹叛乱便在此处的乌兰布统,乾隆召见东归的土尔扈特部首领渥巴锡则是在木兰围场的伊绵峪。
想想古代皇帝坐拥四海、权力至上,他喜欢打猎,则是上有所好,下必从焉,才会整出这么大的阵势,更多的是一种展示统治力的炫耀性行为。
风靡全球的美剧《权力的游戏》里,国王劳勃嗜酒、爱好狩猎,荒于国事,最终在一次狩猎中被野猪重伤致死,才引发后来权力的争夺。
如今,打猎早已与它最初的生存意义无关,曾经“一人一马一枪”的鄂伦春人也放下了猎枪,狩猎也逐渐变成富人的运动,成为身份的象征,很多人甚至不惜重金跑到非洲体会贵族狩猎生活。
打猎这场游戏仍在继续,只不过转移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