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万物的影子朝它的方向拉长,象征余晖的暖橙色笼罩于世界,残云透着黄昏晕染的层层叠叠,美好得让人难以忘怀。但其实,在它照映下的绝大部分人都两两三三上演着相遇又擦肩错过,只有少数人才会从忙碌中脱开身,捧着杯热气腾腾的饮品观赏在这一天中太阳最后的张扬。
比如说现在托腮看向窗外的黑红发色女生,她手边的马克杯杯口还在留有缥缈的雾气。而她身后那位黑青发色的少年似乎就没那么多的闲情了,他将盛有摩卡的咖啡杯放下,挑眉墨绿眸中的质疑显而易见。
“曼珠小姐,请问您就忍心看我一人在此忙活吗?”,他眼角含笑地为坐在吧台的两位穿校服的高中少女递上摩卡,再走到曼珠旁低身在她耳边说话,“可还记得这店的主人是你么,而且我还是名高中生呢。”说罢他看到曼珠侧头与他直视,玄色眼眸里盛满狡黠的笑意。
“那么沙华同学,我要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事实。”,她清了清嗓子,“你觉得要是让陌生人来判断的话,那个人会认为是谁比较大?”她的这句话成功让沙华的笑容僵在脸上,像这样是彰显了她的成功那样轻快的笑了。
你这个千年老妖怪,仗着娃娃脸就到处招摇撞骗。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凭借张还算看得过去的皮囊招揽客人?
沙华的眼神暗了暗,身体稍微向右倾斜,直到坐吧台的女孩子们出声唤他才脸上挂着如初的笑容走过去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曼珠注视他的离开,当看到那女孩中的其中一个时眉眼弯弯嘴角上翘,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精英班’的沙华同学,我估计这次能跟同班的女生炫耀好久。”。说完那个波波头的女孩子和旁边的栗发女生笑成一团,沙华无奈地暗叹一声任她们笑去。
女孩们银铃清脆的笑声让店内气氛快活不少,曼珠瞪着栗发女孩子的背后,热烈的目光快要盯出一个洞。“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栗发女生收起笑容露出疑惑的表情,“沙华同学,我记得我们学校是一手掌管精英班学生的生活的,你没有出来打工的必要啊?”
这倒是问到点上了,即便沙华经历过不少也不禁有点尴尬。他扫眼曼珠灵机一动就回答她们说:“这是为了帮朋友的忙,哈哈,那朋友人很懒的,所以店里生意大部分都是我帮衬的。”他说完后不着痕迹的把话题牵引到别处,女孩子们自知问的有些冒犯即便隐约察觉出端倪仍作不觉。
谁说我没事情干的?曼珠眯起眼睛,工作都送上门来了再想偷懒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她露出危险的笑容,沙华装作不经意地看到坐在角落的男人,心下已有了主意。
“啊!”
栗发女生突然跳离自己的位置,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瞧向那杯摩卡。闻声沙华与曼珠了然地点头霎时赶到她身边温语询问她身体状况,波波头的女生在那里急得红了眼眶。她缓过神后复杂地瞅向围在身边二人,深呼吸起身结账后与波波头的女生一同离开。
紫藤风铃在玻璃门合上时奏响悦耳的音节,曼珠用随身携带的丝巾拭干手背被溅到的咖啡液,沙华尽职尽责的从后台拿出抹布擦净操作台,拾起咖啡转身走到后厅。
“......你不问我想干什么吗?”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尖着嗓子朝后厅出声询问,沙华是背对着她的,所以曼珠看不见沙华掩饰不住的笑。
“我相信你。”,他清洗杯口,“而且你自己也会告诉我的。”他自知自己声音小,但也明白曼珠也听见了。沙华相信如果曼珠连这点神识都没有的话,那她就真妄称自己有上千年的修为。
不出所料曼珠听得一字不差,听着这和多年前相同的话暗自念叨果然还是那家伙小时候说话软儒地追她跑时最可爱。
可即便是再乖的孩子,也会有让人恨不得追屁股打的时候。
对小孩子来说,魂使于他们而言还是太过遥远。就算懂事如沙华,也曾对曼珠小心翼翼地问过类似探究这词的问题。
“曼珠姐姐,我能问......问一个很失礼的问题么?”
孩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好奇,奶声奶气的声音和紧张又期待的眼神都使人生不出残忍拒绝他要求的决心。她当时觉得沙华说白了还是一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没做太多思考就应下这要求。
“那......魂使是什么啊?”
事实证明上面隔了四段的那句话是真理。
她作为一朵有着上千年修为的老石蒜不但不能黑着脸泯灭人家孩子的好奇心,更何况那事也已经离现在的她太过遥远,伤得再深也该好彻底了。
“魂使啊,是给予犯了大错的罪人赎罪的一种职业。你知道我是魂使,我的工作就是捉拿那些不愿意转世的游魂转世,记住亡灵和魂使没关系,那是死神的工作。哎呀真正是魂使的很少,毕竟已经很少有人会犯那种等级的错误了。而且在彻底到达上面标准以前是不会死的,撑死只会一直流血一直疼一直......”,她没接着说下去,反而面上带着豪爽的笑容拍了拍小沙华的天灵盖,“魂使很可怕吧?所以啊,你可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一样不珍惜自己拥有的美好,错过了才知道悲伤和后悔。
原来伤口千年未缝也是会痛的,她不禁忆起当年被判罪的时候。
“因你犯下弑神之罪。”她被人强摁着反绑在背后的双手跪在地上,而她面前的少女眼眸里满是不属于她外表年龄的高傲,开口说出的话也充满让人膜拜的威严,“我以......”
她在,没人敢反抗;她讲,没人敢顶撞。
时间过得太久,曼珠只记得一些对她来说相当关键的字眼,和那少女以一人之力挡下身后不服的众神。她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尖直指曼珠的前额。
“扣留你五成妖力并堕入下界为魂使,永世不得再入神界。”
“不会吧,你那么好。”这孩子之后又嘟囔了什么,但都没有这句话带来的震惊大。曼珠诧异不小,她茫然地用手抚摸脸颊,确定是自己的脸后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还会有人信任我啊,她木愣地摇头倒清醒几分。清醒后不禁感叹还是被人记恨久了才会听过这话后不会当做孩童的无心之言觉得感动,虽然可能是因为儿童没防备被她外表欺骗的到,当然后面的理由果断被她无视了。
曼珠的视野多出杯新煮的清茶,她顺雾腾腾的蒸气向上看去,看到了沙华。她能猜出沙华在思考的事情,这孩子瞒不住心事,喜怒哀乐都会写在脸上。她举杯抿口茶水,缓缓道出她想好的回答。
“和往常一样兵分两路,你去盯着那妹子,我去查芳龄过三位数的小兄弟去。”,她放下杯子顿了顿,趁沙华出声以先道,“还有,帮我拿杯冰水,刚刚烫到舌头了。”她张开口欲让沙华看她发红冒热气的舌头,沙华看都没看就转身去后亭了。
曼珠闭嘴露出苦笑,这回她也不想如此行事,奈何这次真的很棘手。天地良心她可是第一次见到年份近千游魂啊,那家伙不会修炼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没变成怨灵。她默默诽腹那位高龄的仁兄,暗叹无意识地捧起手边的杯,吹开热气喝下肚。
突如其来的响声赫得沙华一个手抖差点把玻璃杯摔地,他匆忙举杯半杯冰赶到事发现场。只见曼珠尴尬地收回打算扇舌头的手,茶杯还稳稳妥妥的立在她手边。从那杯中少了大半的水就知道怎么回事,沙华皱眉发出声无奈的叹息,把手里的递给笑得讨好的曼珠。
还知道不好意思啊,他的笑意溢满眼底,嘴角勾起很舒服的弧度。曼珠无声地轻踏地面,脚下踩的地方微风轻过将洒在此处的水画为小阵,小阵闪过不起眼的光芒,随后,全店的地面恢复如新。
沙华没搭理她的小动作,独自琢磨如何搞到栗发女生的信息。她看他纠结得厉害,就往桌面上拍了一张纸。那纸上开头写着二字“晓虞”。
曼珠举起双手从实道来纸条所谓的源头:“我从她身上摸到的.....别那么看我,好吧——我承认我用法术窥视她记忆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而且我也没看多少。”那叫晓虞的妹子悟性不错,她心里暗暗地说,居然能发现她的神识在窥视记忆,要不是工作她还真想再收一个徒弟呢。
沙华瞪眼装作无辜的她,沉默地收起纸条塞口袋里。
“晓虞,真的没事么?”波波头的女孩围在被曼珠窥视过记忆的栗发女生身边嘘寒问暖,栗发女生......啊不对,应该说是晓虞刚想说没什么结果后背一阵恶寒,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大喷嚏。波波头女孩二话不说脱下校服外套披在晓虞肩上,搂着后者往学校走去。
“还说没事,等会回去我就给你熬姜汤,这回要乖乖喝了。”
晓虞回忆起散发浓重味道的黑色液体,苦脸欲说拒绝的话前被女孩抓住手猛地加速向学校大门跑。门口守卫见是她们便好心没及时关上铁门,在踏入校区刹那晓虞凭直觉侧头朝有几步距离的方向打量,依稀看见身着白袍系马尾的青年,再定睛望去,已是空。
波波头女孩和门口守卫进行讨好的攀谈,一再保证不会有下次后见她失神,撇嘴拉她去到女学生宿舍区。夕阳已然落下,天空的颜色化为青紫。她们穿过后庭院,路上行人见少也不奇怪,偶尔有出来散步的,遇她们点头算应或是笑着打趣倒都无妨。
宿管的小姐姐瞥眼她们就低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波波头女生上前和她打招呼,晓虞不管经历多少次也不能腆着脸逍遥自在,能若无其事地过去是她的极限。波波头女生用根本不高大与伟岸也扯不上边的身躯挡住她,和宿管小姐姐谈笑风生中不着痕迹地将小姐姐带坑里去,让她消了她们的迟到记录。
“小灵精,就你鬼点子多。”小姐姐面带笑意地戳她的脸,她倒是不介意任由小姐姐折腾。晓虞在她的暗示下悄声离开,手持钥匙从正厅的弧形楼梯上去到自己房间。
说来也怪,这学校算是贵族学校,前期往里投入大量资金的是五位黑白通吃的贵族,全体设计与规模都是怎么砸钱怎么搞,搞到现在连宿舍都成复式的。而且在前期那五位仗着钱多到瘆得慌就可劲造,收了一堆赔钱非人力被国际通缉无家可归的鬼才。
长远考虑来说倒也是聪明,只是提供衣食住行便收获大批死心塌地的精英骨干。结果在中途出了意外,骨干还没加入家族那五大位就只剩两人撑着了,当初的那些人有的加入他们,有的留下来安心教书。
好在这学校口碑非常好,教育资源排进前列生活环境比某些宅邸都要好,加上之前收“鬼才”的意思还留着,只要入学成绩能创造记录就可以免学费的条件也在,记录很难打破但有钱的人多啊,为了生存把自己潜能全挥发出来的人也不少,双商高又忠心无家可回的人少却也不是没有,因以上种种缘故学校的生源愣是没断过。
估计就靠这高额的学费也能捞到不少钱吧,晓虞脱掉外套搭在客厅的沙发背上,从旋转楼梯走回自己房间后开门就往软床上扑。她从别处随手抓过来一个抱枕就将脸陷进棉花里,头发沉,太阳穴又隐隐作疼,估计八成可能是发烧了。她脑子混乱成浆糊,眼皮子上下也直打架,干脆双眼一闭,就这么把自己丢黑暗里会见周公了。
“晓虞,我进来了。”波波头的女孩推门入室,瞅见趴在床上的晓虞眼神很温柔。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替她整理好后就同样蹑手蹑脚地出去了,临走前还无声说句晚安就反手关上门走了。
周公没见着,一睁眼模模糊糊倒是去了别处。
身边梳好发髻的丫头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她一句没听懂,大致意思凭借她多年阅览小说经验大抵是了解的。无外乎不是与门当户对的将军嫡长子订下娃娃亲,可人家翻脸不干,说已有心仪之人,上至深院里那些无聊的长舌妇,下至茶馆里听戏解趣的平民,无一不在盯着这事看她这侯爷嫡长女的笑话。她由着丫头在旁边为她打抱不平,双指按摩太阳穴以缓解胀痛感。她放松大脑,仔细整理方才所发生的事后发觉有八成可能这只是梦。
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丫头好像终于得知只有她在唠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晓虞看上秒还是快活似麻雀的孩子立刻安静下来不做声而感到好笑。她开口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被清脆的话音截在舌尖。
“没事,都会过去的,我在听。”这声线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在过去十几年里一度属于她,但这是在她说话以先便发出的。得,这下子是真的在做梦了,她思考片刻干脆气定神闲地任由身体原主人做事,看她经历她所经历的,经历她所经历的悲欢。
晓虞再睁眼时已经不见车水马龙的街道,入目便是不陌生的幔帐。周围安静的很,没有唤作阿楚的丫头在身边闹腾倒是有点不适应。她抚额头起身下地,伸懒腰活动筋骨,只觉这身软趴趴的懒骨就和熟睡满七天没什么区别。晓虞拍开床头柜上立的电子台历,上面的时间是她睡前的转天。
“真奇怪。”她说完这话便扭头走去独立卫生间去洗漱了,半开的窗户吹进一缕风,吹起粉红的窗帘。窗帘落下,窗旁似有一身着白衣青年系马尾伫立原地不知在想什么,风又过,窗帘再落,那人好似从未出现般,没留下任何象征存在的证据。
你们好,我是13爷,新人写手,请多指教。
对于这篇《落幕繁华》我没什么太多想说的,当然,我是听《镇命歌 画皮》来的灵感,这首歌很好听,很值得推荐。
还有其实这篇文或者是这个系列的世界观很大,我会慢慢写,希望你们能看的愉快,读者对这篇文的赞赏就是对我的鼓励,文风方面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能把完整的《落幕繁华》呈现给大家。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