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三生三世 瀚墨枝

待涅羽在北海之极找到白菅上神的时候，她和貔貅神兽均正陷七星飞锤阵。此阵为北斗星君之形布天下的阵法，虽不知白菅和他扯上了什么幺蛾，他还是直接踏入此阵。看到，白菅与貔貅神兽正北困在阵法的正中，若要救出他们必须穿过这周边的飞锤，飞锤为沙陀七锤幻化随意发招，每个飞锤全是一球化七，连绵不绝，灵力不深的人，陷入此阵灵力即被飞锤产生的雄浑内力消融进入此阵也就和一个凡人一般，时间一长便可困死阵中。此刻白菅上神正站在阵的正中手执川芎长矛，将那流星七飞锤挑中了三个悬于矛头，其余四颗还在她的头顶飞旋。却不知此阵暗含天地环宇的生息相克之学，虚实倒置，无本无未，攻守难防，唯有化虚为实才可找到突破，涅羽见势随手捏出一个清真诀，顷刻万千飞锤幻影瞬间化实，七个飞锤真身既现，此阵当不攻自破。

白菅上神见玄天阵法暂停，不禁只定定看了他一眼后便扭头道：“不用你帮忙，我应此阵也是得心应手。”

说着幻化出一个酒壶，座在一棵万年古树枝杈上，一口下去便一饮而尽：“既已五万年不见，为何还来寻我？”

她知道天界那可笑的传言，都说他涅羽苦苦追求了她十几万年也没追上，现实却是即使五万年前她巴巴想委身于他他竟也强强拒绝，当时遂愤气离开天界。

涅羽帝军定定看着她一脸的醉相：“你这是何苦？”

白菅上神似没在意他的话，继续自顾自说：“九万年前的仙魔浩劫之战， 怕是你故意输给他的吧。”

涅羽帝君一阵沉默。

白菅上神又喝了一口酒：“以你的神力，当时怕是将魔界夷为平地也不是不可能。”

她以为他不想把整个魔界夷为平地，特别是自他把她从魔界带回那一日。只是有些事情他确实又一些别人不能理解的顾虑，只见涅羽稳稳道：“六界理法相向，道道相生，万物各有定律，我定不会将一个种族赶尽杀绝。“

知他是推辞，白菅上神嘴角扯过一丝冷笑：“难道我仙界势途也终究还是抵不过她一个人？“

涅羽帝君，没有回答只将头看向另一方。

白菅上神最后怔怔看着他，想想五万年前她或许还有些机会，只是五万年的一天他从魔界带回一女子，她才知道她彻底的不可能。她第一次看到他看一个女子是那样的眼光，似乱了阵脚，慌了心神。从遥远的思忆里将自己扯出来，她没想到自己一开口便说：“我知不能给你整个洪荒，但能把我的整个世界都给你。只要你需要。”说完此话自己也是一愣。后灼灼看向他。

涅羽帝君这次却没有避开她的眼神，只见他瞳孔暗下：“我知你对我的执念，爱你不是不可以，只是遇见了她以后就已耗费了我所有精力，再也无暇关顾别人。”

白菅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就此收声，是的她明明知道这是一道无解之题，但终究还是想亲耳听他说出答案。

一个又多等了五万年的答案，似此答案每日都在她心中重演，但经他的口说出心口仍像历经千锥锋利穿过。她木然了一下后拂去丝丝酒意，轻轻从半空飘落至涅羽帝君面前，定睛一视，却看到涅羽体内晃动的璠珠不禁一头冷汗：“你的元心呢？”

众所周知，璠珠乃神仙元心不在，放在仙体中维计神体活息之物，但顶多也就能维持个三年生命。她面带恐色的望着他。

只见涅羽帝君双目微泯，上唇紧闭。在死一般的沉静中，她似已知晓了答案。

白菅上神当即一个飞身冲向苍穹后回目淡淡望向涅羽：“我定将那元心替你找回来。“

涅羽帝君蹙眉，此刻看上去忧心忡忡。他，不知此次来找白菅到底是对是错。

白菅乃涅羽帝君在途经青丘山救下的九尾白狐。从小便对涅羽帝君有尊崇之情，耐涅羽只是把她当一般女仙司一样的看待，再深说点也就是门下收的一枚弟子罢了。等白菅慢慢长大长得确非一般的出众，面若白蕖，出清不染，轻步水华而有遥遥之姿，相传都是涅羽帝君对这个青莲之徒，乱了伦理，动了芳心。对于此事，涅羽一直没有亲自出来澄清，大家便都默许。父神母神看这天界四大帝帝后之位皆空，十几万年来好不容易有一帝红鸾星动，虽不太常理为了天界的长远生计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奈五万年前白菅又莫名离去，父神母神也是不解其理。众小仙皆是一阵唏嘘都以为这涅羽帝君是被甩了而已罢。

她当时只知他心许了那个女子，确没想他现连命都不要了。这，她却过不去，定要替涅羽取回他自己的东西。烟波浩浩南天门，白菅上神身骑貔貅神兽侃侃而下，匆匆朝青华殿走去，而后涅羽帝君急急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众小仙们大约知解，大概涅羽帝君把白菅上神又追回来了。也算天界一喜事，均要把酒言欢好好庆祝一番。谁也不知白菅上神此次是来砸场子来了。

只见白菅上神身腾白霞现身在青华殿的墙根外高出，见着五年前消失的白菅上神又重新出现众小仙皆成群结队的涌往青华宫门外，一些暗暗对白菅倾慕已久的男仙司则都冲在了最前面。

此时，月白上神正在院子里陪麒麟头玩一个绣球。此绣球是月白前几日亲手用罗环和麻布条为他做的一个新玩物，无论月白把它扔到什么地方他都能顺利的把它捡回来，又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再次扔出去。蹲在墙角的灵儿则正在独自一个人生闷气。譬如一开始额娘是把他当块宝，稀罕的不得了。但没过几日却被这麒麟头占了上风，现在娘亲吃饭时却会把桌上肉丸子先挑一个最大的夹给麒麟头而后才轮到他；再譬如娘亲喜欢长毛，给麒麟头洗完澡会耐心洗弄的干干净净后再用檀木梳给他理毛，待他故意把头发弄乱后再颠颠的厚着脸皮去找她，将脑袋往他面前一拱，她都会不耐烦说让去找绾蔷干娘打理。再譬如今儿个额娘刚刚做好的这个绣球，他明明很喜欢，却又被干干的送给了麒麟头。麒麟头个子小小身材也就似一只普通的哈巴狗，却空长了一颗与其身比例严重失调的大头。长得如此丑，竟然还能博得额娘的一片关心，灵儿也是不解。正拔着脚下的草，麒麟头还不时喜欢冲着他汪汪直叫，灵儿更是烦透。此时绣球滚到了灵儿的脚边，只见麒麟头从草那边一个趔趄扑过来将绣球死死压在身底，唯恐被灵儿碰一下。灵儿着实被下了一大跳，一个屁股蹲坐在后地上，眼巴巴看着麒麟头又叼起绣球扬了扬脖子明明很小的个子却故作气场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灵儿顺时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

见此刻墙头上立起一人，灵儿先是一愣，后又看涅羽帝君在其身后，便吧嗒吧嗒直直撞入了涅羽帝君的怀里一阵哭嚷:"世上只有爹爹好啊…世上只有爹爹好"涅羽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灵儿似比他前几日走后又圆了一圈，只是这精神状态........

麒麟头见到墙头上的女仙却马上龇起了他的四颗钢牙，汪汪一直叫。

白菅上神朝下看了眼下的这一女仙，一袭白衣女子负手而立，左眉淡点一枚浅梅花，眸瞳至清却深不可测，体貌清瘦确隐约有一股帝王之气，不禁一怔，她，却不是当日涅羽从魔界带回来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