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志愿者成秀场作秀——我所经历的塘沽大爆炸

2015年8月12日晚11点35分许,天津滨海新区开发区(原塘沽开发区)发生爆炸事故,具体事故发生原因不明,死亡人数还未正式确认公布,一切信息以政府公开的信息为准。

 今天这篇文字,有可能会给我招来各种谩骂甚至诅咒,我也并不想因此而出名,我只是想用一个法律人冷静的视角去看待我所经历的塘沽爆炸事件,以及事后的志愿者救助工作开展的情况。希望这篇文字能够警醒一些人,叫醒一些人,打醒一些人。

 这里,我不评价网上各种版本的所谓“前线消息”或者“知情人爆料”,我也不在这里追究政府发布会时的窘态和时候发布新闻数字的真实性。我作为事件亲历者和灾后参与志愿活动的志愿者来说一些事情,仅此而已。

 2015年8月12日晚10时许,我和三位球友打球之后去宵夜,商谈甚欢,四人于晚11时30分许离开餐厅准备各自回家,路途中并未感到异常。回家之后,室友惊呼说方才家里面都震开了,以为是地震。此时,家住开发区五街的球友打电话说家里被炸了,幸亏今晚宵夜,不然自己就赶上爆炸了。

 此时我才了解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随后的各种视频刷屏,仿佛狂欢一般,视频里的激动、兴奋的尖叫,甚至类似性高潮般的呻吟都给我留下了远比爆炸更深的沉思。那些人在录下视频的瞬间是在感叹生命脆弱还是痛惜死伤惨重,亦或是肾上腺素狂飙,感觉刺激?作为一名法律人敏感,我知道,这背后又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乌纱不保,又有多少无辜消防、武警要丧生。来不及多想,我连夜给居住在爆炸事故发生点附近的同学、朋友、亲戚打电话确认是否安全,然后呼吁朋友明天去献血或者支援。

 事发第二天,朋友圈的画风逆转,最美逆行的图、消防员最感人微信对话的截图开始疯传,很多人的舌头伸向了平时乏人问津的消防指战员身上,开始舔。平时维护一个现场秩序都会被骂成走狗的公安干警也被称作最美的人,甚至连平时被当成城管骂来骂去的辅警都成为各方舌头感恩的对象,一时间来自四面八方的舌头不绝于舔,可是这些舌头平时不知道骂过多少警察、骂过多少公务员,而在危难关头拿出了最伪善的一面用最微薄的流量去恭维、去谄媚这些英雄们,我想还是省省吧。连北京天津球迷都和解了,以后你们少骂他们几句就行了,在这里,收起舌头吧!

以上内容是我对于一些乱象的看法,有失偏颇请予以指正,与后文谈论志愿者问题无关。

 而我也是在事故发生第二天投入到了志愿者活动当中去,一开始,我以为志愿者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去参与救灾物资运送的。按照惯例,有总体调度组,负责总体工作;有物资管理组,记录救灾物资的数量和转运情况,各个安置点有接收、运出记录,有物资台账明细,以便查询;有志愿者车队,负责运输物资;有信息中心,及时发布准确的救灾信息。作为一个非专业救灾人士,我能想到的就这些。然而就在塘沽片区,除了有志愿者车队和大批怀抱着一腔热血的志愿者以外,我看到的只是随便堆放的救灾物资、没有明确记录、运送和接收没有任何记录、和随便乱发的救灾信息。

 第二天我总共参与了两个安置点的物资搬运和运输工作,在整个调度过程中没有一个准确发布供需信息的平台,全靠微信群里甲乙丙丁的喊话,哪里需要什么物资,哪里有什么物资可以运走之类的微信在群里不绝于耳。有很多时候上一条微信说某个安置点需要某物资,下面一个人就辟谣说这个安置点的物资已经饱和。总之,志愿者的微信群就是乱成一团糟的信息发布。这里有着好多条舌头,就是没有一条能够发声的舌头。

 志愿者饱和甚至超数的情况在各个站点都有,人员的浪费,车辆的拥堵,都不利于救灾。现在的志愿者活动模式就是:A说我有1000箱水,哪里要电联谁谁谁! 然后B说哪里哪里要送过去吧已经核实。然而很多人送过去的结果是安置点不需要这些物资。最令我痛心的是很多物资在安置点都装不下却送不到前线武警官兵和消防员手中。有些站点的快餐甚至上百份的浪费掉,天气如此热,放置一天就不能吃了。

 在经历第二天的志愿活动之后,我冷静下来,回想起整个志愿过程中的一切,只有一句话想对一小部分志愿者说,那就是:戏,过了!

 少数志愿者成为秀场主秀,个人英雄主义泛滥成灾,权力欲望膨胀爆炸。

  在平时,志愿者都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在这样一个灾难面前,足可以造就出“乱世里的英雄”,他们并没有相应的素质去应对救灾行动,只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去做事。我在现场听到最搞笑的一句话就是一名志愿者去找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要印有志愿者图样的胸贴,他话的意思就是我只有贴了才能干活人家才知道我是志愿者。所以,大部分人虽然秉持着好心,却是以一种虚荣的心态去参与志愿者活动。没有贴志愿者标志的志愿者难道就没有做事吗?可笑至极。

 个人英雄主义,美国大片看多了,谁都想成为制造诺亚方舟的人去普度众生,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菩萨,终于有了机会,太多人想去变成一个英雄,也有太多人想弥补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的那一部分缺失,也有太多人想体验一种被崇拜的感觉。于是在安置点很多人态度极其恶劣地去拒绝送来急救物资的不明就里的热心民众,嘴脸极其夸张,因为终于站在一个高度去指挥别人。

 所以,少数志愿者权力欲望膨胀爆炸。平时嘴里说着痛恨官僚主义,当自己终于从平头百姓成为志愿者的领队的时候,他们变的比他们所痛恨的人更加丑恶的嘴脸,命令的口吻,强硬的口气无不透漏出当家做主的翻身农奴的可怜嘴脸。 不许有异议,我发布的信息就是正确的,必须照做。然而发布命令的人如果没有任何志愿者经验就是在阻碍救灾。

资源浪费演变成奇葩物资供需,小商业者借此怒刷道德颜值,一大波道德绑架开始。

 看着救灾志愿者群里一条一条需要100份饭,500份饭,甚至1000份饭的时候,我在想安置点有那么多需求么?我所看到的一些安置点将送来的简餐盒饭随意堆放,并没有人集体就餐,具不完全统计,某些安置点浪费的盒饭超过百份。这只是一个开始,有些餐饮业小商贩开始在群里发布奇葩供需:有需要熏肉大饼的,联系我,100套;有需要冰镇豆浆的,联系我100份;呼吁给搜救犬的食物,有需要狗粮的,请联系某某某;我店免费提供寿司100份……回想2008年汶川地震,那里难民的食物多样性可不及塘沽爆炸的十分之一。

 有一部分志愿者们开着车游走于各个站点运送物资,各种营销手段层出不穷,进而一大波道德绑架开始。没有“表示”的商店、饭店、企业开始被攻击。据我所知,有志愿者跑到星巴克质问店员为什么不提供免费的饮料给前线的战士。此中滋味大家自己体会。

 志愿者在这场灾难中扮演的角色从一开始的强力后盾,到现在有一少部分变味成秀场主秀。

 资源浪费的根源在于资源免费,因为不是买来的,所以没有人把这些好心市民送来的东西当成好东西,随意堆放,肆意浪费,更是寻常。如果好心市民知道有人用他们送来的矿泉水洗手的话会做何感想?大量易腐败,易变质的食物不知道如何被处理,没有物品清单,最后剩余物品如何处理也没有应对方案。如果红十字会接手这些物资,拿什么交出去?清单都没有。

 泛滥的爱心+冲昏的头脑=盲目运送资源+没有统计明细=资源浪费+奇葩供需=泛滥的爱心……这样恶性循环。在我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群里开始有人提供“祖传烫伤药”了。

 我不否定志愿者的工作,不否认热心市民的爱心。

 但是,低效的运作方式、让人莫衷一是的信息发布、营销团队的作秀、志愿者队伍素质低下势必导致资源的浪费,试问,又有多少物资切实送到武警、消防、公安手中,又有多少被白白浪费。我不知道,可能志愿者组织也不知道吧。

 各自为政的民间志愿组织都有各自的活动,不会互通,信息所以才会混乱。没有人站出来联合,没有统一信息发布,群里开始给狗送雨衣了。

 一场我经历的灾难,一场我痛心的变故,一场我参与的志愿活动,一场不得不说的闹剧。

 不想招黑,但是我得站出来,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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