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泰坦
会议在失落之匕大厅召开，它得名于前任战团大导师柯甘诺和手下灰骑士的一场赌注，柯甘诺用他那珠宝缀饰着的华丽终结者盔甲为赌注，打赌没有人能在一对一不穿盔甲的战斗中打败他。
柯甘诺早已死去，和他的匕首一道被埋葬在泰坦心脏部位的地下墓穴中，然而高傲的回音依旧在失落之匕大厅回响。
现在这个大厅一般被作为战团新兵的近战训练场使用，有时候也作为灰骑士和审判庭商谈的会场。一张巨大的黑色硬木圆桌被放置在大厅的正中央，四周环绕着一圈身着阅兵礼服的审判庭风暴突击兵，他们的面孔都隐藏在银色的面具之下，永不暴露他们的真实面孔。这些充满不详意味的沉默荣誉卫兵在审判官尼克索斯参加绝大多数公务会议时都会如影随行。
审判官身边站着他的顾问，一位老得不可思议的导航员。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有传言说尼克索斯是从帝国海军最好的军官学院里把她挖走的。
尼克索斯是一个好似皮革般坚韧的老战士，他身着简单的黑色衣服，衬托出他身体上植入的镀银人造义肢和其他人造器官，这些装置给他老迈虚弱的躯体注入了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审判官尼克索斯把他那露出点点金属的光头向前探出来，活像一只觅食的老鹰，一双锐利的小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的扫视。
丽姬娅坐在尼克索斯身旁，穿着引人注目的帝国贵族盛装礼服，看起来更像一个在坐在沙龙里的贵妇，而不是一个恶魔猎手。她手中拿着一个便携式虚空安全盒，用来保护破烂不堪的铁魔书那脆弱的纸张免于破碎。
大导师滕森铎走进大厅，身穿那副特别为他定制改装过的终结者盔甲。他取下他的头盔，露出一张下巴宽阔有力，眉头紧皱的脸颊。大导师手下的终结者小队跟随着大导师迈入大厅，随行的还有已经取回修复过的盔甲的审判者阿拉里克。
阿拉里克已经向滕森铎做过汇报，并且和他的手下弟兄们做了简短的任务总结。他们在一起为阵亡的战友们做了弥撒。恩考里昂和图拉斯也在泰坦的地下墓穴里找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方壁龛，他们将在那里长眠，直到帝皇召唤他的战士们再次团结在他身边的那一刻来临。战斗修士里考斯正在加大训练强度，努力地填补图拉斯牺牲导致的灵能炮手空缺。剩余的灰骑士们加入了给牺牲战友们送别的葬礼队伍中，阿拉里克在葬礼上作了缅怀演讲。他曾经也做过这样的演讲，但这一次经历比以往都更加艰难。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兵被选中，加入阿拉里克的小队，最终阵亡兄弟的位置会被接替，但这需要时间。在这之前，阿拉里克小队会一直留有两个人的空缺，时刻提醒着他曾经面对过的敌人。
“大团长阁下”尼克索斯说道，他身上的伺服系统轻轻响动着，从座位中站起身来表示尊敬。“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扰，但是在此非常时刻，我无法遵守那些外交上的繁文缛节。”
“我理解，你们从瓦里诺夫手上缴获了一个敏感物品。”滕森铎说道，他的声音异乎寻常的低沉严肃，全都是拜他还是一名仲裁者时，喉部所受的一个几乎要了他的命的伤口留下的后遗症。“如若不是极端重要的议题，你也不会在这里急切的想要与我会面。”
尼克索斯向丽姬娅示意了一下，丽姬娅将铁魔书放在桌上，把盒子推向滕森铎，她的拇指划过虚空防护盒上的基因识别锁，安全盒咔哒一声打开，露出铁魔书那污渍斑斑的封面。大导师走近会议桌，用他披戴盔甲的手，以惊人的轻巧拿起这本书仔细研究了起来。
“我们相信瓦里诺夫在他的背叛行径被发现之前就偷走了这本书。”一边看着滕森铎浏览着褪色的书页，尼克索斯一边说道。“它本身并不危险，所以我们可以把它从恶魔图书馆中取出，危险的是它之中所包含的信息，特别是一个激进分子持有它的时候。”
“您知道为什么瓦里诺夫偷这本书吗？”
“瓦里诺夫还没有向我们的审讯者员坦白任何信息。”尼克索斯承认。“米马思有审判庭最好的审讯员，他早晚会招的，但肯定需要时间，不过我们仍旧可以做出合情的推理，是不是，丽姬娅？”
“铁魔书”丽姬娅轻启绯唇，开始娓娓道来，她柔美优雅的高等贵族语调和她共事的那些恶魔猎手们生硬艰涩的生硬的嗓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含有成千上万个恶魔的真名，包括他们的特征描述以及驱逐日期。作为亚空间能量实体，他们不可能被永久的消灭，只是被逐回亚空间，直到他们能再度成型进入实体宇宙。我们相信铁魔书是第一个系统的预测这些恶魔回归日期的文献。尽管本书作者在一开始就考虑的很周全，可是混沌是和系统性最没有关系的事物了。许多条目都不完整，或者被损坏了，但是有个信息我认为是瓦里诺夫极端重视的。”
丽姬娅在书页中夹了一个书签，滕森铎顺着它翻开书页，停了下来。
“伽戈图罗斯。”他简短的说道。
“伽戈图罗斯。”丽姬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它在一千年前于科诺恩九号上，被大导师曼铎利斯亲手逐回亚空间。”
“从他被驱逐，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千年。”滕森铎阅读着书本说道。
“你能明白为什么我们认为它如此重要的原因。”尼克索斯强调道。
滕森铎合上书本，将它放归原处。“你需要什么。”他简单地问到。
尼克索斯从他的顾问手里结果一张数据碟说道：“我们都知道卡迪安之门发生了什么，大导师，恐惧之眼再度打开，卡迪安很可能失守，审判庭需要我领导仍然在混沌感染的领土上执行任务的审讯者们，所以我没法亲自负责这次行动。审判官丽姬娅将会全权负责这次行动，作为她的代表，我向您请求派遣一支灰骑士小队，以最快的速度协助审判官丽姬娅调查这信息可能暗示的结果。”
滕森铎看起来并不为所动。他看了丽姬娅一眼说道：“银河无比宽广，审判官，你能确定伽戈图罗斯可能在哪里回归吗？科诺恩九号已经被灭绝令彻底摧毁了。”
“我们有一个线索。”丽姬娅回答道。“在科诺恩九号附近的导航者曾经遭受无比痛苦，他们用帝皇的塔罗牌占卜。伽戈图罗斯的回归地点将会在圣伊维瑟之径。”
“这些预言有多少可信度？”
“这些预言都被记载在铁魔书之中，这就是我们所能掌握的了。”丽姬娅用柔顺平缓的声音指出了伽戈图罗斯的记载中的最后一个部分。圣伊维瑟之径是位于太阳星域东部的一个星系，得名于一个帝国圣人。滕森铎没有认出这个名字，帝国实在太过广大，有太多的角落可供混沌势力隐匿其中。
滕森铎摇了摇头，把书推回尼克索斯的方向。“如果你们所有的信息就这么多，我只能很遗憾地说这完全不够。你自己也说了，恐惧之眼已经打开，我们都将响应召唤，全力去遏制混沌的狂潮。我们已经有弟兄正在前往卡迪安之门的路上了，我不久之后也会加入他们，恕我不能无视我的职责而去跟着你的猜测行动。瓦里诺夫可能出于任何一个理由去盗窃这本书，也许是泄愤，也许是测试图书馆的防卫程度，也许只是为了挑衅。而且就算他真的打算召唤伽戈图罗斯，我们也尽可以把他囚禁在米马思，直到他招供一切然后被处决。”
“那么，请问你知道伽戈图罗斯是什么吗？”丽姬娅冷静的反问道。
滕森铎明显不悦了起来，阿拉里克猜想他还没怎么被人如此反问过，哪怕是一名审判官。
“我知道，一个恶魔王子。”他回答道。
“审判庭花了一百多年才找出他的名字，而且还不是真名，就像其他它用来在帝国疆土内蛊惑人心的名字一样。然后又花了几十年追踪它到了科诺恩九号，并且困住了它。三百个灰骑士前去驱逐它，最后无一幸存，曼铎利斯本人是唯一一个我们能找回尸体埋葬的。如果伽戈图罗斯回归，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通过亚空间，它仍旧能影响脆弱的心智，但是直到它彻底回归实体宇宙之前，它都是相对脆弱的。这是我们在它变得太强大之前能抓住的唯一机会。审判庭曾经试图统计冤死在伽戈图罗斯手上的帝国子民的人数，但我们从来都没真正得出过一个数字。如果有机会能阻止伽戈图罗斯，那我们就必须抓住它！如果没办法的话，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要去，但是我有责任为帝国服务，我必须完成我的使命。”
滕森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能亲自率领他们，其他的大导师也各自执行着任务，所有的战场指挥官也一样。我能给你一支特别行动小队，但是军官……”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求你带上仲裁者阿拉里克参加这个会议。”丽姬娅说道。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阿拉里克。“我明白你没法派出一个高阶军官，而阿拉里克在进攻瓦里诺夫的要塞时的表现证明了他的领导力。我希望你能派阿拉里克和他的小队，加上一个终结者小队，两个战术小队以及卢比肯号打击巡洋舰。我知道在敌人正从恐惧之眼蜂拥而出的时候索要这么多军力实在是难以启齿，但是伽戈图罗斯的回归意味着我没法要的更少。”
“如果瓦里诺夫的审讯取得进展……”
“大导师，再过几个月就到了伽戈图罗斯被驱逐满一千年的时候了，它已经开始召唤它的信徒，它总会指导他们召唤自己进入实体宇宙的方法的，审讯瓦里诺夫要花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滕森铎转向阿拉里克。“仲裁者，你的意见是？”
阿拉里克没料到会这样，他仍旧觉得自己在高尔文星带上的行动是失败的，而且他还能感觉到那几乎杀死他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杜伦丁告诉过他，他还需要多少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灰骑士领袖，现在，他被要求加入一项审判官丽姬娅已经证明极端重要的任务。有那么一会儿，他陷入了踌躇。他到底该不该拒绝？一个帝皇的仆人在怀疑自己能否完成使命的时候应该诚实相告，但是如果他不去，谁还会去呢？滕森铎说的是实话——恐惧之眼已经打开，那里很快会集中灰骑士部队绝大部分的军力，包括所有的修士连长以及大导师。
阿拉里克走向桌子，拿起了铁魔书，它已经破烂不堪。恶魔的名字在书页上横行，旁边记载着他们犯下的可怕暴行以及被驱逐的日期和环境。
伽戈图罗斯的条目占据了好几页——千面魔君在帝国范围内到处制造它的信徒，彼此毫无所知，但却致力于一个目标，直到最后一刻才会显露出它可怕计划的真貌。
驱逐恶魔是一个复杂的概念。该恶魔的力量，驱逐他的方式，甚至是运气都会影响他们在虚空中被放逐的时间。曼铎利斯肯定是用尽全力才把伽戈图罗斯驱逐回亚空间一千年之久。铁魔书被创造出来的本意就是试图给驱逐恶魔的所有因素归类，并且准确预测他们回归的日期。但是混沌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这本书最终也只停留在半完成状态。
如果卡迪安失守，混沌大军的矛头将会直指太阳星域。灰骑士，作为唯一可以直面阿巴顿恶魔大军的战士们，在那里会有急迫的需求。但是如果灰骑士全部部署在恐惧之眼附近，一旦其他地区发生不测，混沌将有机会直捣帝国不设防的心脏地区……
瓦里诺夫拿走了这本书，在这之后他就开始公开的背叛审判庭。伽戈图罗斯是不是导致他腐败的源头？在瓦里诺夫在米马思的监狱大声嘲笑帝国的时候，是不是他已经留下了什么东西在圣伊维瑟之径上，而这东西已经开始活动了？如果那样的话，他就能在帝国最脆弱的地方发动致命的攻击。
“我的小队将为你效命。“阿拉里克回答丽姬娅道。“瓦里诺夫害死了我的手下。当时在场的还有坦克里德，我建议派遣两外两只参与攻击瓦里诺夫的要塞的小队，仲裁者吉海因和桑图诺，他们当时在另一侧发动了对要塞的攻击。”
“你可以全权做决定，仲裁者。”滕森铎说道。“我任命你为战场指挥官。”
“我相信审判庭的判断。”
滕森铎点点头，向他的小队示意随他一起离开。“你可以指挥卢比肯号打击巡洋舰，它会在十二小时之内准备完毕。我把指挥权转交给丽姬娅，你现在接受她的指挥。为了王座，仲裁者。”
“为了王座，大导师。”阿拉里克颌首致敬说道。
滕森铎离开了，他和他小队的铿锵脚步声回荡在失落之匕大厅的石质地板上，审判官尼克索斯和他沉默的顾问以及荣誉卫兵一道，朝着相反地方向离开了，他身上的伺服器随着他行走的步伐微微作响着。
“你是个灵能者。”阿拉里克对着丽姬娅说道，她正在收起铁魔书，从椅子中站起身来。“我的防护立场有反应。”
丽姬娅笑了。“我曾经看过我的同行们手掷雷霆，我恐怕做不到那么厉害，我只负责和知识打交道，我是个学者，你呢？”
“所有灰骑士都有一些特别的灵能，我们都足够强大到能够控制它成为我们能力的一部分，但是我们并不专注于修炼灵能，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审判官。”
“当然，我还知道你很好奇，而且很聪颖。你充满想象力，这是我看中的品质，你还是一个天生的领导，尽管大导师更情愿看着你用几十年的时间赢得你的地位。你能够率领你的战斗修士奋战在前线，你也能在我们需要停下来学习时服从我，我相信我们会遇到这两种情况的，如果我对迦戈图罗斯的判断是正确的话。”
丽姬娅优雅的转过身，她那白釉皮镶边的长裙在她身后摆动着，迈着端庄的步伐离开。
丽姬娅早就猜到阿拉里克肯定会同意带领她的打击部队了。她感觉阿拉里克和瓦里诺夫的帐还远没有算清，他必将挫败瓦里诺夫的阴谋。
阿拉里克明白审判官的思维方式——人，不论是灰骑士还是普通平民，甚至是其他审判官，都只是一件用来部署在最佳位置，用以消灭敌人的武器而已。他明白这是庞大，复杂的帝国唯一能够让审判官得以战胜他的敌人的方式，但这不意味他喜欢这样被操作的感觉。
高里克·伦萨·瓦里诺夫浑身赤裸裸的被束缚着，他的手腕和脚踝上戴着镣铐，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里面填充了炸药，只要他试图逃离审讯室，或者使用任何灵能（尽管他从未表现出任何拥有灵能的迹象），哪怕让监管他的审讯员恼火的忍无可忍，这个项圈就会立刻引爆，干净利落的让瓦里诺夫的脑袋即刻搬家。
羁押瓦里诺夫的审讯室由光滑的黑曜石构成，上面星星点点点缀着些许白斑。审讯室正中顶上悬挂着的一盏强光灯发出的锐利光线直刺下来，让审讯室充满了一种永不妥协的肃杀氛围。瓦里诺夫坐在位于这个毫无装饰的房间正中的一把金属椅子上，尽管有种种防护，但是他看起来依旧极端危险。他的躯干遒劲有力，不大，但是充满能量。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的伤疤，他们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在为审判庭效力时负伤所造成的。他的肚子上纹着抽象的图案，这图案扭曲蜿蜒延伸到他的后背和肩膀上，在他的脖子和胸前绕了一个圈，最后纹身一直蛇行到他的头皮之上，就像是一件披风披在他的身体上。
他的脸庞尖利并且充满警惕。他的眼睛充满难以描述的神秘。头发早就剃光了，耳朵因为之前打满了耳洞，被取下那些亵渎的装饰品之后，他们现在看起来残破不堪。
阿拉里克石墙的另一面，控制中心中等待着，看着安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摄像机传回房间内的影像。控制室唯一的光源来自显示屏，让房间内沉默的审讯员队伍每个人的脸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光线。米马思监狱的狱卒是一群被抹去所有思想的男人和女人们，他们一无所知，所受到唯一教育便是安全控管，拷打审讯，以及对囚犯的彻骨憎恨。他们少有被腐化的危险，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思想可以被腐化。
监控员倾身对着身前的话筒说道：“安全措施就绪，您可以开始了，审判官。”
石墙上的门打开了，一个机仆将一把椅子放在瓦里诺夫的对面，默默离开了房间。审判官丽姬娅款款步入房间坐在了椅子上。阿拉里克注意到丽姬娅换下了她惯常的华丽服饰，现在她穿着一身深色严肃的制服，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军官，只是些许的装饰暗示着制服主人的高等阶级。
瓦里诺夫抬头看着她，阿拉里克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嘲笑。和阿拉里克目击他捅穿审讯员艾顿时脸上带着的表情一模一样。丽姬娅带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在她的大腿上面翻看着，装作在审阅审判庭对瓦里诺夫的调查报告。
“高里克·伦萨·瓦里诺夫。”丽姬娅庄重的说道。“你被指控有一等异端罪，叛国罪，恶魔及亚空间崇拜，与帝国敌人勾结。你会明白，每一个指控都是如此严重，你的任何辩解都不会被接受，并且每项罪名都罪以致死。”
“所以。”瓦里诺夫开口用他那圆滑的，平缓的语调说道。“你打算给我来五次死刑嘛？”
丽姬娅抬头看了看他。“没错，计划如此。”
瓦里诺夫一言不发。
“你离开有不少时间呢，瓦里诺夫，你或许忘了我们处决的程序了？这挺复杂，但是最后处决负责人还是找来了一个灵能者，他能保证你一直活着，即使你的身体已经死了，帝国训练了他，他欠我们一个帐，那就是延续你的生命一直到能让你享受五次死刑。我必须承认，我很难想象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开始腐败，然而神智还保留清醒的样子。”说到这丽姬娅欣然一笑。“我想你的想象力应该比我强多了。”
丽姬娅一开始只是面无表情地打着官腔。她首先陈述了瓦里诺夫的种种罪行，这些他早就知道了——审判庭高阶领主会议早就决定了瓦里诺夫的罪行所应受到的处罚。现在丽姬娅看起来就像是在恭维瓦里诺夫一样，比如惊叹他在高尔文星带上组织起一支军队的惊人效率，或者通过几乎不加掩饰的对他在千里之外就能无情的操纵一场大屠杀的嫌恶，丽姬娅刺激着瓦里诺夫夸耀他所做的可怕罪行。
瓦里诺夫轻描淡写地听着——但是阿拉里明白，这是一场较量，一场瓦里诺夫和所有其他审讯员的较量。丽姬娅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刺激他，等待他无意中放松警惕，泄露什么重要信息。
丽姬娅很优秀，阿拉里克心里明白，但是他仍然怀疑瓦里诺夫更厉害。
“我记得你。”瓦里诺夫打断了丽姬娅话头，用一种低沉，危险的语调开口说道。阿拉里克看见审讯员轻微地向下属点了点头，后者的手指一直放在瓦里诺夫项圈上的引爆器起爆按钮上。
“他们把你从异端审判庭挖了过来。”瓦里诺夫继续说道。“这可不常见。他们肯定认为你有两下子，不过看来他们这回蚀了本。这些威胁的小伎俩拿去对付那些漂亮的女巫和行星总督去吧，你真的认为一个审判庭的审判官这么容易就会妥协吗？我领略过混沌真力，小可爱，以两种身份。你奈何不了我。”
丽姬娅不为所动。“或许你没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我们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瓦里诺夫，你从来没见识过审判庭最辣的手段，如果你继续顽抗，我们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那作为杀死我一次的回报，你们想要什么呢？”瓦里诺夫嘲弄地说道。“情报？”
“我很欣慰我们彼此理解对方。”
“你的脑袋足以理解我说过的话，我见证过维系这个宇宙的真正力量，不是你们的伪帝！所有帝国的蛆虫们一个个的送死，一直没有人知道事实的真相。”瓦里诺夫往回坐了坐。“你不知道，对不对？他们告诉过你，你只是个信使，一个奴才。你认为你有未来，因为你能做的不仅仅是用动力战锤敲扁某个恶魔的大头，但是事实上你是最可悲的一个。他们在骗你，你了解的所有人，他们都在欺骗你。”
丽姬娅淡然地翻动着文件夹，好像瓦里诺夫的话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而已。“在为巴比琉斯服务的期间里，你有权进入图书馆……”
“审判庭的目的！”瓦里诺夫突然说道，“就是确保地球政务院保有权力。他们通过胡编乱造的伪帝的故事所构成的你们所谓的历史来掩盖真相。混沌才是存在的唯一理由。它是力量的授予者，它能够磨砺我们，它能够被用来解放人类。你明白什么叫自由吗？我是说打碎你脑中的思想镣铐，获得真正的自由和解放。”
“你即将来临的死刑数量，现在上升到六次。“丽姬娅平静如水的说道。
“你杀死过一个星球吗？丽姬娅。我是说杀死一个星球上所有的生者，扫清所有存在过的一切。”
“你做过，你灭绝了乌兰。”
“乌兰现在是一个自由的世界了。但是我曾经毁灭过世界，在巴比琉斯的指挥下我除了按下最终的按钮外什么都做过，整个星球的文明，就在几个小时内小时。你知道他对尤恩世界做了什么吗？他们整船整船的运送移民前去定居，直到现在巢都还不断发现未爆炸的病毒鱼雷弹头。”瓦里诺夫的眼睛灼灼放光说道。“你一定得去看看，不仅仅是看看那么简单，我不是个灵能者，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们正在发生的死亡。我总是告诉自己我做的都是对的，但是最后我开始顿悟了，我做了手脚，保证巴比琉斯没法从安哥拉森之握上逃走，这真是绝妙！巴比琉斯被烧死了，就像他烧死过的数以亿计的其他人一样，这就是我顿悟的时刻。
帝国就这么毁灭他们称之为异端，实际上是自由的事物——这才是真正的异端！你根本不明白混沌的真正荣耀。如果你明白，你就会明白混沌所能给予的自由和荣耀要远远胜过忍受帝国的暴政。
“混沌即折磨。”丽姬娅说道。“我看过的和你一样多。”
瓦里诺夫摇了摇头。“你看的太片面了，审判官，总有人必须受折磨，但是混沌能给予你的比任何其他都多，在帝国压迫下，所有人都在受折磨。”
“你还有一个机会。”丽姬娅说道。“这个机会比我们给过你的任何一个都要大。告诉我们关于伽戈图罗斯和圣伊维瑟之径的信息，你们打算怎么召唤他？你指派谁来负责你剩下的工作？”
瓦里诺夫坐回椅子叹了口气。“你几乎让我开始有点担心了，有那么一会，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点真相呢。”
丽姬娅合上文件站起身来。她给了瓦里诺夫一个充满优越感的眼神，就像她一直擅长的那样。瓦里诺夫眨巴着眼睛，似乎憋着才没笑出声来。
在阿拉里克身边，审讯员又开启了审讯室大门，丽姬娅莲步轻移的款款离开，机仆移走了椅子，大门再一次关闭。
光源被切断了，留下瓦里诺夫在黑暗的深渊里。阿拉里克听得见这位前审判官的呼吸。他从对他的报告中得知他不会被寻常的手段击垮——丽姬娅是最后一个能让瓦里诺夫开口的机会。
丽姬娅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向阿拉里克。“审判者，我已经竭尽所能了，集结你的人马前往卢比肯号，我们快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