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日记
给小勇师傅:
小勇是这个大棚的转让者,山东人,鼻梁很高,语速很快,这是我对他留有的最初印象。
那天我在豆瓣发完公司的招生简章后,就顺便逛了一下帖子,我有目的的找了创业的小组,点开了标题还算吸引我的几十条信息,筛选到最后,我留了两个看起来还比较靠谱的,分别加了微信询问。两个行业非常极端,一个是酒吧行业,在南京市的正中心,每天面对的人群和环境都是灯红酒绿,躁动嘈杂,一个行业是一个多肉大棚,在杭州市的最偏远处,每天面对的人群和环境比较单一,最多的就是肉了吧。当时我只是想要问一下而已,问完了以后我会继续虔诚的工作,我并没有打算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我先问了酒吧的情况,在简单的问候中那个人显得太过于客气,他说什么都是用您开头,用微笑的表情结束,我觉得他也不可能很准确的告诉我他的需求到底是什么,于是就客气的结了尾。接着我问了多肉大棚,我只是问了一句:你是要转让大棚吗?他轰炸一样的发了近百条语音信息过来,详细的介绍了他为什么要转让以及他会怎么样帮助我,可我只关心他的价格,18万对普通的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说我没钱,除非你能帮我找到合适的合伙人。他问我你想做吗,有多想做?我说我想做,我十分想做。但其实在说出这句话的前一秒钟,我还没有任何想法。
晚上我简单的编辑了一下自己的介绍发给他,他发到朋友圈之后,有一些早就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开始找他,他推了一些他觉得合适的人给我,他每推一个人都会大致介绍一下他聊过之后的看法,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的对他很信任。我说你先聊,你觉得合适的人我会着重考虑。但其实那时我也并没有十分迫切并且果断的想要做这件事,但我没有拒绝,任凭故事的开始。
聊了大概4个人,有园艺学生、有对多肉很了解的男生、有乔司本地的女生。与他们相比,我简直一无所知,有人说市场已经饱和了、有人说我根本不了解多肉、有人说这个价格性价比不值得。我说对的对的,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这个行业也没有养过多肉,我说对的对的,我也觉得挺贵的。在与他们聊天之前我还是一片空白,我没有想过可能遇到的困难以及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在与他们聊过之后,他们的担忧就转变成了我的。他们都是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关注并且已经看过大棚的人,她们都说等我先去看一下了在一起商议。
我的合作小伙伴是最后加的一个人,他也是众多从去年就一直关注到现在的其中一个,与其它人相比,他除了更加迫切以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然后我们也同样的约了周六看过以后在商议。只是在周六还没来得及到来的时候,我们就决定了拿下这个多肉大棚,并且成为彼此的合作伙伴。我们的故事下次在说。
我打车去乔司到了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那天晚上有点冷,车进来的周围到处都在修路,村落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热闹,他们一定要我今天晚上打车一个半小时赶过来,我也适当的脑补了一下我可能会遇到的一些小危险。大概10分钟,小勇师傅来了,他的声音与他的微信语音几乎是一样的,有一点点沙哑。在此之前我没有与任何人提到过这件事,自然也没有任何人给过我意见。我问他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是可以一起做事的人吗?我说我相信你的判断。他说是可以一起做事的人,但是还得你自己聊一下,我只是能肯定他不是一个坏人。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做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然后就是在周六快要到来的前几个小时,我在漆黑的夜晚,借着大棚里微弱的灯光做了这个决定。我们接着去吃饭,小勇师傅一直说话,说他的经历说他的感悟,他不吃饭,一直在说。
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出来送我们,我和小敏坐在车的后坐,洪斌在计划着送我回家的线路,小勇师傅站在车窗外,我说你回去吧,他说你们走了我在回去。我说你回去吧回去吧,他说你们走了我在回去。然后他又在说着什么,我说回去吧太冷了,他说送你们走吧。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我去年离开家时的情景。我和我爸坐在车里,我哥也是在计划着离去的线路,车的周围站了一些人,有老人、有我大伯、有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邻居们,也有已经从一个强势的女人缩成一个小老太太,把我带大的奶奶。我说奶奶你进去吧,她说你们先走,我说你进去吧拜托,她说你们先走,周围的人也在说着什么,但是就是不肯转过身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些,我希望我敷衍告别的那些人,不会还站在那里生我的气。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缘份使然,当我找到这个大棚的时候,也许它就已经注定会是我的了。
后来有朋友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吗?万一他是骗子,万一他合伙找人骗你,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吗?那天晚上非要让你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你没有考虑过后果吗?难道你的钱被骗了你真的不会心疼吗,你就这么讨厌钱吗?我说不,我喜欢钱,我讨厌被生活压迫的感觉。我说我怀疑过,但是很快就打消了。怀疑是因为从加到他一直到去乔司,他几乎从来没有发过文字信息,只是疯狂的发语音,这一点让我怀疑过,因为那年我去西藏想要自驾约伴时,就曾经遇到过样的情况,本来觉得很合适的游伴,三个女生两个男生,但是就是因为联系的人不愿意发文字,从头到尾只发语音,所以我拒绝了,我说让他把价格和线路规划发给我一下,但是他却还是一直发语音,我猜想他也许是不想留下什么证据。朋友说你这个怀疑的点太奇怪了,真是愚蠢。我说是直觉。后来在长大了些,细想一下他朋友圈的照片和他说的话,我十分肯定那就是一个骗子。当我也对他产生这样怀疑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他的朋友圈,我看到他说他与他儿子分开才几天就十分想念,看到这里,千分之一秒间,我就打消了我的怀疑,因为他是一个父亲,他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朋友说你可真是愚蠢。我说是直觉。
小勇师傅一直说我很有魄力,这件事情问过的男人很多,但是真的说一定想做的人很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明明想做但就是不能决定,而我只用了三天的时间。我说那其实也是不成熟的表现,但我似乎在选择什么方面,永远也不能保持理智。
最后我想用西藏生死书里面的一句话来总结一下我想说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梦中的家务事,我们只能活在当下。在你想到或接触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就在刚刚我们还在一起吃饭,一起讨论种植的乐趣,那一刻和这一刻,这些片刻,我们是快乐的,我目光短浅看不到远处,所以我只能活在当下,真诚的对待我见到的每一个人。等明天来的时候,希望昨天不会死在晚上。8号园的故事也只是刚刚开始。
我打算尽力真实的记录每一件发生的事,写我们故事的开始;写下大雨的天在法喜寺门口说这些闲话的朋友;写一朵花的品质;写一只放在陈列室的花盆;写第一个客人、;写穿黄色衣服的女孩、穿白色衣服的男孩;写所有萌动初开的肉肉......;写到第276页的时候,我想把它装订成书。不管故事的结局如何,只要我们能记得8号园子面里发生过的事,一切就都有了意义,等到有一天老到只能靠回忆咀嚼度日的时候,至少我们是富有的,而故事的里面,必然也会有你们。
为什么是276页?因为随手拿了右手边的一本书《瓦尔登湖》,因为它是276页,一切都很简单,尽管一切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