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羊年春晚之后,央视内部就流传着总导演哈文要走的消息。而在前两年,哈文的丈夫、著名主持人李咏已从央视离职。
几经挽留,这个从《非常6+1》制片人一路干到三届春晚总导演的知名电视人,最后还是走出了体制。
与李咏一样,母校——中国传媒大学非常高兴地接纳了这些知名校友在职业生涯阶段回到象牙塔的短暂休憩与充电。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要整装再出发的。
一年后,哈文成立了北京酷娱影视制作有限公司,并与优酷合作,推出了试水网络综艺的首档节目《偶像就该酱婶》。
哈文选择以网综打响离职后的第一枪,既是环境使然,恐怕也受到了一点以往同僚的影响。
几年前,央视一套有个节目团队集体出走,投入马东麾下。就是这个团队,后来帮爱奇艺做出了现象级网综《奇葩说》。
《奇葩说》的制片人牟頔,不如哈文名气大,但她也是在央视一路成长起来的。从《欢乐中国行》到一套重点节目《梦想合唱团》,曾被评价为“央视最年轻的总导演”。
牟頔认为,综艺节目做得怎么样关键在于团队班底。出走之时,她正在做节目《喜乐街》,后来她就把几乎整个团队都带走了。
央视出身的电视人一直很受市场追捧。由于历史积淀的原因,网络平台大多比不上央视、湖南卫视这些传统电视媒体的底蕴,经验、人才和队伍是实打实地在多年节目制作过程中锤炼出来的。
但人才想逃离体制。“世界正在翻页”,像张泉灵一样,想去金鱼缸外看看(张泉灵后来也上了《奇葩说》)。尽管在央视内部颇受重用,牟頔事后说,她的团队在之前的传统平台上感到诸多不适,团队的特质更符合互联网。离开央视之后,“感觉像是小猴子来到了森林打滚”。
从传统广电出走的电视人,有团队,有经验,有想大干一番的心,万事俱备,只欠平台和资金。而这与网络平台的需求和供给不谋而合。
《奇葩说》非常成功,超出市场意料,也使之前一直不太成气候的网络综艺一下红火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想来分一杯羹。
马东与牟頔团队的成功也再次印证了传统广电人的价值所在。但广电人踏入互联网也有短板,或者不叫短板,而是思维惯性。电视综艺一般比较四平八稳,而网络综艺则要出格得多。
首先要改变的就是审美和话语范式。《奇葩说》在起意立项阶段和制作阶段,整个团队都在致力于摒弃自己身上的“央视”风格,要把在央视期间长年累月沾染的“传统”气息去掉,竭尽全力地去贴近网生代,要做出网感来。
什么是网感?这是很多节目团队嘴上都在喊、实际上却琢磨不清楚的一种东西。互联网原住民们爱看什么,节目制作者常常以为自己知道,往往并不知道。
哈文所在的酷娱影视“触网”的第一步,明显不如其前同僚做的《奇葩说》顺利。
当然,不能以现象级的标准来比照新生节目。但酷娱影视的第一档网综《偶像就该酱婶》,如它的名字一样,透着股尴尬气息。
大多数情况下,连名称都这么中二,你能指望节目怎么样呢?
这是一档当红偶像选择体验秀,每场节目围绕一位明星量身定制两难选择题,要求现场抉择。同时,节目还有李银河、恒述法师、台湾星座专家唐立淇、非洲女王四位“酱婶”坐阵,全程从玄学、心理学、性社会学等角度对明星的选择进行深度剖析。明星们在主持人和四大“酱婶”的帮助与引导下,直面自己最真实的内心世界,通过5道选择关卡,完成一次对自己的全新认知。
这档节目称自己“野马脱缰”,在我看来,节目确实有点“脱缰”了。所谓明星选择体验秀,但明星需要二选一的事项莫名其妙,四位“酱婶”的点评轻描淡写,中间穿插的访谈不痛不痒。节目运用了大量互联网式无厘头的表现方式,却依旧没什么笑点,全程尴尬。
李咏当仁不让地出山主持。可是能明显发现他不太适合这种卖蠢搞笑型的节目,主持起来也是心不在焉的游离样子。
《偶像就该酱婶》的问题在于,错把无聊当有趣。这就是一个对所谓网综的网感把握失衡的例子。比如节目团队想要玩无厘头搞笑。拿无厘头这件事来说,表面看上去是毫无逻辑的笑料,但它背后可能是对经典、严肃、崇高的嘲弄与破坏,是一种不走寻常路的特立独行,而非网络段子的堆砌与综艺咖的强行搞笑。
《偶像就该酱婶》意料之中地,在市场上没有引起什么反响,悄无声息地播完了。
今年,酷娱影视牵手江苏卫视,推出了一档新的音乐节目《不凡的改变》。哈文团队选择回归电视节目,也选择了比较擅长的音乐类节目。
《不凡的改变》迄今播出了三期,第二期还进行了一些规则上的调整,目前看来并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不凡”之处。但是从第二期改变规则这件事来看,节目组对观众的呼声与反映还是很看重的,也在不断地调试与提高,所以后续的节目品质还有待观察。
我仅就节目的前三期来谈一谈。
《不凡的改变》这档节目的核心概念是:金曲改编。所以节目的原名曾叫作《不凡的改编》。
怎么把金曲改编玩出新花样?该节目分出了三个层面:
一是知名歌手的互相改编。每期节目邀请两位知名歌手,开场由他们互相演唱对方的代表作。比如第二期是张韶涵与腾格尔,张韶涵演唱腾格尔的《天堂》,腾格尔则以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由于腾格尔的唱法、风格与《隐形的翅膀》相去甚远,具有很鲜明的反差萌,所以这段视频还成为了社交网络的一时热门。
二是敬唱歌手的致敬改编。每期节目会有两位知名歌手的几位敬唱歌手出场,带来他们对该歌手的知名作品的改编演唱。比如第一期的蔡依林,有台湾音乐人宋念宇(小宇)重新演绎的《倒带》,有“二人转+R&B”风格的《日不落》,也有吉他女孩王天琦清新风的《布拉格广场》。
三是知名歌手与敬唱歌手的联手改编。体现在节目的最后一part,由知名歌手与最后被选出的敬唱歌手合作带来一首改编作品,并且要采用敬唱歌手的音乐风格。
节目容易出彩的段落集中在第一和第二个层面。
腾格尔演唱张韶涵《隐形的翅膀》就是最好的例子。歌手互相演绎对方的作品,有反差感,观众会觉得新鲜有趣;其次,知名歌手自己的改编在音乐性上相较素人更有保证,不会差到哪儿去。
在第二个层面敬唱歌手处,布下了节目最重要的规则,引入了“加时团”的设置。
从韩国节目那儿,我们学会了一招:将一干闲杂人等放在音乐节目现场,叨叨叨,起到或介绍背景、或插科打诨、或烘托气氛等作用,然后美其名曰“猜猜团”、“酷评团”、“鉴客团”。
如今又多了一个“加时团”。团员是音乐人黄国伦、萧煌奇、袁娅维、赵英俊、汪小敏五人。他们的作用不只是点评,还有给予敬唱歌手加时权利。每位敬唱歌手有20秒基础表演时间,5位加时团成员,每人有两次20秒的加时权利。这意味着敬唱歌手如果不能获得加时团的“加时”(拍下加时器),他们的表演会中途被掐掉,话筒失声。
由于该规则,节目在第一期就引起了争议。“布拉格女孩”王天琦以清新透亮的“天籁之声”引起了加时团的惊叹,但却因黄国伦没有第二次“加时”而中止演唱。蔡依林最后是与台湾职业歌手小宇完成的合唱。此举引发了微博热议,对王天琦被打断演唱表示不满,认为节目有失公平。
于是,节目第二期改变了规则,添加现场观众的投票权,若加时团与观众意见不一致,则最终合唱的决定权交回歌手。
但加时团仍掌握敬唱歌手能否完整表演其作品的权利。问题是,5位加时团成员对是否“加时”的标准不一,音乐趣味可能也与观众相悖。比如黄国伦没有给王天琦第二次“加时”的理由是认为她过度改编了部分旋律,这明明就是一个音乐改编节目啊,那请问什么是适度改编的标准呢?
音乐类节目中,有音乐性观赏性更好的《歌手》,有星素结合玩得更溜的《我想和你唱》,有改编歌曲更有辨识度的《天籁之战》,跟这些比起来,《不凡的改变》都不算特别出挑。加时团的设置想必是其节目模式中重要的一环,但问题是这个设置也没有被真正缕清楚。《不凡的改变》接下来表现如何,还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