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餐的西式吃法：“北京烤鸭“+冰激凌

德国家中将有德国亲朋到访，共进晚餐。尽管早就预约好日期，只是不知道客人们喜欢吃点什么。只知道他们喜欢中餐，但中餐博大精深，选择多多，竟一时想不起来该做什么菜。

“我们想吃北京烤鸭”，客人们直接点菜了，我欣然应诺。赶快去超市买鸭子，跑了三家超市，都像商量好似的，往日冰柜里冷冻的鸭子、冷藏柜里新鲜的鸭子，统统不见踪影。驱车直奔25公里之外荷兰境内的东方行亚洲超市。因为经常来此，多次看到冰柜里的塑料包装袋上写的四个字：北京鸭子。仔细查看包装袋上的文字，这些冷冻的“北京鸭子”是地道的荷兰产。

在家乡北京吃过无数次烤鸭，也知道北京全聚德、便宜坊等烤鸭店的鸭子来自京郊。这些鸭子变成烤鸭前都是些“白富美”，羽毛洁白，体重均匀，不胖不瘦。那些大白鸭每天喂食定时定量，体重相差不多，只需60～65天，体重5～7斤。鸭子的体重如何做到相差不多？说起来有点残忍。45天之前的雏鸭可随意取食，日子自由自在。但变成烤鸭前的15～20天，就不那么自由了，改为人工填喂，每6小时一次，每昼夜填喂4次。饲养员在给白鸭子喂食时，使用的是像压水井的手柄。先将鸭子的嘴巴插到饲料管子上，然后右手按压手柄，饲料在压力的作用下，就一下子塞进了鸭子的嘴巴，停留在细长的脖颈里，然后慢慢消化。这就是人工填喂法育出的北京填鸭。

这里的鸭子也一定多少会享受点“鸭权”，也就是散养、自由取食。享受“鸭权”的欧洲鸭子和北京大白鸭外观上有很大不同。荷兰鸭子或者德国鸭子体型偏瘦、腿长、肉少。如果鸭肉没有一定的脂肪，其味道会是有差别。来德国前，从未想过自己制作烤鸭。在北京如果想吃烤鸭，就近随便找一家像点样子、有点档次的餐馆就能满足口腹之欲。但现在身在“缺吃少穿”的欧洲，如果不是德国、荷兰的亲朋提出这种要求，我也不会想起自己制作烤鸭。

新鲜出炉的北京烤鸭

网上查找制作方法，呼啦啦几百条信息。综合几种方法，开战：将酱油、洋葱、胡萝卜、大料、姜、盐等佐料一股脑地放入鸭膛，腌制一夜。第二天早上，包上锡纸用烤箱烤制。180～200度之间切换，每20分钟就要拿出来刷上柠檬醋汁，这样烤出来的鸭子不仅颜色好看，而且鸭子外皮会比较脆。在烤箱里烤上1个小时，最后去掉锡纸，加大火力。外焦里嫩的烤鸭就呈现在眼前。

烤鸭饼也是网上学来的方法，很简单。开水和面，制成比饺子大一点的剂子，擀薄，刷油，两个两个的摞起来，放入水已烧开的蒸锅上，蒸屉上刷油。2～3分钟就熟，凉了不会粘连。真是神奇！大葱、黄瓜切条，配上烤鸭酱。万事俱备，只差客人。最后，4斤多重的鸭子，4个人食用，居然风卷残云，片甲不留，盆干碗净，只剩下白暂暂的盘子。

尽管是吃北京烤鸭，但还是德国的饮食习惯，还有一道不能少——餐后甜品。这两位德国朋友似乎长着钢肠铁胃。最后以一碗冰激凌结束这次烤鸭餐。尽管我没有吃甜品的习惯，肠胃也通常不配合，但还是陪吃了一小碟冰激凌。

为什么叫北京烤鸭呢？鸭子是在荷兰长大的，烤鸭酱产自香港，大葱、黄瓜来自德国本地，哪一样能和“北京烤鸭”扯上关系呢？难道是北京烤鸭的制作方法？也不全是。因为我做菜喜欢改良，全然“不尊重”菜谱和制作方法。因为身在国外，不可能找到地道的食材，只能因地制宜，改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逢菜必改，自创方法。想来想去，忽视了一点，而且是最关键的。那就是，此烤鸭是由我这个北京人制作的，所以叫“北京烤鸭”。全称是：北京人在德国烤制的荷兰产鸭子，简称为“北京烤鸭”。

客人离开后，可能是北京烤鸭的德式吃法作祟，满腹的烤鸭肉遇到那一碗凉得激牙的冰激凌，东方的热菜、西方的冷食开始打架，肚子里翻江倒海，竟是一夜无眠。看来我的中国胃无法适应西式吃法，以后不再为难自己。”融合"？就算了吧。

（本文已刊发在德国中文报纸《华商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