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傻子”的爱情

贵子家里穷,快40岁了没娶媳妇。一个被暴发户老公抛弃的女人,在婆家一和妯娌或者邻居闹矛盾,被骂没人要,难以在婆家立足。媒人撮合两个人结婚了。

贵子勤劳憨厚,农忙时田地里栽种,农闲时城里打零工。女人在家拾掇料理,日子慢慢有模有样。即使春节全村赌钱,贵子最多咧嘴笑着看看,憨憨地说钱都给媳妇管着哪。

村里人就嘲笑贵子傻,说二婚媳妇,回头拿你的钱偷贴前面的孩子,贵子笑笑说,那人家身上掉下来的肉,人家都不疼,也不会疼我。

结婚五年后,贵子攒下了十几万块钱,准备扒了土胚房,盖一栋两层楼房。女人忽然得了怪病,下面掉血快,人没几天蜡黄消瘦得像干柴,医院一检查,宫颈癌转移到子宫,直肠。贵子拿到结果的时候人哆嗦得像深秋的树叶,牙齿和嘴唇都发颤地问医生能治不。

医生说不治大概活半年,治了有50%的可能一直活着。

前期手术化疗费就要10几万,贵子毫不犹豫地选择治。

村民,还有贵子的侄儿们都骂贵子傻,一个半路凑合过日子的女人,得了这病,送到她孩子那里不管,攒着钱还有机会再找一个女人。

贵子执拗得听不进这些话,有一次还对侄儿吼:“她进了我的门,是我家的人。浆补涮洗哪样不是她在做?没她之前我是一个光棍,有她之后我是一个有家的人,回家有热汤热饭吃,出门有人叮嘱惦记。现在她生病了,我不管她,我还是人吗?”

从此后,再没人劝过贵子。

女人动完手术回家,破旧的土坯房每天打扫干净。洗衣服做饭的活,贵子一律不让她干。家里养的鸡生了蛋,一日三餐给女人补充营养。

不到四个月,女人开始吃啥吐啥,全身蜡黄,到医院检查,癌症转移到肝,做手术又要十几万,贵子回村挨家挨户借钱想救女人的命。

还是同村有个在医院上班的亲戚劝阻了贵子,让她接女人回家保守治疗,女人肝癌已经晚期,出现了黄疸腹水,治疗不治疗都是大概两个月的寿命。

女人病情最后半个月,没日没夜地痛,痛得整夜哼哼。贵子给女人按摩,女人抱住贵子,痛得将贵子的肩膀咬出血牙印后,抽搐痛哭。

贵子没有钱,将土坯房宅基地抵押了两万块钱,给女人买最好的止疼药,终于让女人轻松一点。被病痛折磨这么惨的女人,走的时候带着微笑。

在这充满着苦和痛的尘世间,贵子让女人尝到甜蜜和满足。

有些人,衣冠楚楚,一如禽兽,就像女人的前夫,在女人生病期间没有给过一分钱,没有看过一眼。

有些人,活得卑微如尘土,灵魂高贵似莲花。

办完丧事,贵子去城里租了个工棚房,买了一辆三轮车跑黑运输。一年多将宅基地抵押的钱还清了。

他土房子睡房的墙壁上,还挂着他和女人的结婚照。

清明节中元节,他认真地给女人烧纸钱。

别人说贵子傻的时候,贵子咧嘴笑着不反驳。

贵子去世前,将他跑黑车挣的十五万块钱都给了侄儿,只提了一个要求:将他和女人埋在一块,年年清明节中元节,烧纸钱的时候,给女人也烧一份。

村民渐渐忘了贵子的名字,提到他都是这样说:那个为半路搭伙的女人花光钱的傻子。

这是一个乡村“傻子”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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