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戏

妖姬辞

须臾数千年，我看着一个又一个断了往生，迎了来生，形形色色的人也好，鬼也罢，过了奈何桥，饮了往川水，前尘往事，撇的干干净净。见过不少绝色倾城的女子，魂断马嵬的也好，独留青冢的也罢，饮了我的孟婆汤，红尘往事，再无留念。唯有她一个，我在她眼中看到的是不甘与执念。她来时，一袭红衣，衬的苍白的容颜甚是凄美，纵我阅人无数，仍惊叹她倾国倾城，伴着一声长叹，这样的女子，许又是红颜祸水一个？她徘徊在三生石旁许久，似是候人。一双柔荑摩挲这那石头上出现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良久，我出了声。      过去罢，误了时辰，你怕是不得来世。      她眸光流转，睨了我一眼：我在等人。    “等人？我在这里上千年，在桥头等的有，在河畔等的有，在那石头边上等的，你倒是头一个，你等的谁？相好？情郎？”我略带玩味的瞅着这绝色女子。    “夫君，我的夫君”她转头看向我“我用个故事，讨你杯茶水可否？我招了她过来，权当打发时光。她的声音将我拉回了她的年代。    “我的夫君，他是王，他至高无上，他胸怀抱负，他把疆土扩至江淮，那时的他，能文能武，勤政，明君”我从她眼中看到的是深情，并着柔和。    “直到有一日，人们口中的妖后来了，人们说她是狐狸精，说她是红颜祸水，大臣们一个又一个死谏，请王处死这个女人，还朝歌一片清净，还朝堂一片清明，所有的人都在指责那个女人，她就这样一个人呆坐在宫殿里，等着一杯毒酒抑或三尺白绫，等了许多夜，她忘不了那一个个孤独而漫长的夜，忘不了子夜一个人听到的声声惊雷，世人道她红颜祸水，可又有谁记得，她亦是个女人？”深吸了口气“终于啊，王走进了她的宫殿，没有毒酒和白绫，而是一句，汝乃孤妻，孤当护你周全。”！“再后来，王为她挖了忠臣的心，弃了贤君的名，扔了江山，忘了天下，世人道王荒淫无道，酒池肉林。可王并非昏庸，他只是不屑于那王位，他倾尽天下，只想护那女人一人安好；他宁愿承担千古罪名，只想和那个有罪的女人一世安宁。王想陪她一生，却终是焚了鹿台，葬了王朝，而他深爱的女人直到他死，也没来得及说一句她爱王，至死不悔。”她抬头看着我苦笑“在我之前，你可曾见到了我的王？”      我笑了，回她“这儿那么多灵，你的王是哪一个我怕是不记得，不过这几日前倒真有个男人和你一样在这儿等了许久，后来被押到畜牲道去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踱回三生石旁，我似是朦胧看清了那个名字，帝辛，听见那女子喃喃低语“既如此，我还转个什么世，入个甚么轮回。”    她终究没有入得了轮回，后来的后来，我常见她摩挲石头上那个她心中的执念，那个凄美的女子，终是并着她的执念成了漂泊在世间的一缕孤魂。

乱世，无情，许他一场白衣仓皇。忘川，千年，许她一场奈何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