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话说四月初，春风刚刚吹暖鲁潍市，政府和一些企业就开始忙活一年一度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了。这可是近年来让这座城市尽显风流的一件大事：引来了金凤凰，发展了经济，领导工作上有政绩脸上有光，企业增加了合作伙伴，还解决了当地下岗职工的就业难题。一举好几得，也难怪一些部门下了口头命令：一切工作要以洽谈会为主，洽谈会要以重点企业重点人物为主。
口头命令也是任务。有关部门各管各摊，认真准备，都不想在节骨眼上被打板子。因为谁都知道，引来钱，日子就好过。
就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齐鲁区出事了。
当区招商局肖光局长接到手下人的电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满脊梁是汗。
怎么偏偏是她出事呢？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过两天要开幕了她住进医院，这不是要我命嘛。
但肖光毕竟在官场上闯荡了多年，也不是见风浪就吓得没主意的人，她决定先到医院去看看。
姜红霞啊姜红霞，您老人家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前功尽弃了。
坐在透风撒气的桑塔纳里，肖光怀里像揣了个小兔子，暗暗期盼着姜红霞只是劳累过度晕倒，再重点儿也就是轻微脑溢血，用进口的好药应该很快能恢复吧。只要她能坚持开完这次会，能把原来商定的投资项目签下来，我肖光就可以调到市里，再也不用呆在基层受罪了。这可是某位说了算的领导答应的。
肖光想到这里，不像刚才在办公室里那么紧张了。当她走进医院遇到熟人时，还热情地打招呼，怀里的鲜花让她的笑脸也显得容光焕发。
可就像回光返照似的，从推开观察室玻璃门的那一瞬间，肖光再也笑不出来了。
二
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姜红霞，肖光还以为她睡着了：皮肤白皙，脸色红润，胸部一起一伏均匀地呼吸着。但肖光在床前站了半个小时后，她依然是这样。
守护在床边的是姜红霞家里的保姆，见了肖光，恭敬地让坐，她知道这个区干部在自家主人那里的位置。但看肖光直勾勾地看着病人，眼里透出阴森森的光，她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
过了好长时间，看肖光冷静下来，她才说：那天晚上，霞姐很早躺下了，一夜都没起床。我觉得挺奇怪，因为她平常都起来好几次的，可那晚喝了咖啡却睡得很沉，一点动静也没有。到了早晨，我觉得不对劲儿了，都七点了，霞姐还没起来。我开始走近的时候看她睡得香，没敢叫她，可站在床边站了十几分钟，她还是一动不动，我沉不住气了，轻轻推了推，可她没半点知觉，我吓坏了，就喊人，大哥听到动静，跑上楼来，也慌了……
肖光没等保姆说完，就问：什么病？
保姆摇摇头。
肖光到医生办公室去了一趟，脸色变得铁青。她又问保姆：张大庆呢？
保姆低声说：在家。
肖光心里恨道：这就是半路夫妻，大难还没来呢，就不见人了。
但她还是决定去张大庆家。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只能指望张大庆了。
三
张大庆家原来很穷，上高二时，父亲去世，家里的顶梁柱塌了，他是老大，当然得挑起重担，但他太想念书了，哭着求母亲让他读完半年。最后，班里的一名女同学看他可怜，偷偷塞给他三百元钱，他拿出二百给家里，那一百块钱直用到高中毕业。
说起那个叫朱顺顺的女孩子，话就长了。她父亲是个人精儿，自己想办法从工厂调到供销社，全国各地跑，偷着倒腾了不少东西，更重要的是，他会瞅时机，国家政策刚有松动，他就让老婆和大闺女做起了生意。结果，当很多人为买一台电视兴高采烈时，朱家早已是拥有好几万存款的“万元户”了。但他唯一不顺心的就是没个儿子，两个闺女一文一武，都极其懂事，可没有儿子总让朱富翁感到遗憾，只好把希望寄托到女婿身上。他让大闺女嫁给了市委领导的儿子，那时，他已经明白有权力才能挣到更多的钱。果然，他很快尝到了甜头。到了朱顺顺，他本想着给她找个有学问的，可没料到闺女偏偏看上了穷小子张大庆，偷着帮他不说，还非要嫁给他。本来他是想拆散这对鸳鸯的，但见到张大庆后，他改变了主意：这小伙子太精明了，脑袋瓜太好使了。他开始欣赏闺女的眼光，并不顾老婆的反对，倒贴了很多嫁妆把闺女嫁给了出去。张大庆果然没有辜负老丈人的期望，辞职后跟了老人家几年，就把生意场上的事儿琢磨明白了，加上胆子大，又遇到好时候，趁着房地产还未起步，买了几十套旧房子，等城市拆迁，全变成了黄金地段，朱家和张家都大发了。
朱老爷子去世前，把家业分成三份：老婆子留了大半，剩下的分给了俩闺女。几年后，大女婿官越做越大，老婆手上的生意交给了自己的弟弟打理，钱挣得铺天盖地，还赚了个两袖清风。张大庆原本还想借着连襟的势力在房地产上大干一场，却想不到老婆的姐夫再亲，也亲不过人家兄弟。那时，张大庆就发了誓：一定要从官场上找靠山。
于是，他遇到了姜红霞。
四
姜红霞比张大庆小八岁，也是生意场上的风云人物。外界传她能挣钱全是因为她哥哥和姐姐，一个是抓经济的副市长，一个是省某要害部门的主要领导，但实际上，姜红霞的纺织集团主要还是靠了她的那些海外亲戚。当她和老实巴交的丈夫离婚后，特别想找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但接触了很多人后，都不符合她的心意，直到遇见张大庆。
她是通过干姊妹肖光认识张大庆的。肖光是招商局局长，为了出政绩好往上爬一步，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有钱人都引到这里投资。她和姜红霞认识后，彼此帮了不少忙，特别是姜红霞的亲戚来投资，成绩全算到了肖光头上，姜红霞有了事情，她不帮忙谁帮忙？
张大庆与姜红霞一见如故。但谁也没想到，他们从合作伙伴变成露水夫妻后，酿成了一场大祸。
当初，朱顺顺的娘拼了命也没阻止小闺女嫁给张大庆，气得她就说了句：等着瞧，这白眼狼早晚得害了咱顺顺。
二十年后，这话应验了。
当朱顺顺知道真相后，喝敌敌畏自杀了。从她嫁给张大庆的那一天起，从来就没想到丈夫会背叛自己。她从小没受过挫折，这样的打击直接就要了她的命。
在医院里抢救了三天三夜后，朱顺顺眼看着就不行了，她撵走了身边的人，只留下刚从大学里赶回来的女儿灵珠。谁也不知道母女俩说了些什么，他们只知道十几分钟后，朱顺顺就死了。
五
这个结果是谁也没想到的，怕影响不好，无论是张家人还是姜红霞和肖光，对外的口径是：朱顺顺心肌梗塞突然去世。
难得的是，朱顺顺的女儿灵珠没表示异议。张大庆觉得女儿上大学后懂事多了，原来在家，说一不二，被他两口子宠得不像样子，但现在却能识大体了。
过了几个月，姜红霞找肖光商量对策。她说：我还真看好了张大庆这个人，既然你撮合了我们，干脆再做个媒人吧。
姜红霞从来都是呼风唤雨的人，在她的意识里，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肖光说：这活儿我还真不敢接。张大庆和朱顺顺都是我同学，我介绍你和张大庆认识，搭上了朱顺顺的命，再让你嫁给人家丈夫，她闺女还不恨死我呀……
姜红霞心想也对，就没再为难肖光。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三天两头约张大庆，不是介绍他认识台湾投资商，就是拉着他与或某重要人物一起吃饭，而这些，都是张大庆需要并喜欢的。就这样，朱顺顺去世半年多后，两人感到谁也离不开谁了，姜红霞提出了结婚的要求。
张大庆对姜红霞想结婚的想法感到有些为难，他觉得娶了姜红霞，等于二十多年前娶朱顺顺，她会把他推上另一个高峰，但怎么和灵珠开口？他张大庆谁都不怕，就怕这独生女儿，因为他太爱这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好闺女了。
可出乎张大庆意料的是，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时，灵珠说：爸爸，人死不能复活，你也不要老活在过去，我看你和姜阿姨挺般配的，要不等我妈周年一过，你们就结婚吧。
张大庆一听，差点掉下泪来。这闺女太体谅他这当爹的了，他立刻说：珠珠，你放心，我即使和她结婚，张家的财产也是你的。
灵珠笑笑，摇着头说：爸，我在乎的不是钱，只要她对你好，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就满足了。
张大庆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就问：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灵珠说：我想到国外深造，想去英国。
张大庆说：好。你放心，一切费用都由老爸来出。
灵珠搂住张大庆的脖子开始撒娇：爸爸，那我可不想一出去就端盘子挣房租……
张大庆哈哈大笑：爸爸更舍不得你受苦，这样吧，我让公司里的人在那边给你买套房子，你只管用心学习就行了。
灵珠在寒假去了趟英国，回来就对张大庆说：爸爸，我觉得还是以投资的形式过去比较好，你就给我在那边注册家公司，那样我就可以一直留在那里了。
六
张大庆毫不犹豫地按灵珠的要求做好了一切，他只等着灵珠出国，便可以和姜红霞正式结婚了。虽说眼下姜红霞已经住在家里了，但她整天埋怨没名没份，自己的孩子也无法跟着过来。姜红霞俩儿子，是对双胞胎，十六岁，在寄宿学校读书。周六周日，姜红霞把孩子接回自己家，又挂念着张大庆，心里就很不踏实，所以，她想早结婚，让张大庆跟两个孩子建立感情，以后还得指望他带他们干事业呢。
转眼间，灵珠毕业了。她办好留学手续后，在走之前的一段日子里，和姜红霞打得很热乎，整天阿姨长阿姨短的，让姜红霞也禁不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就拼命地给灵珠买东西，贵重的首饰，名牌衣服，还给了她一个十万元的存折。她想：只要灵珠一走，张家就是她和儿子们的天下了。
那段时间，灵珠不让张大庆外出应酬，说趁着在家，要和他还有阿姨好好说说话，要不到了国外，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张大庆和姜红霞几乎天天在家和灵珠一起吃饭，饭后，灵珠便煮咖啡给他们喝。灵珠特地买来精致的咖啡杯子，张大庆用的是白底蓝花的，而姜红霞是白底紫花的。灵珠煮咖啡一点都不嫌麻烦，给张大庆用意大利咖啡豆，给姜红霞用最好的蓝山。有时，张大庆想尝一口姜红霞的，都被灵珠拦住：只有阿姨的品位才配喝这么高贵的咖啡，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这让姜红霞特别受用，即使感到味道酸涩也笑眯眯地灌了下去。
可就在离灵珠出国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姜红霞突然成了植物人，这让张大庆陷入了无比的尴尬中：两年来，姜红霞帮了他太多太大的忙，按理说，他不应该离弃她，可她若是不能恢复，自己还会娶她吗？
但张大庆心里再嘀咕，每天都要抽空去医院看未婚妻。那天，肖光刚走，他进了院长办公室，但他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答案：姜红霞到底是什么病？何时能好？
医院组织专家无数次会诊，除了确定是神经的问题，谁也给不出具体的结论。
就在张大庆烦恼不已时，接到肖光的电话，要和他商量招商洽谈会的事情。张大庆要肖光去家里等，他很快就回去。
七
张家只有灵珠在看书。她见到肖光，高兴极了，说：你来得正好，我一直想请你来家坐坐，妈妈的事情让你那么费心，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肖光心里一沉，连忙说：都是同学，应该的。
为了岔开话题，她问：灵珠，谁给你起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灵珠说：我妈妈起的，有个成语是灵蛇之珠，大概因为我是属蛇的吧，意思嘛，好像是无价之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肖光心里盼着张大庆快些回家。不知为什么，她一直对朱顺顺的女儿怀有一丝恐惧，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
但灵珠对肖光很亲，她洗好水果让肖光吃，还特地煮了咖啡。肖光感到盛情难却，只好喝了。她夸赞灵珠的好手艺，灵珠便又倒了一杯给她。
她们边喝边聊，灵珠随意地问肖光是属什么的，肖光说是属猴的，灵珠就说：你的属相很好。属蛇的不好，太爱记仇，被别人欺负了，总要报复……
虽然灵珠是在跟她闲聊，但肖光却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可她几次要走，都被灵珠诚恳地拦住了。
说到姜红霞时，灵珠笑吟吟地看住肖光的眼睛，慢慢地说：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我爸爸怎么会找上这样大富大贵的女人？但我不明白，你和我爸妈同学，听我妈说在学校你也暗恋过我爸，可我妈去世后，你怎么不离婚找我爸呢？
肖光心里一惊，刚要开口，灵珠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刚才看了本侦探小说瞎猜着玩儿的。这小说可有意思了，说的是从小到大的姊妹淘，其中一个非常恨另外一个和自己心上人结了婚，多少年后，终于瞅机会给那男的找了情人，还特地把两人的行踪告诉姊妹淘，结果姊妹淘自杀了。很俗气的小说，我不相信是真的，你呢？阿姨你信吗？
肖光脸色大变，正要辩解，张大庆回来了。但肖光没有心情再跟他讨论如何事情了，她匆匆告辞回了家。
八
灵珠走的那天，正遇雷雨，飞机延误起飞。她和张大庆坐在候机室里，该说的话都说了，想说的，却不敢说，比如两人都刻意不说朱顺顺。于是，张大庆就说肖光。
肖光在招商座谈会上表现失常，发言的时候，看着稿子都念得磕磕绊绊。没过多久，她的记忆力急剧下降，根本不适合担任领导职务，只好在家无限期休养。
又说起姜红霞。她多少有些好转，但恢复到正常状态看来也没什么希望。
张大庆最后叹道：你妈妈就是我的贵人，她不在了，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
灵珠面无表情地说：可你却不是我妈妈的贵人。她死得太惨了，也太不值得。
张大庆终于忍不住，问：你妈妈最后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灵珠沉思半天，才说：要我好好孝顺你，还说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张大庆顿时落下泪来：我对不起她。谁也想不到她会那样做。
灵珠说：爸爸，你也这把年纪了，别拼了，后半生够用就行了。好在你没和姜红霞正式结婚，不至于太受拖累。以后，找个没钱的，能真心伺候你的女人就行了。
灵珠突然对姜红霞直呼其名，令张大庆感到奇怪。但他也没多想，只说：读完书就回来，别让我担心。
灵珠笑笑：爸，再说吧。你如果以后在国内太难，也可以去英国，我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张大庆觉出话不好听，但也没法说什么。他站起身想去吸烟室吸烟，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没看清，那人就到柱子后面了。张大庆刚要过去，广播里传出航班恢复正常的通知。灵珠拉住他，说：爸爸，再陪我一会儿吧。哦，忘了告诉你了，我带走了那套咖啡用具，还带走了属于我和我妈的东西，你别生气啊……
张大庆还在琢磨刚才看到的一个人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回了灵珠的话：你妈不会享福，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有什么好拿的？
听了张大庆的话，灵珠的脸色非常难看，她一字一句地说：爸爸，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怨我。我只是觉得妈妈死得太冤枉，太不值了，作为女儿，我必须还她一个公道……
灵珠的话让张大庆莫名其妙又惶恐不安。但时间已到，灵珠的航班已开始登机了。
灵珠在机舱口向张大庆挥手时，他的电话响了，是医院的院长：张总，从北京请来的专家分析，有种新药，服用过量会导致神经麻痹，出现严重遗忘或痴呆等现象，量再大，就会出现你夫人那种类似植物人的状态……
张大庆应着，脑子迅速转起来：姜红霞状得跟母牛似的，从未见她吃药啊？即便吃，也不会过量啊？
院长听张大庆否认，不免急躁，随口说道：判断应该没错，会不会有人故意……
突然，张大庆脑袋“轰”的一声，一道霹雳照亮了他的思路：姜红霞，肖光，都是一样的症状，都痴呆了，都不是正常人了！
院长还在喋喋不休：量再过大一点，人就死了，应该是懂医的，甚至是精通药理的人搞的……
张大庆一下子瘫在座位上：灵珠。灵珠是药理学硕士，正在去读博士的路上……
但她是怎样下的毒？一路上，张大庆都没琢磨明白。可当他一推开家门，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的时候，他明白了。
咖啡。灵珠在咖啡里给姜红霞和肖光下了药。
张大庆这才明白灵珠带走咖啡器具的原因。他披着一身冷汗坐到沙发上，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笑着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越想越惊骇。对了，她还说带走了朱顺顺的东西，是什么？张大庆到朱顺顺房间，发现东西都在原处。正疑惑呢？他的手机响了，是副总。
九
公司财务副总监马兴留了一封辞职信走了。
马兴？张大庆猛地打了个激灵：在机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马兴！
张大庆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他连忙去了公司，要财务处长立即查一下公司账目。
马兴先后多次往英国汇去了八千二百万。没有张大庆的签字无法提款也无法转账，但马兴肯定是在张大庆要他帮灵珠在英国买房子，设立投资公司时做了手脚。
张大庆这才完全明白灵珠在机场候机室里说的话：我还带走了属于我和妈妈的东西。你在国内过得不好，可以到英国，我会为你养老送终。
灵珠。灵珠。灵珠。
张大庆想着女儿的时候，手不停地哆嗦：她早和马兴恋爱了，但在他这个做父亲的面前，却从未提一个字。
马兴是灵珠的高中同学，大学学的财会，毕业后在移动公司做到了财务部主管。但灵珠在给母亲办完丧事，回学校前，请张大庆接纳马兴，说马兴和单位闹僵了，想找个落脚的地方。张大庆亲自对马兴面试，觉得水平不低，更主要的是有工作基础，便直接提了财务处长助理。不过一年多，他为公司开源节流，显出非凡的能力，张大庆又提升他做了财务副总监。但是，他从来没想到他和灵珠之间有什么关系。因为只要他在家提起马兴，灵珠都露出不屑的神情，甚至还开玩笑说，自己就是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不会找马兴当男朋友。张大庆就信了，因为除了灵珠寒暑假回来同学聚会他们见两面，平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两人有亲密关系。可张大庆让手下查到马兴和灵珠是同一航班去的英国时，他觉得其中有太多的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八千二百万，正好是他全部财产一半儿。这就是灵珠带走的属于她和她母亲的那份儿了。原来，一切都在灵珠的掌握之中。
灵珠。灵珠。张大庆哆嗦着嘴唇，不住地念叨着女儿的名字。她是我张大庆的女儿吗？朱顺顺死前到底跟灵珠说了些什么？就在这时，张大庆仿佛看到墙上的朱顺顺微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