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0-14 布鲁塞尔
第一次在去往布鲁塞尔火车上,因为听不懂荷兰语不知道要换乘另一辆火车,所以检票的时候发现已经错过了根特的换乘站, 一路往安特卫普去了。于是那天的布鲁塞尔之行只能作罢,在钻石之城安特卫普转了一圈,也有很多意外的发现,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后来听说当天去布鲁塞尔的火车上疑似有炸弹,所有去布鲁塞尔市的火车都暂时停运了。
果然,第二天就有小伙伴问我,怎么比利时又有恐怖袭击了?说是发现炸弹?一看新闻,果真就是那天早上的事。我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什么叫福兮祸兮。但听说当时布鲁塞尔民众都挺淡定的,好像是已经习惯了。
之后当然又一次出发去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
第一次到布鲁塞尔给我的感觉是杂乱,因为来之前听到好多不好的传闻,所以对这个城市有一点忌惮。不管是火车站还是老旧的地铁,都给我一种时刻需要提防着什么的紧张感。
慢慢在街上走,路不平坦,很多上坡下坡,照例一路上有好多露天酒吧,白天清冷到很难想象夜晚喧嚣起来的样子,四周随处可见的垃圾,地面永远有口香糖粘附留下的疤,还有肥肥的鸽子一前一后伸缩着脖子到处走。
偶然看到一座深棕色的哥特式建筑立在路边,特别喜欢。和其他普通的建筑靠在一起显得很特别,和我之前在比利时看到的建筑完全不一样。
哥特式建筑比起布鲁塞尔大皇宫的巴洛克风格显得更古旧,文艺复兴之前的建筑没有那么多明亮的华丽感,没有那么多跳跃的新想法,哥特式建筑是罗马风格的演化,但比罗马风格更精致奢华,它更像是一个立在中世纪末尾叹息的贵族,优雅神秘。
再反过来看大皇宫的豪迈气势,似乎少了点韵味。唯一给我的感觉就是庄重大气,再无其他。
来布鲁塞尔这天,天气阴阴的,好像也特别冷。
去大广场的路上风特别大,突然风中飘来隐约琴声。
时而活泼,时而婉转,就这样随着风在空气里越飘越远。
我突然想起来村上春树写过的一段话。
「一天早上睁眼醒来,蓦然侧耳倾听,远处传来鼓声。鼓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从很远很远的时间传来,微乎其微。听着听着,我无论如何都要踏上漫长的旅途。」
这似有似无的鼓声,让村上最终决定和妻子来到欧洲旅居。
我总是搞不懂,千千万万人,背井离乡,无所依凭,为什么偏偏选择远方?
在另一个环境即使熟悉了,也会有种不能把控的感觉,归属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你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里,哪里又属于自己。
有的人厌倦家乡,打定主意便一辈子不回去。
我是清楚自己是哪种人的,家乡对我来说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但是有些东西会不自觉地跨越万水千山走进你心里,你到来之前就已经存在在你的记忆里,就像远方的鼓声,还有无数来自远方的声音,远方的钟声、远方的琴声,你的每一次想象都和现实更接近,直到真正经历的那天。
正如我现在跟随着远方的琴声来了,踏在一块不属于我的土地上。
这个远方,现在有个名字,未来它还有好多个名字。
在louise平台上我终于找到琴声的来源,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迎着风在拉手风琴,琴声欢快,风箱呼呼地一张一合。
这段琴声让我内心悄悄卸下防备。
有时候一个城市真的需要一点不一样的声音,眼睛所见的城市,它是一部分真实的样子,而声音又是另一部分。手风琴的声音很独特,又可以厚重又可以悠扬,老人眉眼带笑,白发满头。
看着他我突然想到电影《天堂电影院》里的电影放映师艾费多,他对多多讲的话那些话曾经让我印象深刻。
那个时候男主角多多刚经历一场失恋,艾费多希望多多离开小镇,出去看看,多多以为这是哪部电影的台词,但其实艾费多讲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每天待在这里
你会把这里当成全世界
你会相信一成不变
然后你离开了 也许五年十年
等你回来时,你寻找的已经不在,曾经是你的也已消失
生活不是电影,生活比电影难多了」
电影里始终伴随着手风琴悠扬婉转的背景音乐。我最喜欢的一首叫love theme。
写到这里我想重温一下这部电影,因为我不记得多多在离开小镇三十年后再回去时的表情了,他回头再看那座曾经带给全镇居民欢乐和感动的天堂电影院,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要是不走出小镇,那份他曾经热爱过的电影放映师的工作,也许就是他一生的命运。想到这些,他又会是什么表情?
远方的风琴声让我觉得,越是有异国情调的东西,越是让人想起故乡。
还好我听见了这段琴声,它让我觉得除了恐怖袭击和脏乱之外,布鲁塞尔仍旧是个有情调的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