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华水木君
那时候,很小的我们也能感受到:
全世界都弥漫着展望新时代的喜悦和幸福,互联网开始一点点走进千家万户。
我们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对着窗户缝里透进来的曙光祝祷,然后拼命摆出一副蓄势待发奔向新世界的模样。
很多人的生活轨迹隐藏在时代的汹涌下,穿针引线;许多事情在那一年破土而出,新生的力量引人瞩目;许多人物在那时风华正茂,立于岁月眼前……
突然想去2000年看看,看看那些人、那些事和那时的自己。
2000年,我们熟悉的人,也都开始了自己熟悉的轨迹。
北京大学附近的一个小宾馆里,李彦宏租了一个标间,一边看张朝阳演讲,一边几个人冥思苦想着到底什么才是互联网。
讨论进入瓶颈的时候,他刚好看到了辛弃疾的《青玉案》,呐呐自语道:“众里寻他千……百度。”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中国人最常用的搜索引擎就诞生在标间的两张床上。
吴京在当时还是小鲜肉,26岁时奔赴香港发展,专心演各种武打剧的男配。
▲图片来源:《小李飞刀》剧照
可惜机会没有眷顾这个年轻人,他受尽了白眼和冷落,也没有火起来。
电视剧走不通,就改走电影。
吴京觉得,总有一个圈子能让自己立足,他需要做的就是闷头努力。
在香港经历了一年多的空档期后,才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杀破狼》客串的角色。
机会得之不易,他就无比的珍惜。
所以戏中哪怕只有45秒的时间,他也没有套戏,没有特效更也没有替身。
这个镜头,甄子丹在吴京身上打断了4根粗木棍。
电影里吴京那股凶狠的精气神收获无数好评,在前年的《开讲啦》播出时,吴京才自述他根本没有刻意去演那股劲,那种凶狠其实是疼的。
此时,距离他成为百亿男演员还有18年。
2000年,那些属于下个时代的人,都在寒风中等待机会的垂青。
不知机遇何时到来的黄渤还在酒吧驻唱,歌声中夹杂着青岛的海风。
因为长得不帅,底下的人都叫嚣着让他下去。
黄渤的高情商也许是那个时候练就的吧。
他把难堪憋回心里,拿着麦克风,真的顺势坐到舞台下边。
“我下来了,我继续唱啊,谢谢大家。”
当时的他应该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吃演员这碗饭。
有些伏笔,埋了好多年。
还在日本考察的董明珠,本想购买空调技术,却被日方拒绝:“这个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我们花费16年才研发出来,怎么能卖给你们中国呢?”
当时的董明珠,心里仿佛扎进了一把匕首,深深得被刺痛。
她下定决心要走自主研发之路:“格力的技术投入上不封顶,要多少给多少”。
这样的阔气,是当时的郭德纲最希望拥有的。
看着被岳父岳母嫌弃后丢出门外的礼物,他想捡起来的手几次伸出几次撤回。
第二天,他就签了妻子胡惠中递来的离婚协议书。
祸不单行,对爱情万念俱灰的他回到北京时,因为没交房租,又被房东堵在楼道里破口大骂。
他不敢还嘴,甚至都不敢喘气。
他的钱都要拿去垫补北京相声大会(德云社的前身),那是他的梦想,他一直没有忘记过。
收入问题上,个人有个人的难处。
跟老师提了辍学的韩寒,被质问靠什么挣钱。
“稿费啊。”
话语刚落,办公室里充斥着嬉笑声。
2000年底,他出版自己的第一本小说《三重门》,立马占据当年全国图书畅销榜榜首。
至今销量203.7万册,为中国近二十年来销量最大的文学类作品。
有些故事也在2000年,就有了端倪。
在贵州的深山老林里,有个穿着朴素的老人,从乱石密布的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少地方连路都没有。
为了选出性价比最高的“天眼”台址,他踽踽独行,历经20年风雨,终于让巨型“天眼”向世界睁开。
它可以接收外太空的电磁信号,领先了世界20年。
但这个叫南仁东的老人,再也看不到这一切了。
......
那些在2000年咽下的苦涩,都成了来日的惊喜。
生活在那时针对了他们,就会在来日厚待他们。
这是属于2000年的特有的温柔。
一个时代的到来,也就意味着风起云涌的新生、迭代。
破天荒的喜事踏山行水而来,一件接着一件,一桩连着一桩。
2000年,北京第一次获得了申奥资格。
申奥结果公布的那天,华人的心跳都在一个频率上。
因为有时差,公布结果是已近深夜。
可没有人睡觉,这样举国无眠的场面,20年里难得一见。
网吧里坐着的人面前也都是一样的宣布申奥结果的画面,那一刻全国都安静着。
我们在等一个答案,一个不太可能又心向往之的答案。
“北京!”
全国都沸腾了。
那夜在天安门广场,狂欢的人潮从广场拥向东单、西单和王府井,最后又拥回广场等待升旗。
困顿与疲惫间,天光终破晓,嘹亮的国歌响起。
太多人落泪,喜极而泣;太多人欢呼,这长达十几年的体育梦。
无人能预知此后将发生什么,无论是神舟还是奥运,无论是非典还是地震,大时代面前,我们都是标点。
“我就是曾经在天安门看升国旗哭了的人,我就是每次看奥运会听见国歌就眼红哽咽的人,我就是曾经半夜看网上北京奥运圣火传递时,看得嚎啕大哭的人。”
有人曾这样形容那天的自己,在宏大的历史面前,我们都红着眼睛。
男足出线无疑是千禧年给予我们的又一个大彩蛋。
那些小伙子一边哭一边在绿茵场上肆意奔跑,电视机前的大人们,啤酒撞杯,埋头拥抱。
2000年,是华语乐坛众神降临的时代,我们再去回望,都不得不感叹那一年,似乎开了挂。
其中最厉害的还是宝岛台湾,有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
他在出租屋里闷头创作了几十首歌曲,同时还吃光了两箱泡面。
起因也很简单,有人跟他说你能在十天里写出50首歌曲,我就给你出专辑。
音乐梦能否实现,就看这一搏。
11月,专辑《Jay》出世。
一夜之间,所有人的随身听里都是他咬字不清的歌声。
高晓松在KTV里听到《娘子》和《双截棍》直接傻掉:
“……,我整个人就直接傻了,第一次知道唱歌还可以这样唱,然后把所有的人赶出去之后,立刻又重新的听了十遍……”
乐坛刮起一阵龙卷风,进入周杰伦时代。
2000年,也是中国电影最繁荣的一年。
张艺谋在与巩俐分手后,依旧交出《我的父亲母亲》这样的佳作,荣获当年金鸡奖最佳电影;
娄烨的《苏州河》清新隽永,周迅的古灵精怪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王家卫的《花样年华》里张曼玉穿过的那几身旗袍,成为了那个时代里所有人的绮梦……
但让世界感觉眼前一亮的,是李安的《卧虎藏龙》。
周润发所饰演的李慕白用台词点了题:
江湖里卧虎藏龙,人心里何尝不是?
刀剑里藏凶,人情里何尝不是?
李慕白与玉娇龙在竹林里的对打尽致淋漓,更是让全世界对中国武侠开始了经久不息的痴迷。
它也是第一部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华人电影。
2000年,一个新的时代破空而来。我们于新生中看到未来的风平与花开。
有人说,时代之下,皆是惧怕。
世纪之末的跨年夜,许多人在静候这一天的来临,既期待,又有一丝害怕。
期待是要进入新世纪,害怕是世界末日的谣言传遍了大地。
结果世界末日没等到,等到了网络“千年虫”和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
“千年虫”不是病毒,而是一种程序上的错乱,它导致了2000年的电脑时间显示都出现了紊乱。
马化腾在跨年夜那天,发现聊天室的时间居然是1901年。
他害怕用户的流失,也不见得欣喜用户的到来。
QICQ(QQ的前身)注册用户达到了十万,仍然找不到任何盈利模式。
反而为了聊天室服务器的稳定,费用不断增加。
腾讯的账面上只剩1万。
马化腾又因为长期坐着不分昼夜地在聊天室充当女客服,腰椎疼到要去医院做手术。
这只胖企鹅和马化腾似乎都找不到一条好的出路。
▲图片来源:腾讯早期创业团队
当时阿里巴巴才创立一年,根基不稳。
马云为了招揽人才,把自己和“十八罗汉”的全部身家都拿了出来,开出十万年薪的高价,还被人当作骗子。
眼看着阿里内无人才,外无资金,即将支撑不下去,他找了37次风投,37次失败。
连柳传志都不看好他。更有大佬说他长得丑,一看就不靠谱。
最后崩溃的马云在长城上哭着唱《真心英雄》。
英雄是否真心,我们都不得而知;但英雄一定从苦难里诞生。
任正非刚接受完皮肤癌的第二次治疗,又被检测出重度抑郁症,更让他寝食难安的是华为的销售额骤然下降39%。
“我们的海外业务艰难,2000年的时候,我们只卖了一台设备。”
他没有像马云一样痛哭,而是回到了贵州老家,跟母亲促膝长谈。
母亲是任正非的灯塔,驱散了他内心的寒冷和恐惧。
只可惜,他远赴异国考察后的第二天,母亲就遭遇车祸,与世长辞。
此去经年,记忆里的灯塔长明。
北京市西城区的南沙沟小区,有个老人丧女、丧夫,看淡了家人的生死。
她一边整理钱钟书的遗稿,一边在《我们仨》里写:我们的分离,好比皮肉一分、一厘、一毫地慢慢揭开,痛得钝而顽
这一年,冰心、卞之琳接连离世,文坛似乎盖上了黑纱,灰蒙蒙的,无由来的压抑。
当年我们最害怕的事情,也终于来到了眼前眉梢。
但一切终会过去,一切不曾停留。
狄更斯在《双城记》中预言一般地说道:这是最差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每个时代里总是有着属于它的独特的高光时刻,它们就像太宰治笔下那河流里沉淀着的金砂,浪漫而伟大。
那一年,盛大的悉尼奥运会里,中国队奖牌数和金牌数均排名第三,创下了参加历届奥运会的记录。
2000年9月22日,更是一天收获了6枚金牌!
孔令辉以3比2力克乒坛“常青树”瓦尔德内尔后,实现了“大满贯”。
他狂吻胸前的国旗,紧闭双眼、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那场男单决赛里,季军是刘国梁,20年后这个“不懂球”的胖子成了乒乓球协会主席。
这场奥运会里诞生了许多英才:比如跳水得了亚军的郭晶晶。
在未来的几年里,他们都用一己之力反哺着中国体育。
世纪之末,神舟一号升空,圆了中华民族的飞天梦。
2000年,中国发布航天白皮书,将神舟系列作为首要的航天目标。
如今的中国,卫星忙着编队,火箭忙着升空。
千禧年的春晚,异常隆重。
热热闹闹的春晚里,似乎容不得半点悲伤。
可那个叫朴树的年轻人,去唱了一首《白桦林》,显得个性乖张。
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们,风头正足,却叛逆、不习惯融入熙攘人间。
这个似乎距离俗世很远的民谣歌手,在1990年代尚未结束之前就把住了它的脉搏,慵懒而准确地唱着:
“荒唐是吧,悲伤是吗,没有办法,就祝咱们都小康吧。”
同名专辑里的《New boy》,更是唱出了千禧一代特有的生活方式: “快来把奔腾电脑,就让它们代替我来思考,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轻松一下WINDOWS98” 2000年,张国荣在香港红馆开了最盛大的演唱会。 他一袭白衣,着羽毛,最后一首歌唱了林夕作词的《我》。《还珠格格》第一部在北京有线电视台播出时的收视率是54%; 1999年,《还珠格格》第二部在北京、上海及湖南台播出时平均收视率分别是57%、55%和52%,最高点突破65%。2000年开始,这部现象级电视剧就开始了无限的重播。 火爆到18年时,重播收视率仍然是第一。 当时大家有多爱小燕子和五阿哥的CP? 2000年,赵薇在南京浦口火车站拍摄一场《情深深雨蒙蒙》的戏份时,影迷冲破了层层包围,来找她要签名。 但当发现和她搭戏的男演员是古巨基而不是苏有朋时,气得直接跺脚离去。 这只是我们还尚能记起的2000年,还有很多,藏在不同的人中,不同的梦里。 那是很好的一年,也是再不会有的一年。
这就是2000年的一些缩影,一些人,一些事。
2000年是一场时代的终章,也是一场时代的序幕,有什么好似结束,又有什么好似刚刚开始。
不论当时你在哪,在做什么,那个年份最能打动人的,是19年后时间给予我们每个人的答复、回应和彩蛋。
20年,我们人更好。
在2000年失意的吴京,遍体鳞伤,却也没有放弃。
巧合的是,刘慈欣的短篇科幻小说《流浪地球》也在2000年发表。
命运草蛇灰线,把伏笔和惊喜都轻轻埋藏。
18年后,有人请他参演一部科幻电影,他去了;
拍到后面没钱了,他又把别墅抵押给投资。
他自己都说自己是被骗来的。
后来,他凭借电影《流浪地球》斩获了46.56亿元票房。
吴京,彻底爆红。
《杀鹌鹑的少女》中写: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其实,细枝末节,环环相扣。
20年,我们事有成。
2000年,那个立志要当乡村教师的马云奔波不歇,一年在飞机上飞800个小时,缔造了庞大的阿里帝国。
他也终于在2019年卸任,事毕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要去继续实现自己的教书梦。
2000年,华为的海外业务艰难到只卖出了一台机器。
十几年过去了,华为将5G技术做到极致:全球公司在5G技术上的贡献,华为高居榜首。
▲图片来源:2018年全球公司在5G标准技术上的贡献
十几年里苹果手机一直是大陆市场的主力军,近两年华为成为“国货之光”,从质量和价格上包抄市场。
2019年,仅第一季度,华为的全球出货量增长了50%,也就是销量翻倍
往外看,世界依旧像往常一样翻滚前进,从未停歇。
20年,我们国更强。
2000年我们还只有一个时速305的子弹头,幻想动车高铁如何建成;现在已是中国高铁速度引领全球。
2000年最难搭建的桥梁还名不见经传;
现在已经是港珠澳大桥珠玉在前。
时代不歇,希望也不歇。
上世纪做不完的事,尚能留在新世纪去做;曾经后悔的事,还能用新世纪来弥补;曾经憧憬的幻想,足以在新世纪去实现。
这个时代,它用一种最冷酷和理智的方式,为每个人做出选择,让每个人的生命得以平行前进,让渺小的躯体都能试图活出一份伟大。
“在岁末,在世纪末,在千年之末,我们像儿时一样站在家门口眺望。当20世纪的太阳收起它最后一束光线,降临的不是黑夜,而是我们的未来。”
这篇南方周末的新年贺词的结尾所表达的意思,就像水木君很喜欢《喜剧之王》里的一个场景:
——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也不是,天亮后便会很美的。
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
世事如白云苍狗,就算此刻眼前一片漆黑,但等到天亮便会很美。
时间,永远是生活最好的答案。
那么,祝愿2020降临的,是我们最想要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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