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三 九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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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玉苏 | 患者安危，情之所系 」
人 物 介 绍
倪玉苏，复旦大学附属眼耳鼻喉科医院耳鼻喉科耳显微外科副主任，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擅长耳显微外科及侧颅底外科手术以及耳聋、耳鸣、面瘫的药物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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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面海倚山，地势形如一只飞向海洋的彩蝶。1969年，倪玉苏出生于这里。
小时候，电影放映队下基层，倪玉苏会搬个小板凳去看。有一部关于神医叶天士的电影，叶天士妙手治病、神奇的医术和医道给倪玉苏留下很深的印象。
怀着帮人治病疗伤的理想，倪玉苏考入南京医科大学。在校期间，表现优异，当选为校学生会主席。1994年毕业时，他放弃了可以留在学工处工作的机会，怀着迫不及待想把所学知识用来治病救人的念头，回到定向培养的连云港市第一人民医院从事临床一线工作。
大学四年级实习期间，倪玉苏整天泡在急诊室和病房，如饥似渴地学习和实践，和同伴攀比一天多诊治了几个病人，常常是凌晨一二点还在抢救急症病人，或跟着上级医生上手术台。由于实习期间的努力，又是南京医科大学首届眼耳鼻咽喉专业的学生，专业基础牢固，以致于工作后，进病房两个月就开始独立进行气管异物手术。
那是激情飞扬的岁月，努力和勤奋托起了倪玉苏的梦想时光。
工作第三年，倪玉苏进入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在脑外科轮转，独立值班，有一天深夜，病房里一个既往小脑血管瘤术后并发颅高压的患者，因为如厕时用力过猛，突然发生呼吸心跳停止。倪玉苏立即判断为颅内高压导致的枕骨大孔疝所致，立马进行心肺复苏，连续多次除颤，推注利多卡因和速尿、甘露醇等，同时联系麻醉科值班医生进行插管，使用呼吸机等一起参与抢救。一系列急救措施都用上了，病人还是没有恢复心跳的迹象，家属对倪玉苏及参与抢救的医生说：“谢谢你们！我们知道你们抢救及时，已经很尽心了，就这样吧！”尽管患者家属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但面对生命，倪玉苏和麻醉医生都不想放弃，便又注射了一次利多卡因，结果奇迹出现了——病人的心跳回来了，此后逐渐呼吸也恢复了。
有一位幼儿园老师送来一位2岁不到的孩子，呼吸困难，儿科首先怀疑是支气管哮喘或者肺部疾病。耳鼻喉科倪玉苏去会诊，听诊患儿有喘鸣音，本来建议静推激素，待稍好转后去拍X片，但是倪玉苏不放心，站在孩子床边又观察了一会，结果发现孩子一哭闹就窒息，很快又出现呕吐，他立即在护士的配合下静脉推注激素，给予吸氧，但是患儿依然呼吸困难，口唇紫绀，小便失禁，此时家属在床边围着孩子突然跪成一圈，都以为没救了。这时候，倪玉苏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张开嘴，为孩子口对口做人工呼吸，患儿呼吸困难迅速出现缓解。他边人工呼吸，边跟着推床往手术室狂奔，最终支气管镜检查并取出了孩子气管内误吸的螺丝钉，孩子转危为安。幼儿园园长送来锦旗，感激地说倪医生救了两条命——知道孩子在托儿所误呑异物造成窒息，孩子老师说如果孩子救不回来，她只有自杀。
被烤山芋、萝卜块、黄豆等误吸入气管造成窒息的孩子，被倪玉苏边跑边人工呼吸救回来的还有不少。连云港地方不算太大，倪玉苏走在街道上，偶尔就会遇到以前救活的孩子，家长会很感激地告诉孩子“这是那个救你的医生叔叔”。
那是一种无以伦比的幸福，在无私的奉献中给病患带去福音，也收获人生的满足和快乐。
2008年复旦大学博士毕业后，倪玉苏留在复旦大学附属眼耳鼻科医院工作。从医这些年，有鼻咽癌患者大出血，鲜血汩汩地从口鼻腔涌出，患者牙关紧咬，神志不清，后鼻孔变形，需要扳开嘴巴，取出吸引器吸不出的堵塞物和血块，危急关头，无法多想，倪玉苏用手扳开昏迷患者嘴巴，把血块及堵塞物等抠出来，而患者放疗后不规则龋坏的尖锐牙齿把倪医生的手套划破，皮肤上划出长长的深深的口子。救活患者后，他把手套一脱，把手指直接插入碘酒里，至今他左手食指还留下一条淡淡的疤痕。还有喉乳头状瘤术后的患儿，在病房突然出现窒息，拍背按压胸廓均难以缓解，倪玉苏又没多想，对着患儿嘴巴直接进行人工呼吸，救活了术后因粘痰刺激导致喉痉挛窒息的患儿，抢救结束后，他迅速把一瓶消毒酒精直接往口腔里倒，漱口以消毒。明知道无论是鼻咽癌患者带有的EB病毒还是喉乳头状瘤患儿带有的乳头状瘤病毒都有可能给他带来传染，明知道这样消毒根本没有太大作用，可是在那样危机的时刻，倪玉苏说自己没有其他选择，患者病发突然，医生哪有时间考虑个人安危？眼里只有患者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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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倪玉苏来说，无论时光如何流逝，从医都是值得用一生去追求的事。
2002年，倪玉苏的儿子刚出生第三天，他知道自己报考硕士研究生过了分数线。来上海报到之前，儿子腹泻已经2个月没有治愈，他闪过放弃读研的念头，临行前依依不舍，内心忐忑不安，在家里一顿哗哗的眼泪直流，但最终他还是坚定地踏上了去往上海的路。
三年后，倪玉苏考上了李华伟教授的博士生。李华伟教授是国家973项目首席科学家、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上海市领军人才，致力于耳聋、耳鸣、眩晕以及面神经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擅长人工耳蜗植入手术，中耳炎、听骨链畸形、耳硬化症的耳显微外科手术以及面神经疾病的外科治疗。他治学严谨，及时掌握世界上感音神经性耳聋内耳最前沿的研究动态，每周二下午主持他的课题组各个研究生、实验室研究人员进行课题进展汇报、文献学习，坚持数年，雷打不动。在临床工作中，李华伟教授严格要求他的学生用心对待每一位患者，并注重科研和临床相结合。李华伟教授对倪玉苏说：“如果哪个人告诉我你一天手术超过5台以上，我要批评你。”李教授要求他的学生对每台手术都要非常仔细。在老师的影响下，倪玉苏磨练自己的技能，对每台手术都精益求精，像打磨玉石一样精细。
为了进一步提高医疗技术，倪玉苏还去意大利Chieti大学Gruppo耳科中心和美国House Clinic各访学了三个月，这是分别代表欧洲和美国耳神经侧颅底外科技术最尖端的机构。
科研方面倪玉苏也不放松，他主研上海市科委课题3项、上海和新疆合作课题1项，参与了多项自然基金和国家级上海市重大课题研究，发表SCI及核心期刊等专业论文近20篇，参与的科研项目获中华医学科技二等奖和国家发明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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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倪玉苏从上海飞往万里之外的新疆喀什，参加为期一年半的援疆工作，担任喀什地区第二人民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主任。从输血到造血，他将传授技术和打造一支带不走的人才队伍作为工作目标，使当地医院肿瘤及耳显微外科手术翻倍增速，并引进和培养当地专家开展11项新技术，填补了喀什二院乃至南疆地区技术空白。他还参与喀什地区先天性唇裂患儿免费手术的组织工作，确保103例手术患儿的医疗安全。
听闻上海专家医术高超，一位年轻妈妈抱着出生仅50天、双耳畸形的男婴赶来求助。倪玉苏接诊后发现男婴患有先天性猿耳，两耳廓边缘扁平，没有耳轮，属于轻度畸形。以往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会建议等孩子长大再做手术。然而，孩子成长中一旦遭到嘲笑，势必造成心理创伤。眼下使用辅助设备治疗的费用高昂，男婴家庭承受不起。有没有更简单的方法呢？倪玉苏利用朋友传递来的国外文献中提到的技术，指导喀什二院汉族医生李慧林、维吾尔族医生麦合巴·阿布来提，用麻醉导管管芯自制塑型矫正器，消毒后绑在男婴的双耳边，贴上胶布。两周后，男婴的双耳竟然自动长成了正常的耳廓形态，而治疗费仅几十元。男婴家长和当地医生都甚为惊奇。
抱着把援疆工作做好的纯粹想法，倪玉苏和援疆战友互相“攀比”，看谁工作更有成效，每一天感受的都是满满的正能量。
鉴于倪玉苏援疆期间的突出贡献，他被评为“喀什地区优秀援疆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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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玉苏专业知识丰富，临床技术扎实，从医25年，从未出现过医疗差错和事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对每个患者尽心尽力，没有给患者造成伤害，没有对不起患者的地方，一生心安”。
倪云苏的专业特长是耳显微外科及侧颅底外科手术：中耳炎及中耳胆脂瘤手术（各型鼓室成形术及听骨链重建术）、岩骨胆脂瘤手术（颞骨部分切除术+腹部脂肪填塞术+耳道封闭术）、周围性面瘫手术（面神经减压术）、耳及侧颅底肿瘤手术（颞骨次全切+腮腺切除+颈淋巴结清扫术+腹部脂肪填塞术+耳道封闭术）、先天性听骨链畸形听骨链重建术、外耳道狭窄或闭锁的外耳道成形术、鳃裂瘘管切除术、腮腺良恶性肿瘤腮腺浅叶或全腮腺切除术；耳聋、耳鸣、面瘫的药物治疗。援疆结束，返回上海后，他又开展了多例侧颅底手术：中耳癌、耳廓癌伴颈部转移、外耳道癌、外耳道腺样囊性癌颞骨次全切+腮腺切除+根治性或功能性颈部淋巴结清扫术等，以及复杂或复发的棘手颞骨岩骨胆脂瘤手术等。
各地的病人慕名来找倪玉苏诊治。一天80个病人的门诊量，而且许多患者病情极为复杂，都是在外地无法诊治或者术后复发的病例，倪玉苏耐心地跟他们分析疾病情况，告知患者手术的风险及疗效。一天工作下来，脱下白大衣，感觉双腿很沉重，有一种无处安放的感觉，与忙碌的996族一样夜归，有时候他累得恨不得把腿搁在方向盘上，歇息一会后再上楼回家。有时候饭吃了一半想歇一会，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做医生要付出很多，做好医生要付出更多，这背后的辛劳万分厚重。倪玉苏说：病人以生命相托，我当全力以赴；紧急危险时刻，眼中仍只有患者安全。
最近，倪玉苏再次被评为复旦大学附属眼耳鼻喉科医院十佳医师。这份荣誉是对他医德医术最好的褒奖。而每次病人发自内心的一声“谢谢”，激励他征服所有的困难与疲累，继续前行。
附：援疆改变人生
“在喀什援疆期间，我接诊了一位4岁的小男孩。他患有严重的右侧中耳胆脂瘤，已经导致右侧面神经麻痹，口角歪斜，眼睛用力也不能闭合，面部接近全瘫痪。同时，更为严重的是胆脂瘤还并发了颅内静脉窦血栓性静脉炎，这种并发症相当危险，颅内血管静脉窦里的栓子一旦脱落，将导致致命性肺部血管栓塞，造成死亡。手术前我们告知患儿父母这种疾病的风险时，他们毫不犹豫地表示同意手术，对医生充满彻底的真正的信任。
手术很顺利，彻底清除了孩子的病变，最让我们感动的是术后当天，小男孩不肯睡觉，家长说他一定要到办公室来看医生一眼才肯入睡。孩子对父母说：“上海的医生真厉害，把我的耳朵切开来又缝起来了。”孩子还小，虽然不会表达，但他特有的方式却表达了对我们的充分信任。我爱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在查房时会不由自主地把他抱起来。”
——倪玉苏
采访/张逸 新民晚报社区版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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