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山下的诗行——写给我的母校

高考结束填志愿的时候,我估摸着自己的分数只能上二本,所以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能上个重点大学,因此一本的院校跟我都没关系。因为自己在高中就做班长,所以等大家都毕业回家了,我依然留在学校跟同学一一道别跟班主任,各位老师道别。恰在这时,学校来了一份招生的简报,华中农业大学全内蒙古招收两名市场营销专业,就问我的班主任“市场营销专业是个什么专业?”老师说他也不知道,大概应该跟做生意有关的专业吧?然后我就很认真地说“能赚钱不?”“应该能!”我就没有犹豫的把华中农业大学添在了一本志愿里的最后一栏,然后不抱任何希望地说“全内蒙古就增加了两个招生名额,怎么轮也轮不到我。而且就算轮到了我了,我也不去,谁让他是农业大学呢?我自己本来就是农民的儿子,读书就是要从土地里走出来的。添这个志愿就是玩玩,没戏!”谁能知道幸运女神就是这么地眷顾我,或许这就是我与母校之间的缘分,我以482分的文科成绩幸运地被录取到了文法学院市场营销专业,我们班当时的最高分是湖北的一位同学,590多分,据说他的分数可以上清华的,只是因为他志愿没填好报漏了才来了华农。

虽然嘴上说就算学校录取了我也不去,等到真正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依然兴奋地一晚上睡不着觉,因为这毕竟是全国一本的重点大学,因为毕竟全内蒙古才扩招了两个名额而其中一个就是我,感觉像自己中了五百万一样的幸运,现在想来你真的给我五百万我也不愿意跟你交换,因为我觉得自己读对了学校来对了地方,四年的青春时光特别值得纪念缅怀值得用时光机细细地去雕刻。全家人都为我高兴,在一个带着露水花香的早上,母亲在院子里整理土地,三婶家的东东问我母亲“二娘,听说我大哥要去武汉上大学了,武汉在哪?远吗?”,母亲停下了手里的农活,一手杵着铁锹,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远,要坐几天的火车呢!”当时的东东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接着又问“二娘,那它们为什么叫武汉呢?那个地方特别容易出汗吗?”我的母亲心情很好,或许是她想跟这个小朋友开个玩笑,或许是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各位看官,你知道武汉为什么叫武汉吗?反正到今天我也没有研究过)便笑着告诉他“东东,你平时不是喜欢练武术吗?练完武术会不会出汗?”“二娘,我懂了。”东东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玩了。

全家人在欢喜的时候也有一点点的惆怅,2600元的学费对于我们这个家庭来说还是很有压力的,去哪里借这笔学费呢?最后,我爷爷给拿上了学费,看得出来老爷子也是心情大好,因为毕竟他的大孙子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作为一名老中医感觉脸上特别有光彩,逢人便说“我孙子要去武汉读大学了。”当到了学校才知道,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我们的母校有很多跟我一样来自农村来自穷人家的孩子,从入学报到那一刻起就可以办理助学贷款,我的同班同学有很多就是贷款读了四年大学,所以我们得感谢母校,让那么多勤奋的孩子没有因为经济问题而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

对于我们的家庭来说,能够凑齐上学的学费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因此家里没有人送我去学校,而那个时候我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独自去学校报到,虽然中途要到北京中转一次火车,虽然整个行程要花上两三天的时间。幸运的是,当时我们高中四班还有一个女生考取了武汉理工大学,那一年新惠中学只有我们两个人考到了武汉,虽然在读高中的时候从来也没打过招呼不算特别的熟识,而这回因为都要去武汉读书便相约着一起同行。虽然大家约好了一起同行,等到了真正出发那一天,她家里终究放心不下,派了一位叔叔送我们去武汉,这样也让我的父母一下子放下心来。在出发前,我们买了一份武汉地图,全家人趴在地图上寻找华中农业大学到底在武汉的什么方位,狮子山在哪里,离火车站究竟有多远?遗憾的是我们终归没有找到,反倒找了一个叫做纸坊的地方,父亲说到了纸坊应该就离你们学校不远了,你看地图的最下面就是纸坊,而我的母亲执意要找到狮子山,终究没能找到,两个人竟然还为了纸坊到底在哪这个问题吵了几句嘴。等我在武汉读书四年才渐渐地知道了,纸坊跟我们学校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地儿。

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去读书,内心充满了期待和欢喜。从赤峰出发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到达北京,那个时候我们买不起卧铺,能买到座位就已经非常的幸运了,一个晚上或许因为兴奋根本就睡不着,然后就看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乘客,有一个男人带了一瓶烧酒和一包纸包的大块切牛肉,等上了车就开始大口的吃肉喝酒,吃饱喝足以后倒头便睡,还有一个男人没有买到座位,拿了两张报纸铺在我们的座位下面然后刺溜一下钻了进去,感觉他像买了个卧铺一样,还有一个女孩坐了车厢的最后一个位置戴了一顶礼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自己的脸,我看到了她包起来的马尾辫,草原列即使是入夜了仍然很热闹,除了火车自身行驶的声音,车厢里打牌的喧哗声,小孩子的哭声,推销员的叫卖声,让你根本没有片刻的清闲,再加上自己兴奋的砰砰的心跳声。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已经越来越深了,只有火车轰鸣着穿过了一个个山洞,一座座桥梁。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睡意朦胧中,几声嘹亮的汽笛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首都北京到了!北京,小的时候对它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憧憬和向往,没想到今天近在咫尺就在眼前,穿透了清晨的薄雾,火车缓缓地驶进了北京南站,那个时候的北京南站还是一个小站,破烂不堪。但是对于没有见过世面的我来说,北京南站也让我兴奋不已,北京的高楼大厦,熙熙攘攘的人群,连驶过来的公交车都耳目一新。

我们要从北京南站转车到北京西站,拎着大包小包被众人推推搡搡地挤上了一辆公交车,等到了北京西站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钟的样子,去汉口的火车还要过四五个小时才发车,无处可去又没办法打发时间,就靠着墙跟铺了两张报纸,坐下来啃着面包看来来往往的行人。那时,我就想世界真的很大很辽阔,天南海北的人都在这里汇聚,有来北京追梦的年轻人,他们叫北漂,也有来北京看望孩子的老人,当然也有来北京看病的病人,来北京求学的学生,还有跟我一样只是在北京中转一下火车,然后奔赴下一个城市。在北京西站,我第一次看到世界之大,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让我觉得自己的眼界大开,自然也对下一段行程以及终点武汉充满了期待。

从北京西到汉口的火车要走17个多小时,第一天下午三四点钟上了火车,要到第二天上午九十点钟才到。这里很有必要交代几句,我们虽然说是武汉,但是武汉当时却没有一个火车站叫武汉,长江北的火车站就是汉口站,而长江南的火车站是武昌站,当然武昌站离我们的学校更近一些。所谓的武汉三镇是包括了汉口,武昌和汉阳三大区域,可见武汉之大,一个城市有两个火车站当时也就武汉这么任性,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我还颇下了一番功夫。北京到汉口的火车比草原列干净了很多人也没有那么的杂乱,所以趴在桌子上着实睡了个好觉。等到晚上六点钟的时候,随着火车的轰鸣天已经微微放亮,拉来薄纱窗,一派江南景象印入眼帘,其实我是没有到过江南的北方人,此刻看到窗外的景象,自然就把湖北算作了江南。濛濛的薄雾之中,光看眼睛也能感受到空气的湿润,大片的绿油油的水田中,偶有一两棵树木,长得并不算挺拔,为单一的色调增加了一点生趣。稻田尽处,是一些黑砖白墙的房子,看到这些楼房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好大的羡慕,因为在我们村里还没有谁家可以盖一个二层的楼房,南北房的差异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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