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忽上忽下的少女心啊

 “ 赶在不可阻挡的时间和不可避免的成熟之前，

我至少抢救下了一点还鲜活的记忆。”

----八月长安

《可苦可乐》是我压在最心底的一些人、事、物还有某时某刻可能一闪而过的心情，我也想趁着还年轻、趁着还足够敏感，用尽力气翻出来，用最笨的办法，把自己最薄弱的情感记忆能挽留一点儿是一点儿。

（一）忽上忽下的少女心啊

转眼大一下学期。当时传言说，英语四级跟计算机二级没考过，是毕不了业的，这些嫩头青们人心惶惶，没有谁敢打马虎眼儿。周臻把他之前的材料整理成电子版，将所有题目截图下来，然后附上答案。他信誓旦旦地跟陈令晗打包票，题目都在里面了，只要熟练掌握基本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掌握不了啊。

周二晚上，陈令晗自己一个人又跑计算机室去练习了，她一贯相信“勤能补拙”，她也一贯迷信“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离考试还有一周，计算机室里不再闹哄哄的，键盘声、压低的讲解声、询问声还有吊扇转动发出的吱呀声交织在一块儿。“新建标签Label1，Caption=’请从下列选项中选择：’”，令晗还在晕头转向、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她抬头顺着旁边女孩子们八卦的眼神方向看去，噢是他们班所谓的“小班草”帮隔壁班的“大班花”拿着包，两人一前一后紧挨着走出门。好看的人本来就比较引人注目，两个好看的人搁一块儿磁场就更大了。

“听说韩星卉晚上都没回宿舍住了呢”，是国贸1班的团支书，“啧啧，现在的女孩子啊……”一脸的不屑。陈令晗不懂，这句话背后更多的是知世故而说世故，还是不谈恋爱只抓成绩的好好学生们的羡慕嫉妒恨？

团支书的朋友连忙附和道：“就是，我上次跟朋友回来都晚上很迟了，也在校门口遇到他们往外走，女生头低低地……”

陈令晗有点听不下去了，说闲话不嫌事大，她是知道韩星卉的，比她还乖呢。算了，也不解释，她所有清高就全在这儿了，不爱与人论是非，也不善与人争长短。

回过神来，陈令晗继续跟“命令按钮组”搏斗：新建表单Form1，背景色为黄色……

“诶，你看是周学长也，他怎么回来啦？”1班团支书又不淡定了。

嗯？周学长？周臻吗？不可能呀他那么忙？好奇心还是大过于好学欲，她又抬起头往门口望了望。他今天穿着U.S. POLO 白色短袖和NIKE 黑色篮球长裤，手上拿了杯咖啡，181的个子好像快碰到门框上沿了，眼神有点迷茫地往教室里寻找目标，面无表情。爱装酷的学长肯定是不愿意用手提塑料袋装上咖啡或奶茶的，她也不清楚周臻为什么会坚定地认为男生手上提个花花绿绿的袋子会有点娘。

眼神对上了，周臻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径直往陈令晗电脑桌这边走来。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不愿意承认原由地加速了。旁边的团书记还有更旁边的女孩子，目光一路随着周臻然后落到陈令晗身上，不愿意相信她和他竟然认识，更不愿意相信他和她……好像有什么八卦可挖。

周臻把咖啡放到桌上，左手一把放在陈令晗椅背上，屈身，头探到电脑前像老师检查作业似的，带着磁性的声音不经意地问：“练得怎么样了？”陈令晗完全怔住，脸颊发烫，心率应该是150次/min-160次/min，是她在跑步机有氧慢跑坚持到第二个8.5km/h时候的心跳速度。他从没有靠她那么近过。

“还……还可以吧”，陈令晗好像魔怔了，说话哆哆嗦嗦的，又拼命想保持体面冷静些。

“我的宝典好用吧”，周臻起身，陈令晗松了一大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电脑屏幕，她一点胆子都不剩了，呆若木鱼。

“嗯，谢谢学长”。陈令晗依旧一动不动，这感谢表达得太过于客套虚伪了，说话得看着别人的眼睛才有礼貌，令晗现在已经退步回到蛮荒时代了。

“那就好”。周臻好看地笑了一下，就是那种能让人看了一下子心情就变好的有毒的笑，顺带随手在陈令晗的额头弹了一下，这个随手可一点都不轻。陈令晗疼得赶紧自己摸一摸呼一呼，抬起头却只看到周臻的背影了，还有他潇洒留下的那句话：“我去打球了”。

周臻今天一定有什么好事，陈令晗暗暗地想着，他是不是收到UBC的offer了？又或许他是不是工作有着落、马上要到其他城市去了？或许吧，以后可能就没有任何交集了。原本一颗雀跃的少女心又沉了下去，天性如此，陈令晗对所有的喜悦都参杂着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