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的节日——圣诞篇

冬至刚刚过去两天,便是耶稣降临的圣诞日,没有作者安排,阿Q自然得不到过“洋节”的机会。

网上资料显示,早在万历十四年(1586年)外国传教士便开始在绍兴传教;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开始买房、设堂,之后规模逐渐扩大。辛亥革命前,当地天主教堂曾向接受洗礼的教友凭票每人发放大米5斤,于是,受洗礼者日众;后取消,锐减。

如此看来,基督教在绍兴的鼎盛期和阿Q的年龄接近。

如果鲁迅先生对基督教有保留、或试图就国人对宗教信仰的现实主义态度作出勾画,可以借用家乡的这个案例。没有让阿Q涉及宗教,是不是认为宗教与国民性的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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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市天主教大圣若瑟堂。)

诗人闻一多先生说,每个中国人的灵魂里都住着三个人,一个是儒家,一个是道家,还有一个是土匪。儒家代表入世,道家代表出世,土匪是谁?

曾担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的王学泰先生撰写的《游民文化与中国社会》中,把土匪和游民划上等号。

按照王先生的定义,流民与游民的区别主要是精神状态,前者虽然居无定所,但他们大多渴望过上稳定的生活,后者却是主动选择了不务正业。

看不出任何宗教倾向的阿Q,却成为在国人灵魂中常住的三个人之一!

游民的特点是称兄道弟、拉帮结派,低下的社会地位令他们讲“义气”求“平等”,使他们本能地随时加入反抗的行列。不要说一身豪气李逵等绿林好汉,就连麻木不仁的阿Q,一听到“革命”二个字,也会忍不住想象“来了一阵白盔白甲的革命党,都拿着板刀、钢鞭、炸弹、洋炮、三尖两刃刀、钩镰枪,走过土谷祠,叫道,阿Q!同去同去!”

旅美学者夏至清在他的《中国现代小说史》中文本序中说:“中国传统小说,其宗教信仰逃不出“因果报应”,“万恶淫为首”这类粗浅的观念。凭这些观念要写出索、莎、托、杜四翁作品里超逗人深思的道德问题来,实在是难上加难。”

鲁迅在夏至清评论的中国现代作家中居首位,他特别摘引《药》中的一段:”微风早经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一如发抖的声音,在空气中越显越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寂静。两人站在枯草丛里,仰面看着那乌鸦,那乌鸦也在笔直的树枝间缩着头。铸铁一般站着。

夏先生认为:“这一幕凄凉的景象,配乌鸦的戏剧讽刺性,可说是中国小说创作的一个高峰。“

不仅是现代文学,夏至清的看法是:中国文学传统里并没有一个正视人生的宗教观,中国人的宗教不是迷信就是逃避,或者是王维式怡然自得的个人享受。

另,不久前《人民日报海外版》的一篇说,距阿Q家乡不远的宁波雪窦山脚下的有一尊弥勒大佛,这尊佛常被人们阐释为“知足常乐”,民间信仰认为只有摸到了弥勒的脚,才知道“知足”两字的分量。

疑,这尊金铜色弥勒佛高达56.74米,如何摸到?

有趣的是,除去此地,弥勒大佛云南有,辽宁有,贵州、福建……都有。

不过与本文的主题无关,相信阿Q也从未摸过,只是顺带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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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弥勒大佛。 互联网图片)

又及,得容力贤弟、H&M小妹留言提示,眼前浮現虛幻一幕:正试图触摸大佛脚面的阿Q听到同伴:“阿Q,同去同去”的召喚,回應说:“莫急,就到就到!”

远处观望的赵举人哼了一声,冷言道:“阿Q,你也配摸佛脚?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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