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

说起来今天好像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除了520。然后，为响应导员写了一封给两年后的自己的信，胡说八道了一页纸，塞进了门口的信箱。两年，谁能想见呢？就像现在的一切，又怎能是两年前能够想见的呢。

下午去图书馆还书，顺便又捞了几本书回去。有一本林清玄的散文小品，百无聊赖地看了小半本，不经意见到“凤凰花”的字眼。

好像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叫凤凰花的植物。不过，听名字应该是很富丽眩目的罢，脑海中想的是大片大片浓郁得近乎能闻见芬芳的红色。凤凰花开的路口。忽然思绪就飞远了。那应该是最后一节历史课上，历史老师在班里放的歌罢，林志炫唱的。

当时没有记起旋律，只是忽然想起了名字，是刷着刷着朋友圈想起了那首歌完整的旋律。一遍一遍，好像就在耳边，好像又回到了那节历史课。

历史老师一直都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从高一开始，特立独行的讲课风格就备受同学们诟病，我行我素到高三，她从来都没有丧过气，或者对自己产生一丝的质疑。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有我们这些支持者的肯定，她的每节课都是慷慨激昂，很少使用课本和PPT，大量的板书，大量的时政评论，大量的博古通今。

要说高三有什么最让我震惊的，大概就是她哭了。在那节历史课。

那节课很安静，只有她放的那首《凤凰花开的路口》。林志炫的声音有些低沉，整首歌音质也不好。可是当全班人安静下来听一首歌的时候，恰好阳光又温柔得很舒服，风吹起深蓝色的窗帘，教室内白色的灯光和阳光，冷暖两种色调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宿命般的朦胧的色彩。我带着睡意半闭着眼听着，察觉到有点异样，于是抬起头，便看到历史老师被泪水浸湿的脸，睫毛还闪着晶莹的光。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人看到哭鼻子肯定很会更难受罢，我马上低下了头。

想来那应该是我整个高中最后一次仔细地端详她。

而至于校园里面那些至今迎风而立的桃花杏花还有不知名的花，我已经想不起上一次仔细地端详它们是什么时候，什么心情了。只记得每一个吃过难以下咽的午餐之后，从窗外看见天气很好，和朋友在阳光下漫步，走过那些小小的花儿，仰头数着大片纯白的云朵，聊的是作业，老师，和未来。学校不大，可以绕着草坪走上好几圈，会好几次遇见同样一片花丛，却从没发现可以那么美。现在，大概是真的桃花依旧笑春风了。

上一次有这种物是人非之感是也是看到学校的推送，五月初吧，高三学子去中华民族园举行成人仪式。和我们一模一样啊，我心想，校长啊，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你！

我继续看下去，发现校长已经换人了。

哦，这样啊。一时无语。

校长，他其实是个逗比。会没事的时候来我们班转来转去，给我们题字，一本正经地把西语外教的名字读错。他板起脸的样子一点威严都没有，只会让我忍笑忍得更难受。唉，这么有趣的校长啊……

这个时候就该语文老师出场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大江大河涛涛去的典，被语文老师拿来说道了无数次，只为了让我们在做古诗阅读的时候多拿几分。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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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现在闭上眼睛，能想到什么呢？

想到高二的每一个挣扎着关掉闹钟的五点半，第一个来到教室开始背书，最后被饥饿打败，奔去食堂吃早餐。

想到每次数学课的心惊胆颤，小心翼翼地防备着老师突如其来的怒气。

想到中午和小新、天宝、子昂一起吃历史老师的小灶，笔记记满了一张张纸，忘得却比鱼还快。

想到第一次给全班讲李白男神，又激动又紧张，站在讲台肯定傻得要死，讲“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所以你看男神就是厉害，开篇气势恢宏到快要悲戚，转而就立刻告诉自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也只有李白这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男子才有这种勇气。只是不知他醉死当涂的那一刻有没有遗憾回赠子美的诗太少了？有没有遗憾曾经一起裘马轻狂的人走得太早了？他最爱的孟夫子，最终还是在山水间再也不见。

君不见。君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5.20，很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