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摸吧,霓虹灯下的迷离

说起兰州的摸吧,若放在十年前,可真如兰州的牛肉面一样,数量多,有特色,知名度高。

每天清晨,肚中空空的兰州人,第一件大事是走进一家熟悉的牛肉面馆,要一碗牛肉面,并依自己的口味,对着师傅喊“来个大宽,辣子少些,蒜苗多些,”昨晚喝醉了酒的人更喜欢用牛肉面解酒,还加上一句“面少些,汤多些。”然后再要一碟小菜,一个鸡蛋,坐在桌上慢慢吃,细细喝。或者干脆端着牛大碗,蹲在面馆门口,哧溜哧溜三下五除二,面吃得干干净净,汤喝得见了碗底,就顺手把碗往地上一放,擦了嘴,把纸巾往垃圾桶一扔,便各走东西,开始一天各自的劳作营生。

夜晚来临,街上路灯闪烁,牛肉面馆早闭下了卷闸门,街角旮旯偏僻处的酒吧招牌开始暧昧地闪耀起了女郎们的幻影,招引着这些吃过牛肉面的男子依次进了灯红酒绿的酒城,他们或东张西望鬼头鬼脑钻进去,因为他们怕周围路人中有熟人看见,亦有的大摇大摆踱进去,因为他们是这个城市的一个漂流者,在这个城市打工挣钱,远离老家的父母妻儿,他们所做的,便是早上吃了简单的牛肉面,干上一天的活,夜晚寂寥无事,来这里打发这半夜的寂寞孤单。

兰州摸吧,霓虹灯下的迷离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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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天闭门的各类酒吧,不论叫如君,梦梅,还是思春,留情等等——他们一律都叫它“摸吧”。就像街头显眼的牛肉面馆,不论叫马家牛肉面,口口香牛肉面,二沙子牛肉面,喜吃牛肉面的人们可统叫它牛肉面。用不得那么多的修辞,其主要内容不就是一把面和一碗汤,几瓶啤酒和几曲歌吗?

通过逼仄阴暗的楼道,便进入不太规则的大厅,在中心处位置定有一个翻转着忽明忽暗的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四处头顶点缀着星星点点不及萤火虫的光亮,这时你得略微定定脚步,眨眨眼睛,以便适应这朦胧的黑暗。待眼睛适应了这环境,你这才发现,这酒吧是多么简陋,这场景又是多么热闹。

大厅里散排着许多简单的书桌般大小的桌子,每张桌子边围着三四个简单的高脚凳,凳子上坐着或肥或瘦的看不清脸面的影子,这些影子举着酒杯碰杯,对饮,啪的把一饮而尽的酒杯拍到桌子上。一个个花红柳绿的女郎,穿着薄薄的纱裙,把前胸使劲敞开,以便让双乳尽情开放,把短裙使劲上提,以便叫玉腿无尽显现。她们穿梭在一个个桌子前,亲呢着一个个如醉似醒的影子,如盛夏的蝴蝶飞舞着,起落着,时不时停落到红花绿叶上(对她们来说这些影子就是红花绿叶)。

进去的人眼睛适应了,寻一处空着的桌凳坐下来,早有服务生走过来,“大哥,喝什么酒?”十元两瓶的是青岛,三瓶十元的是最低档次的黄河,当然是黄河了,在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品酒的嘛。

因为酒精的麻痹,使大脑昏沉起来,因为霓虹的闪烁,使眼睛迷离起来,因为穿梭而来的蝴蝶们脂粉的刺激,使内心喷张起来,更因为蝴蝶的玉手在影子胸脯,腿上不住的抚摸,欲望的神经颤抖起来。

“哥哥,跳一曲呗。”

“我不会跳啊。”你故作清高的掩饰一下。

“没关系,我交你呗。”

大厅角落木板隔起来的屋子里,里面已经挤满了一对对的蝴蝶和影子,柔和暧昧挑逗的乐曲和歌词一曲曲荡漾,催促着蝴蝶和影子缠绵在一起,上身晃动着,下体晃动着,头部脸庞贴在一起了,四脚沾在地上不动了,这是在跳舞吗?不是,本来就不是跳舞嘛,醉翁之意难道是酒吗?项庄舞剑不在沛公嘛。

三曲十元,各尽其源。

酒精,灯光,脂粉,以及三曲舞蹈中玉指的触摸,脸庞的摩擦,柔软身体的挑逗,已经激发了空虚的寂寞的干渴的情和欲啊,一声“哥哥,来一炮,”就在此时,就在此地。一炮不就五十元吗,五十元不就放松了空乏的身体,劳累的身心,焦灼躁动的内心吗?

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中,在这被金钱奴役的忙碌人们中,在这四处游荡无所驻足的心灵中。身体蜗居在此,心灵何处安放?此时此刻,就让它飘落在这红灯绿酒中,轻歌曼舞中,肉欲钱粉中——

人啊,身无定所,心无归处,灵魂可有安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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