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是一串精美的风铃,只要记忆的风略过,便会响起清脆的铃声。儿时的年,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欢快的流淌在记忆里,浸润着成长后的岁月。
多年以后,再回望儿时的年,那一切,竟然清晰如昨。除了小小的我,沉浸在年味里,还有那质朴的岁月间,我的至亲。
守岁
父亲说,年三十的晚上不能睡觉,否则,年会过不去,过不去年的孩子,就是长不大的孩子。
我和姐姐们,谁都不愿意成为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于是,围坐在炕边,听父母亲讲我们成长的趣事。
我的大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受到姥姥姥爷还有父母的关爱也较多。
已故的姥爷疼大姐,疼的没有原则,没有界限,他放下一个男人的身段,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爱,倾注在大姐的身上。平常的抱抱举高高就不用说了。母亲讲,有一次,姥爷带着三岁的大姐在地里劳作,给长出头的菜苗见草。姥爷在前面拿着铲子铲草,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大姐用她嫩生生的小手,认真的把刚出头的菜苗一一拔了。
我那对儿女不苟言笑、凡事要求严格的姥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被她的外孙女逗得哈哈大笑,逢人便说:“我那淘气的外孙女,我在前边见草,她在后边搞破坏啊,哈哈哈”
我的二姐,古灵精怪,聪明又淘气。有看不顺眼的人,她会牢牢的记住,并施展小小伎俩进行报复。
村里有个爱贪小便宜的人,大家对他都嗤之以鼻。有一年过年,他到我们家来串门,二姐悄悄的在纸烟棒里塞进一根小鞭炮,并将那根烟发到他手上,然后躲在一边,悄悄的看着。待那人拿起火柴,点燃烟,只听“啪”一声,鞭炮炸了,那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待弄明白是咋回事,气哼哼的走了。
二姐当然免不了被父母亲一顿数落,但当守岁的夜里由母亲讲出来,那语气已经不是责备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饶有兴味的听着父母挨个讲着我们成长的趣事,竟然困意全无。
拜年
姥姥住在大舅的家里,大年初一,小辈们按照惯例要先去给姥姥拜年。
父亲在凌晨三四点钟点燃了挂在院里的鞭炮,而这时的我们已经困到了极致。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和衣睡着。天刚麻麻亮,母亲拿出为我们做的新衣服和鞋子,催促我们穿上,去给姥姥拜年。
我央着姐姐给我梳上漂亮的羊角辫,乐颠颠的跟着她们去给姥姥拜年。
大舅的家,就住在村子北头。
姥姥勤快,早已经起床,收拾干净家务,穿着簇新的衣衫,梳着齐整的发髻。
我们看见坐在炕边的姥姥,便挨个爬在地上,给姥姥磕头,祝姥姥健康长寿。起身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大舅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压岁钱,一一发给我们。
压岁钱并不多,都是些钢镚或是毛票,多则五毛,少则几分。而我还小,根本分不清自己拿了多少钱。只记得有一笔巨额财产入兜了,即使不知道怎么花,也整天牢牢的捂住口袋,生怕一不小心,那些钢镚会从兜里掉出来。
社火
从初一到初五,最热闹的便是社火到各村拜年的时候了。
清晨起床,隐约听到鼓点咚咚咚,便知是社火快来了。
跑出门外,却依然只听到声音,不见穿红挂绿的社火队伍。
回屋,仍然放不下,忍不住再次跑到门前张望。
就这样来来回回五六次,听到锣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看见社火队伍过了村头的小桥,便急慌慌的去唤父母亲和姐姐们出来,生怕错过每个人,生怕错过每个精彩情节。
组成社火队伍的,大多是附近的村民,也是父母亲的相熟的人。开始前,锣鼓声会有短暂的停顿,逐渐聚多的人们相互打个招呼,开开善意的玩笑。
我好奇又羡慕的看着这些脸上抹着红红白白油彩,身上穿着色彩艳丽的人们,小小的我,感觉女的各个艳丽大方,男的各个帅气威猛。
直到锣鼓声重新响起,社火就算正式演出了。他们一会走成一个圈,一会男女分成两队,穿插行走,一会有一个人站着,另一个人从她身边绕过去。
并没有高难度的动作,没有后来我看到的翻跟头折腰,忘了他们是怎么结束的。锣鼓声陡然停下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跑到由俩人抬的那面大鼓前,摸摸牛皮的鼓面,摸摸固定牛皮的铜铆钉,直到他们又敲起鼓,向下一个村子走去。
儿时,最盼的便是过年。穿新衣,戴新帽。过年,即使犯了错,父母亲也不会狠狠训斥。
儿时,过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腊八过后,便一点点算计,一点点采购,二十三烙干粮敬灶神,二十四炸麻花油饼,二十五炖肉买年画……每个环节,都不能疏忽。
而我,就在这隆重的年味里,简单的,纯粹的,开心幸福的,过了一年又一年。
羽西X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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