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今年30岁整，我22岁。
2018年12月31日，我坐在大学教室里听着课。程先生就在讲台上，他的声音通过教室的扩音器遍布教室每个角落，那声音极富磁性，也极让人着迷。
随着程先生声音的起伏，我的目光和他撞在了一起。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那么一下，接着程先生微微冲我一笑后，继续他的讲课。
18岁这一年，我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homo，我也有了自己的伴侣——程先生。但过程却并没有那么顺当，因为直到现在我都不曾真正喜欢上那个上课会冲我笑的程先生，与此同时我也很清楚地知道程先生心底的那个人不是我。
那么我喜欢谁呢？我喜欢的是程先生的弟弟——大王。
那么程先生喜欢谁呢？程先生喜欢我的舍友——小王——王同学——王青君。
那么为什么最后我和程先生在一起了呢？因为我们知道彼此的喜好，但又不干涉对方太多的生活。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大王是在我大一那年的秋天，刚刚入学的我在一个午后漫步在校园。秋光柔和，黄色的树叶平添一分温柔。这时，一个穿着棒球服运动裤的健壮男人从学校的校门口走了进来，他沿着种满银杏的笔直主道走着，样子像极了婚礼上的新郎。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近，又目送着他走远。
当他消失在操场的转角时，我才回过神，并加快脚步追了过去。他在操场旁边的网球场上和我的体育老师打着网球，我敢保证他打网球的样子绝对可以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人的荷尔蒙飙升。
我站在网球场围网外的一角，悄悄地看着他。那一刻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及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大王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当大王走进了网球场一边的室内体育场时，我才回过神，我才意识到我似乎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一刻，我的脸颊飞上了红晕。那一刻内心的那种羞耻感让我几乎无法接受自己。
不过最后我还是向自己妥协了，我记得接受自己性取向的那天晚上，我一整宿都没有合眼，我想着十几年来从未对任何一个同性或异性有过今天那样的感觉。
我想着想着思绪就转到了大王的身上，他的样子像是有个工匠刻在了我脑袋里一般，那么清晰，也那么亲近。我甚至情不自禁地蜷缩在被子里，努力回想着上午的所见所闻。
凌晨2点，我又回归到接受自己的心理建设中。
凌晨3点，大王的模样再一次袭击了我的大脑，我开始困惑起来，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不堪一击。
凌晨4点，我搜索着一切关于恋爱、婚姻、道德……的案例。
凌晨5点，我去了趟厕所，在厕所里用打火铳的方式跟糟糕的状态做了道别。贤者模式让我从纠结中脱离出来，我获得了片刻内心的安静。
第二天的课程，我全程都在课桌上趴着。直到黄昏时候，我们最后一节课下课。
烦人的下课铃声一响起，坐我旁边的舍友推了推我说：“该去吃饭啦！醒醒，你今天怎么啦，一天都没精打采的。”
我揉着眼睛伸着懒腰，就在视线恍惚之间，我瞥到大王站在我们教室的门口。我赶紧揉了揉眼，确定了一下门口站着的是否真的是大王。
那是现实第一次没让我失望，的确是大王站在教室的门口。那天他穿着一身正装，我看着他，内心翻江倒海。那一刻我特别想走过去加他的联系方式。
现实把我唤醒，舍友小王的声音和推搡让我从乱想中脱离。
“少年，你在想什么？”舍友小王看着愣怔的我，接着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
“你不会在看程老师的弟弟吧！”舍友小王有点惊讶地说。
“少年，你弯了，哈哈哈。”舍友小王的笑声让我心里更加发虚。
“滚滚滚，你才弯了呢。你咋知道那是程老师的弟弟啊？”我一边为自己掩饰，一边打探着大王的消息，一边收拾着书包。
“程老师经常在上课的时候提起他啊，一看你就没有认真听课。”舍友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道：“好吧，就你学霸，就你认真，去吃饭吧！”
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大王，他在和程先生嘀咕着什么，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程先生收拾着自媒体，关掉了投影仪，把公文包递给大王。
或许，我和大王之间可能会有故事吧，我心想着。
从那之后，只要是程先生的课我都会格外留意，我会拉着小王坐在第一排。目的就是在程先生的课后，当大王走进教室时可以近距离地看大王一眼自己闻到他身上携带着的气息。
他身上的味道有时是古龙香水味，有时是淡淡的汗味，有时是一种甜甜的香。不管是哪种，我总会很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大王总会在程先生下课后走进教室帮他整理东西，然后两人一块离开。我会掐算着时间整理我的书本，在程先生和大王准备走出教室时，拉着小王跟在他们身后。
我记得有一次大王回头看了我和小王一眼，他微微笑了一下后便转过了头。那次，程先生却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我和小王，说着：“你们两个好好学习啊，大学全靠自觉。”
大王笑得那个瞬间，是我第二次感到身体里的血液涌动。程先生说话的时候，我全程盯着大王看。
寒来暑往，对大王的爱恋随着一次次见到他而加深，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让我经常失眠，我想要撞着胆子去靠近他，可当第二天的光明出现在眼前时，我的想法全部被逼回了黑暗。
冬至那天，小王和我相约去吃饺子。在饭店的落地窗前，我们对坐着聊着天。窗外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天空灰蒙一片似乎想要把一切喧嚣蒙住一般。
“我去趟厕所。”我说。
“嗯嗯。”小王一边看着菜单，一边回应着我。
上完厕所后，我在盥洗台洗手。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从我背后闪过，我抬起头，脑海中浮现了大王的模样，等我回头人已经闪进男厕。于是我就假装在洗手，等待着那个身影的再现。
一会儿，程先生从男厕走了出来。他撑了撑袖子开始洗手，我站在一边有一些尴尬地说：“程老师好。”
只见他转过头看着我笑着说：“你也来这里吃饺子啊！真巧。”
那一刻我才注意到，大王和程先生长的有些相像，没有七分也有六分的那种像。
“只有你一个人吗？”程先生一边风干着手，一边看着我问道。
“不是，和舍友，王青君。”我站在一边有点不知道如何结束这场对话。
“老师，您是一个人吗？”
“不是，和我弟弟一块，不过现在没座位了，我们在排号。”程先生说。
他的声音一如他上课时那样，温润不失阳刚之气。
“老师我们坐一块吧。”我有点兴奋地提议到，我当时心里想着如果程老师答应了我的邀请，那么说不定我就可以和大王相识啦！
盥洗间的灯光很亮，镜子映衬着人的一举一动，我看着程先生有些迟缓地从衣兜里取出一块方帕，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他突然问道：“我你们坐一起，青君会不会觉得别扭啊？”
他的语气弱了不少，声音仿佛像是情侣们在彼此耳边私语。
“不会的，您也知道我和青君一直都坐前排听您的课的，我和他特别喜欢您的课。”
“哦，好的。我这就去把我弟弟叫进来。”程先生说完转身出了盥洗间。我坐回原位，把偶遇程先生的事告诉了小王，他一脸懵逼。
“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啊！老师和我们坐在一起我会紧张的，哎呀，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冬至都要提心吊胆的吃饭。”小王抱怨着。
“没事，一会儿让程老师坐我旁边就好啦。”为了能够多看几眼大王，为了安抚小王焦躁的心情，我说道。
不一会儿程先生就带着大王站在了我和小王的面前。
小王看向程老师和大王，礼貌地笑着道：“老师好，哥哥好。”我则站起来，轻轻拉着程先生的胳膊，示意程先生坐在我旁边。就这样事情按着我的计划进行着。
餐桌上程老师和大王主导着菜谱，吃饭期间，出于对大王的爱慕，我忍不住夹了很多菜在他碗里。不过大王似乎并没有很在意，他应该把我对他的特别当成了某种餐桌礼仪了吧！
最后的最后，我和青君一分没花吃了一顿饺子。这也为之后程先生和我的再聚埋下了种子。
回宿舍的路上小王攀着我的肩膀，很神秘地凑到我耳边说：“为什么程老师老是盯着我看啊？”
其实，这已经不是小王第一次说了。在我开始和他坐到第一排的听课的时候，第一次课间他就问过我，“为什么程老师一直盯着我看。”并且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小王时不时都会问我一下。
当他再问起来时，结合着今天在盥洗间偶遇的经历，我想着到程先生不会和我一样是——homo吧！
在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开始注意程先生的视线举动，真的如小王所言，程先生的目光一整节课大多时候都会落在青君的身上，而那目光里充满了爱意。是爱意，不是其他。
教室里光线明亮，程先生的眼睛里像是盛了一湖秋水。我讶异之余，还有些许的窃喜，心里思谋着促成青君和他的姻缘。
于是，那天课后，我拉着青君去看电影《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当电影院的光都黯淡下来，只剩荧幕光彩四射的时候，我的心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我感觉我肩负着一个重任——关于程先生和我的幸福的重任。
“为什么要看这种电影啊？”青君转过头问我，此刻影片中的两个男主赤裸着上身拥抱在一起。
“啊？我也不知道这部片子是这种题材的。”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搪塞过去。
“我们快走吧，看这部电影的应该除了基佬就是腐女。被程老师一个男的盯着看就已经让我起鸡皮疙瘩啦，我可不想一会儿灯亮的时候看着一对对基佬在我面前亲昵。”小王说着站了起来，在投影仪的微光当中，他的轮廓移向了出口。
我看着荧幕里两人接吻的画面，心里边燃起的激情化作了泡影。原来直男就是直男，是不会爱上男人的男人。
黯然神伤了一小会儿后我也站起来出了电影院。在影院门口，我看到程先生在和青君聊着天，大王站在另一边，我快步走近他们三人。
“为什么名字挺好听但内容却是同性啊！哎。”大王感叹着，小王在一边附和着：“是呀是呀。”
“哥，以后可别带我来看这种电影啦，白瞎了30块钱，不如去看《复仇者联盟》”大王对程先生说着。
小王见我走了过，便一把把我拉了过去，学着大王的口气跟我说：“还不如看《复仇者联盟》呢！”
我和程先生听着，点着头。
“那我们去看《复仇者联盟》吧，程老师。既然上次你请我和青君吃饭了，我们是学生请吃饭有点负担不起，可请看电影还是可以负担的。”我提议道。
程先生站在一边默默不语，大王小王眼中放光，急不可待。我走向一边的售票处买了四张电影票，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坐进了《复仇者联盟》的放映室里。
观看了几分钟超级英雄们的热血沸腾后，我有点疲倦，便起身走出了影厅，不一会儿程先生跟了出来。他看到在厅外透气的我后，走了过来，冲我微微一笑，我则回以一个笑脸。
接着我们同时问对方：
“你为什么带着你弟弟来看《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啊。”
“你为什么带着你舍友来看《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啊。”
听到对方的疑问，我们又几乎同时说：“听着名字不错，所以就去了，谁知道……”
当我们两个都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程先生对视着，一小段眼神的交流打开了我和程先生的心扉。
程先生把我揽入了他的怀里，“我想知道小王究竟是不是弯的。”
程先生摸着我的头道：“我也想知道我弟弟是不是弯的。现在结果显而易见，他们都不是。”
“或许，或许小王是装的呢？”
“或许吧。”程先生松开了我，然后燃起了一支烟。烟丝袅袅娜娜地飘在程先生的周围，一时间大王的模样出现了淡淡的烟雾里。
“我喜欢您的弟弟。”我低着头站在程先生的一边，有些沮丧地说道。
“我喜欢你的舍友。”程先生深吸一口烟，表情木然。
“他的确够阳光，够可爱，够讨人喜欢。”我说。
我和程先生在电影院外达成了约定，也在那场电影放映期间制作了我们的爱情战略规划。终极目标是——大王归我，小王归他。
11月11日的清晨，小王推搡着我让我陪他去跟一个女生告白。那天天气着实有点不尽如人意，窗外漫天鹅毛，学校里道路上的雪积的很厚。我裹着羽绒服，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跟在小王的身后，在女生宿舍楼下。我和他摆好了心型蜡烛圈，接着小王抄起了喇叭朝着他心仪女生宿舍的阳台喊着“胡雪我喜欢你。”
真心感觉小王傻里傻气，大白天搞蜡烛。其实我建议过他，让他把这浪漫的告白放在晚上，可他坚持要创新。我很无奈，只能随他，反正丢的不是我的人。愿意跟着他来的另一个原因是，我知道胡雪并不喜欢小王，因为小王送他的东西都会被悉数送回。跟着小王是想着能在他被拒的时候有个人扶着他。
小王喜欢上胡雪发生在电影事件之后，那个电影的散场让胡雪走进了小王的视野，也让我和程先生的联系变得频繁。
每一天程先生总会请我吃一顿饭，目的很简单交换信息。
退回到10月20号的晚上，程先生坐在我的对面问我：“你喜欢吃什么？”。他翻着菜单，不是抬眼看我一下。刚开始我非常拘谨，只是微笑着说：“都可以。”
餐厅里的人走来走去，声音嘈杂，但看着坐在我对面安静看菜单的程先生，让我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在我眼里成为了大王的影子，也成为了我了解大王的唯一方式。
“你弟弟喜欢吃什么啊！我想尝尝他喜欢吃的东西。”看着程先生认真点菜的样子，我说道。
程先生抬起头，看着我略微考虑了一下后向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走了过来。
“您好，我们这桌要两份沙拉拼盘。”程先生双手搭在餐桌上，看着服务员，面带微笑说。
“好的，先生。”
“青君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不过他好像在追一个女孩子。”
“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级？”
“胡雪，邻班的。上次看电影，青君对她一见钟情。”
“哦。”程先生低下了头。
“不过胡雪对青君并不感兴趣，你放心好啦。”我很轻松地说着。
“嗯嗯。”程先生面色有些凝重。我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我会帮你的。”程先生看着我的手背，他抬起了头微笑了一下。
从那之后，我们便开始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大王小王的生活习惯。
大王大学刚刚毕业，曾就读于首都体育大学，读书期间女朋友不断，但长久的没有。工作：大学实习教师，明年正式代课入编。喜好热血动漫电影，平时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做完日常健身后会把剩余时间全部花在观看动漫上。最喜欢吃的食物是薯片，最喜欢喝的饮料是黑咖啡，最喜欢……
小王家境殷实，父母国企中级管理，生在一个大家族中，堂哥堂姐的学历水平均在他之上。兴趣爱好是看书，在手机上看，买来实物书看，去图书馆借书看，喜欢听潮流音乐，喜欢旅游喜欢挑战，喜欢……
当我们把对方心仪人的细节一点点搜集来的时候，我和程先生之间生出了一种默契——在叙述完后问一下彼此的情绪状态感情经历。就在一来一往间，程先生知道了我对粉尘轻微过敏，知道了我并不喜欢沙拉的味道，也知道了在我眼中动漫人物的行为动作都太过僵硬，知道了我更喜欢斯文安静的男生。
而我也知道了程先生喜欢在茶水中添加蜂蜜，喜欢用留声机播放唱片，期待在摩天轮里和喜欢的人拥吻，想要一个需要他照顾的男孩。
时间回到小王告白的那天，蜡烛燃了起来，小王冲着胡雪住的楼层喊着“我爱你，胡雪。”
一阵清风带着雪花飘落在小王脚下，好几个女生宿舍的窗口趴着一些女孩，他们看着小王，就像在围观一只猴子。“胡雪，我喜欢你。”小王又喊了一声。然而，没有一个窗户为他在这寒冷的冬季打开。
蜡烛被雪花扑灭，一支接着一支的灭去。
不一会儿，胡雪出现在了宿舍门口，她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停在了门口。她看了一眼小王，接着飞快错开了和小王的对视，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着将手机放回兜中继续等待，这个过程好似小王不存在一般。
小王看着胡雪，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以为胡雪在考验他。他喊的更加卖力，“胡雪我喜欢你。”
小王似乎被胡雪屏蔽了一般，胡雪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最后一根蜡烛被雪扑灭，胡雪看着远处开始有了行动，她脸上逐渐露出笑意，接着她小跑着进了雪地。
小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的视线随着胡雪的脚印而去。最后，我和他的目光都定格在了程先生的身上。胡雪把手中的文件交给了程先生，然后转身跑回了宿舍。
程先生站在雪中定定地朝着我和小王这边看来，当我回头看身旁的小王时，发现他已经跑开了。
地上的蜡烛已经被雪微微掩住，温度早已消散。
那一晚，程先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一晚，我坐在小王的一边随时向程先生汇报着情况。
那一晚，我第一次思考，是否我应该坚持喜欢大王。我想着如果大王在我面前为一个女孩伤心的话，我会是什么感受？是伤心？还是……
那一晚看着小王的样子，我知道了大王对我来说会是一个不可能的存在。
直男他可以接受一个女孩子的拒绝，也可以娶一个并不漂亮的妻子，但不会爱上一个喜欢他的同性。
“程老师，我们可以试试吗？”在一系列复杂的心情下我发给程先生这么一句话。
程先生只回了一句：“好的。”
那一刻，我不知道程先生在想些什么，但我并不意外他会同意。
后来我才知道，程先生对小王的喜欢源自于他对初恋的留恋。他还记得他的初恋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浓黑的眉毛，像极了小王。
程先生在小王被拒的那天，在我和小王跑开的时候拿出了他为初恋拍的背影。他觉得跑开的小王像是离他越来越远的初恋。那天他撕碎了那张用来留念的照片，选择了放下心中的执念。
而对于放弃大王的我来说，一切源于看不到尽头的等待和无法获得的爱情。大王没有从我心中离去，但我看着程先生看着小王，我选择和自己达成一个和解。
1月1日的清晨，我躺在程先生的怀里，听他说大王下个月要结婚啦，和学校里的一个年轻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