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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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月明红红

我喜欢欧阳修的《蝶恋花》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深深庭院,总落笔于古人的诗词画境里。

那时的诗人,无论皇帝、达官贵人、平民百姓、风尘女子,大多居住在某一处庭院里,诗词中的庭院占有较大篇幅。

诗人们把自己的心性、人生悲欢都精妙地编织进一曲曲诗词里舒发心情,感叹人生,让人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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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每每一看见作者描写他们自家庭院的故事,我就是好喜欢。

我生活在北方,城市只有高楼,庭院艺术很少见,我们的庭院就是楼下那些公用的场地,些许的花园,长椅零落在那里。

因此,我喜欢沿着唐诗宋词,去欣赏中国庭院之美,在唐诗宋词里去遇见我真正向往的一种生活。

在唐诗宋词里的民居庭院就是由房屋、围墙和大门围合起来的一个空间系统,其中院落可能处于房前屋后,也可能处于住宅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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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院落门就是起点,犹如一幕剧的开端。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从这扇门里,作者看见了姑娘脸庞,相映鲜艳桃花,今日再来此地,姑娘却不知去向何处了,只有桃花依旧,含笑怒放春风之中。

在古时,姑娘们受着社会礼俗的约束,不能自由地出去观看,于是偷偷地拥在篱笆门边,张望一下外面的世界。

之所以有门,是因为那一长长的围墙,围墙顾名思义环绕城市、庭院的墙,围住了里面的人,也围住了里面的景色。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此词是苏轼描绘了一幅,夏日雨后的农村小景,词中所表现的,是作者雨后游赏的欢快、闲适心境。

从词作对特定环境的描写和作者形象的刻画,作者就象墙内的竹子一样,就可以让我们看到,抑郁不得志的隐者形象。

由词意仍可判断其“围墙”围住了不仅是作者,也围住了他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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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庭院就是那曲曲折折的小路,不论庭院大小,必有道路,其可称为庭院之脉络,不同的庭院道路布置往往不同,或多或少,或曲或直,或整齐或自然。

夕阳夕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院中道路往往成为居住者散步徘徊、体察自然和思索沉吟的绝佳之地。

“井”在宋词中被反复提到,可见当时庭院里普遍有井。李煜词曰:

辘轳金井梧桐晚,几树惊秋。昼雨新愁,百尺虾须在玉钩。琼窗春断双蛾皱,回首边头。欲寄鳞游,九曲寒波不泝流。

辘轳金井梧桐晚,几树惊秋——辘轳,安装在井上的摇车,是汲水的工具。

金井,宫苑中有雕栏的水井,是对井的美称。

“辘轳金井”,可以看出此词的写作地点在宫苑中。

“梧桐晚”,是具体时间,一天的傍晚。“几树惊秋”,是写凉秋来临,让人有凋残的恐惧之感。

这两句写看到晚间宫女汲水、秋风萧瑟之状,让人有惊秋之感。与王昌龄的《长信秋词》“金井梧桐秋叶黄”意境相同。

宋词中提到井时大多是以“金井”一词出现,且当时人们喜在井边种植梧桐,因此“井”与“梧桐”又总是两两出现。

最是梧桐总关情,梧桐是有灵性的草木,在宋词中,梧桐总沾有些许惆怅、伤悲的意味。梧桐树下梧桐雨,这庭院里丝丝缕缕的愁绪飘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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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的芭蕉,蕉心卷缩着,蕉叶舒展着,这一卷一舒,象是含情脉脉,相依相恋,情意无限深挚绵长。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

在芭蕉梧桐的掩映下,一架秋千往往是庭院中独到的精致。秋千在宋词中出现的频率极高,说明它在宋代应当是民居庭院中的普遍设施。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李清照《点绛唇》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苏东坡 《蝶恋花·春景》

诗中的少女,年轻美好,有着青涩的纯真,高高荡漾的秋千,让她们欢愉。在古时秋千是女性女性主要的娱乐消遣用的设施,这两首词就描绘了一位院中荡秋千的少女,十分细腻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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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里的庭院,花草树木繁茂,这些迷人的景物,又使庭院吸引来各种鸟雀、小动物和昆虫,四季更迭,形成了一个自然而宜人的小生境。

数点芳菲一片心,幽居山谷待君寻。修篁栖凤梢云霭,露冷周盈秋渐深。

梅花,兰花,竹,菊花,被人称为“花中四君子”。分别代表的是傲、幽、坚、淡的性格,共同特点是自强不息,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不作媚世之态。 有很多中国音乐来描写这四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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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冬夏,四季更迭,庭院里总有各种小动物们在逡巡来往。各种声音交织如斯,好不热闹。

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

庭院除了作为生活场景的延伸,也是一种心灵空间的扩展。

在诗人们的眼中,家国情怀、深闺离绪、季节变迁、动人爱情……仿佛人一生的悲欢离合,都发生在这一方院子里。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人类的感情与生俱来,是诗词中一个永恒的主题。词人们也总是在一个个庭院里默默地品尝着这离愁别绪。

习习晚风吹入庭院,正是春寒料峭经冬的寒梅已由盛开到飘零之时。春愁本就撩人,何况又见花落!清丽风格,格高韵胜,词的意境霎时就弥漫在庭院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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