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伯格曼来说，女人重于男人；对于伯格曼的电影来说，女演员重于男演员。这不仅是因为，像约瑟夫·马蒂在《英格玛·伯格曼》一书中所说到的：“伯格曼的诗学是通过脸孔来完成的”，更在于，女人对于伯格曼，如同诗歌对于塔可夫斯基，他总能通过每一个女演员来找寻新的电影命题，所以，“银幕缪斯”对于伯格曼，和其他大导演相比，都更富有实质内涵。
伯格曼
如果要尽数伯格曼和他“银幕缪斯”的逸闻趣事，那肯定是件浩大工程，光是那部女演员荟萃的《这些女人》，其中就有七个和伯格曼发生过关系，更不用说把他一生近五十部电影中的女星拿出来八卦，那简直不敢想象。所以这次仅谈三个最有代表性的女星，就能足见伯格曼调教“缪斯”的能力。
《这些女人》剧照
毕比·安德森：一个精灵和被害者
在抛弃了哈里特·安德森之后，又有一个叫安德森的女孩走进了伯格曼的银幕世界，她叫作毕比·安德森，一个一生出演了10部伯格曼电影的女人。她最开始只是在《夏夜的微笑》中露了一小脸，但是第二部电影《野草莓》就让世界记住了她，那个老博士在途中遇到的女孩，如同一只精灵，不仅招引得两个男孩争风吃醋，也让迟暮之年的老博士在死亡之前感受到生命力的迸发。
《野草莓》剧照
同样地，现实中的毕比，或许也是凭借着她阳光靓丽的脸庞，消融了伯格曼从小就积郁的阴影。他们两个非常迅速地同居在了一起，甚至都还来不及和之前的配偶打招呼说再见。那时候，毕比还是个有妇之夫，而伯格曼也没有和他的第三任妻子离婚，但是两人之间的相互吸引力，像所有艺术家和痴迷女一样，说不得半秒分开。
毕比和伯格曼
尽管后来伯格曼依旧离开，但是他们的银幕合作并没有终止，直到1973年的《婚姻生活》，毕比也还在片中出演了一场戏。但是让毕比最有表演宽度的电影还得数《假面》。这是伯格曼最为独特的电影，不仅是那些快速剪辑的镜头，让这部影片的电影性有了更为多样的表达方式，还在于它开始用“面部哲学”去讲述有关于精神分裂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关键人物是毕比饰演的护士，和乌曼饰演的失声女演员之间的性格重叠。
《假面》剧照
伯格曼像是刻意表露对于丽芙·乌曼的偏爱，所以毕比在片中的演出变得癫狂而撕裂，她先是被安排成一位全心治愈偶像的迷妹，但是信任越多，自己的性格和心理也就越多地投射到乌曼的身上，而乌曼随着对于毕比的了解，开始逐渐和她形成一体，一个精神上的双面体，现实中的两生花。
《假面》剧照
然而乌曼的出现，像是注定了毕比会沦为配角，伯格曼的“缪斯”换人了。
丽芙·乌曼：成全伯格曼，毁灭了自己
《假面》是毕比的最高点，却是乌曼的起点，历数乌曼在伯格曼九部电影中的出演，几乎部部经典，没有乌曼的脸庞和演技，伯格曼的很多人物戏剧冲突或许并不会完成的那么轻松。
乌曼和伯格曼
这个挪威女演员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一双大牛眼，眉毛稀疏，除了身材有些亮点，实在谈不上好看，但是她却能用面部任何细微的表情去牵着镜头的转向，不管是推拉，还是摇移，御用摄影师尼克维斯特的关注点始终放在她的脸庞上。
丽芙·乌曼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那部168分钟的室内剧《婚姻生活》，这部讲述一对夫妻在情欲和憎恶、吸引和疏离的漩涡中分开离合的故事，将乌曼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很多人都评价乌曼是那种可以凭借灵性参悟伯格曼戏剧意图的演员。温婉和顺，或是悸动不安，心理崩溃，或是异常克制，都成为她操控“妻子”这一角色的手段，一部《婚姻生活》，便可以看清楚乌曼和伯格曼的默契。
《婚姻生活》剧照
但是这对鸳鸯，注定和《婚姻生活》中的玛利亚娜与约翰的境遇一样，一辈子牵绊。伯格曼曾经为了乌曼，从瑞典奔赴挪威，将乌曼从一个有夫之妇的家庭中接走，一起在世外桃源般的法罗岛逍遥度日。但是他们最终还是破裂，乌曼忍受不了伯格曼的禁锢和孩童般的折磨，有次估计是为了惩罚乌曼，他在拍摄《羞耻》时，让乌曼在小船中长时间的飘荡，要知道，那是冬季的法罗岛，寒风刺骨。
《羞耻》中的乌曼
但是他们爱情的破裂，并不影响友情的长存，后来，伯格曼不仅为乌曼导演的电影写剧本，还经常和她散步聊天，直到2007年伯格曼死前，陪在他身边的人中依然有乌曼。
伯格曼和乌曼
英格丽·褒曼：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英格丽·褒曼第一次和伯格曼产生联系，还是1967年由八人合拍的短剧电影《刺激》，但是她也并没有在伯格曼拍摄的部分中出现，所以她和伯格曼唯一的电影合作，还是那部《秋天奏鸣曲》。
褒曼和伯格曼
作为伯格曼电影中的“缪斯”，褒曼的咖位应该是最有国际性的，虽然依旧是瑞典明星，但是褒曼的一生还是在好莱坞，仅一部《卡萨布兰卡》就足以让她在全世界扬名，更别说她还是希区柯克电影中的座上宾。
《卡萨布兰卡》剧照
但是在《秋天奏鸣曲》中，和乌曼的对手戏并没有让她落下风，她依旧带着些古典好莱坞剧情片中的格式化动作，然而在伯格曼的调教下，这位当时年近67岁的巨星，依旧展现出别具魅力的表演。在片中，她饰演了乌曼的母亲，一个打乌曼小时候起便全世界四处巡演的音乐家。影片的开始，本来是乌曼邀请褒曼到家中一聚，但是最后却演变成女儿对母亲的控诉和怨怼。
褒曼与乌曼
褒曼从影片一开始的自信而敏捷，畅谈且自制，最后在乌曼如泣如诉的对手戏中，流淌出了黯然失色和愧疚不已。和乌曼相比，褒曼妆容精致，从容大气，但是两人的气场却不堪伯仲，相信伯格曼对于选用褒曼作为女主角之一，当时应该心中有数，他知道怎么让这位经久商业片沙场的奇女子找到艺术片的触觉。
《秋日奏鸣曲》剧照
而褒曼作为一个独特的存在，或许还应该加上另一个头衔——极少数没有和伯格曼有情爱关系的缪斯之一。
当然，以上三人只是伯格曼“缪斯”行列中的零星，诸如英格里德·图林、哈里特·安德森、伊娃·达尔贝克之类，如果要全部详述，怕可以写成一本《伯格曼缪斯史传》吧！
PS：三位缪斯参演伯格曼电影片目
（9部）丽芙·乌曼：《假面》(1966)、《狼之时刻》(1968)、《羞耻》(1968)、《法罗群岛档案》(1970)、《婚姻生活》(1973)、《面对面》(1976)、《蛇蛋》(1977)、《秋天奏鸣曲》(1978)、《萨拉邦德》(2003)。
（10部）毕比·安德森：《夏夜的微笑》(1955)、《野草莓》(1957)、《第七封印》(1957)、《生命的边缘》(1958)、《魔术师》(1958)、《魔鬼的眼睛》(1960)、《这些女人》(1964)、《假面》(1966)、《接触》(1971)、《婚姻生活》(1973)。
（1部）英格丽·褒曼：《秋天奏鸣曲》(1978)。
本文首发“巴塞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