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牛共舞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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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父亲从外面买回来一头雄性水牛，大概一岁的样子。预备代替那头已经老去的母牛干农活，农家的田地不能没有耕牛。

小牛的犄角像刚出土的竹笋，冒一点尖尖出来，没有一点攻击性，我们喜欢摸它的角玩，也喜欢和它斗力顶脑。

如果被父亲看到会大声向我们呵斥：＂不要和它顶脑玩它的角，长大了不老实会攻击人的。＂时间证明了父亲的预言，确实如此。

当它长到四肢健康威武雄壮的时候，头上弯成半月的一对坚硬犄角，专门攻击不熟悉的人和小孩。

虽然我和它青梅竹马，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每天牵着它吃草长大。但对它那对角也敬畏三分，时时刻刻拿一根长长的竹篙子镇住它。

一早一晚，放牛就是我的任务。我讨厌做家务琐事，刚好合了心意乐在其中。

后来知道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偶尔联想翩翩，我家的牛是不是有一天也变成牛郎，因为它善良、正直、勤劳、健壮。而我则是织女下凡。那时富于幻想，总把自己对号成故事中的主角。

想想不禁哑然失笑，不可能别的少女心中装的＂白马王子，＂而我的却是＂黑牛王子！＂

我对动物抱着喜爱的态度，猪呀狗呀猫呀都喜欢，更不用说这头朝夕相处的牛了。时不时给它拍打苍蝇，帮它挠痒痒。看着它反咀着食物悠闲的样子，心情也特别舒畅。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牛只有在春耕和双抢这两个季节做事，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天左右。冬天所有的草都已经枯萎，牛就一天到晚拴在牛屋里，一天吃一大捆主人给它储存的早谷草，牵出来喝两次水。

多年的放牛实践，总结了三种经验之谈。第一种，牵牛在田埂上吃，打一把伞拿一本书，站站走走。牛最容易吃饱。但很累人。

有一次，我牵着牛在稻田的田埂上吃草，惊喜的发现有一条很窄的田埂，长满青青的嫩嫩的野草，看那茂盛样儿，牛很快就能吃饱，可以早早回去交差。

我兴奋的哼着小调，看牛吃得欢也跟着高兴，牛一口扯下一大片草，抬起头慢慢的咀嚼，感激的目光不时的朝我瞟一眼。

忽然，天空一声闷雷，在我耳边炸响：＂这是哪个，牛牵到我田埂上吃草，如果踩坏了我的田埂，我把你家的牛都打死。＂

本来我就胆小，闻言一看，是本组号称第一蛮横的二黑子。谁得罪他了说到做到。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双腿打颤，急急忙忙把牛拉走。已经不敢走他家门口回家了，逃的远远的，弯了两里路回家。

回到家把牛拴好，心砰砰地跳个不停，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向妈妈讲了，妈妈象征性的偷偷骂了他几句，安慰了我一下，就去忙了。

那一天，我的心蹦了一天，只为害怕！

第二种，拿一条长长的绳子，拴到没有农作物的小山头上，很浅很浅的草，不停的啃。过一段时间，又挪一个地方。

我们则爬到树上睡懒觉或看书，很是舒服。半天了，牛也只能吃个大半饱。这种法子不能经常用，大人会检查牛吃饱了没有。

有时躺在桐子树上看书，大人们看见，会叫我们下来。据大人们说法，桃子树辟邪，桐子树招鬼。怕我们年龄小，撞上孤魂野鬼会生病。

第三种，将绳子绕在牛的角上或者搭在它的背上，任由它找好草吃，它吃到哪，就跟到哪。

有一次，我用第三种方法放牛，拿一本书看着，等把精彩的一段看完，抬头看牛时，牛不见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牛是我们农家丢不起的，尤其怕它损坏农作物去害人。我跑着找牛，心急火燎，见人就问见到我家的牛没有。

大概找了半里路，同姓的一位奶奶喊住我，说认得我家的牛，见没人看着瞎跑，就拴起来了。

平时在我身边就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突然之间变得高大，亲切起来。感激涕零之余，想着，长大有能力了，一定专门为这件事买礼物来谢奶奶！

奶奶的举手之劳，我感激了一辈子，不只是这位奶奶，是所有在我周围做好事的人。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善心，一个不经意的善举，让我们感受着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着爱，感染着周边的人传承下去。

与牛共舞的日子，虽有一些心酸，但更多的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