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灿烂,似乎冰山都能给融化。刚看完安妮海瑟薇主演的电影《雷切尔的婚礼》,仿佛乌云遮住了太阳,心里一下子沉郁起来。就像阳光不能照耀到每一个角落,爱有时也不能抚慰一切伤痛。或许,生活的真相就是如电影想表达的那样,无法走出内疚和怨恨阴影的爱,在爱恨交织中,自我的救赎终将难以抵达。
电影没有什么绚丽的特技,也没有什么精致的画面,只是采用类似于家庭婚礼录像的形式记录了一家人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生活琐碎与爱恨纠葛。就是这种在镜头不断晃动下的呈现的景象,才更加贴近生活的真相。
一场以姐姐Rachel婚礼为名,全家相聚的盛宴却因为妹妹kym从戒毒所的归来而逐渐变成了一场闹剧和悲剧。安妮海瑟薇扮演的kym,少年开始就吸毒嗑药,更是在一次吸毒之后载着弟弟回家的途中,坠入湖中,意外杀死了弟弟。所以,这是kym这一生无法原谅的错,也是这一家人无法言说的痛。但有些伤痛,再怎么小心翼翼不去触碰,它总会以它该有的方式揭开面纱,让你直视。
kym十年不敢回家,十年也足以物是人非。爸妈早已离婚,姐姐也即将嫁为人夫,惟有自己杀死弟弟这个现实让她不知所措。kym害怕家人无法原谅她铸成的这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得不到家人的宽恕与关爱。所以,kym回来之后一直在找各种理由,以各种方式来求证家人的原谅与疼爱。接受不了伴娘不是她,不满把她安排在晚宴的边角落,期待母亲爱的怀抱,甚至以充满“攻击”的语言为姐姐做新婚祝辞。每一次挣扎,每一次看到因为家人失望的眼神kym眼神流露出的绝望和无助,我的心都为之疼痛。
于是,我在想,难道犯过无法弥补的错误,就注定不值得被原谅和宽容吗?在这部电影里,这些错误真的就是kym自己一手铸就的吗?出生于中产阶级,姐姐有文化、有涵养,为什么妹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瘾君子。还有明明知道女儿是瘾君子,为什么放心让她去照顾儿子?
电影中的某些细节或许能给我们答案。kym对姐姐那番看似充满攻击性的话语,还有姐姐不满意爸爸对于妹妹婚礼坐席的安排,充分说明了姐妹两人之间存在争宠的问题。kym对姐姐的祝福里是有真心也有难过,她说从小姐姐就什么都比她好,而她是家里最差劲的人。她的话语里不难流露出一种自卑感。而姐姐在妹妹坐席事件爆发后,直接控诉爸爸为什么总是偏袒妹妹。
kym在与姐姐争吵后,到妈妈那里寻找安慰,也是想求证是否都是她一个人的错误。面对不断质问的女儿,妈妈愤怒了,情绪失控了,她回答不出为什么让是瘾君子的女儿照顾儿子。结合kym去戒毒所后父母离异可以猜测,妈妈当时或许就是心有所属而去奔赴约会了。这种愧疚和应该承担的责任,是妈妈难以承受和不想言说的责任与伤痛。
在姐妹争宠,母爱缺失的环境里,kym的错误似乎有些值得同情的地方。所以,kym吸毒嗑药直至意外杀死弟弟,是有家庭根源的。我不是抹杀她犯下的错误,只是认为这场悲剧已经潜伏很久了。这不是一个人的错误,这是一家人的悲剧。
尽管每一个人也想尽力弥补,但一切似乎难于实现。爸爸一直在努力维系这个家庭的完整与和谐,对于这个处于“弱势群体”的小女儿更是充满了同情与关爱。但再多的深情,也掩盖不了儿子逝去的伤痛。在与女婿厨房比赛大获全胜的时候,爸爸看到那个写着儿子名字的盘子的时候,依然情难自已,不忍直视。这种丧子之痛,并不会因为大女儿新婚、小女儿回家的欢乐所彻底掩盖,只是学会了隐藏,以为不去直视就曾存在。这只不过是逃避现实,而不是从心里放下。所以,纵使爸爸再怎么疼爱和关心kym,看到那一刻爸爸绝望的眼神,kym的内心就无法获得安宁,无法得到救赎。
姐姐对于kym的爱恨交织,才更符合我们现实生活中人与人相处的真相。姐姐似乎对于弟弟的去世并没有太多的伤痛,真的让她又爱又恨的是这个瘾君子的妹妹。就是这样一个妹妹,姐姐要竭尽所能的替她解决生活中的一切麻烦,忍受kym对的欺骗与掠夺,甚至与她争夺分割父母的宠爱与关心。就这样,一边失望,一边又忍不住给予关爱和帮助;一边心疼,又一边不想靠近与拥抱。对于kym的欺骗和自私她会愤怒,但当kym满脸伤痕敲开她的门的时候,她也会像所有的姐姐一样温柔抚慰。姐姐的这种复杂情感,在影片的结尾最能体现。kym走后姐姐如释重负的笑脸与跳跃,让我们明白了她与kym之间是一种需要保持距离的爱。
kym的妈妈,过早的离开了女儿的婚礼。kym那没来得及说出的道歉与告白,都流露在黑暗中目送妈妈离开的眼神里。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悔意,更有想得到妈妈宽恕和关爱的渴望。妈妈没有kym勇敢,她始终不敢直视儿子去世她应该承担的责任,也不会承认她也有错。但kym能在互助会中说出自己的错误和愧疚,渴望得到救赎。
人终究是脆弱的,爱也不是万能的。这世界除非极度刚强或冷漠之人,才能对于自己犯下的错误无动于衷,没心没肺。我们不应该剥夺kym渴望关爱的权利,但我们终究也做不到忘记伤痛,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kym渴望救赎,背负着愧疚与恨意,但再多的爱对于彼此都会成为一只种负担。kym就是一株渴望拥抱的仙人掌,但家人也不是精通修理的园艺工,因为家人本身也背负着伤痛,早已是伤痕累累。
无法走出内疚阴影的无助之人,都会有着无法言说的爱与恨。我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救赎与治愈,影片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们答案。姐姐在音乐中重归生活的平静,kym再次踏上戒毒与疗伤的征程,或许一别已两重天,再见亦惘然。既然无法躲避,就坦然接受生活的真相,让内疚的阴影成为一生需要摆脱的负担。
让时间来抵抗内疚的阴影。愿像kym一样的人在剩下的日子里,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