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

      新生是74年生人,同当时许多男孩子一样,在十八岁的时候选择了参军。后来我问他,他说他并不是一腔的爱国热情去当兵,而是不想学习,但我知道家中实是供不起他高中的花费。闲话不表,在东北三年的磨砺下俨然成为一个标致的小伙子,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身体壮实。

      他现在回想过去经常说:“那时候我一个猛子能扎到河对岸去!两三米的墙我一下子就能窜上去!”

      新生是个射手座,开朗豪爽的性格使他到哪都有朋友,到哪都爱玩。王勿桥红集是鲜有的热闹,他就跑了三、四十里地去赶集,也为了去姑娘家干干活让人知道是个好姑爷。

      吃完晚饭新生也不说留坐了一会儿就走要走,时值头伏,走了二三十里身上微汗,风吹着很凉爽,等走到黑大桥天早就黑透,借看电影生的混胆也消了不少。相传以前分娩孩子存活率不高,有很多早夭的小孩就被仍在这里。当然仔细分析来说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毕竟自己的孩子,随便搞个土葬也好,可能真有一两个弃婴传来传去就成为乱葬之地了,总有闹鬼什么的传言。那个时候乡里人文化程度不高,自然是人云亦云对于这些迷信的东西能避讳就避讳。新生借着月光望见凹沟周围的坟头心里才觉不好,自己一个青壮小伙子怕鬼跑回王勿桥,一是不好扯谎面子上挂不住,二是还有十来里地就到家了。得走!新生就是老了也不是怕事的茬!他四下看看,瞅见旁边的杨树,手箍着树干往上一窜,就搭在一查树枝上。左手扶树右手往下一搉,小臂粗的树枝就和人一起落到地上。把枝头踩在脚下往上一撅,做成了个一米六七的棒子,翻手扛在肩上继续往前方走。

      土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花生地,月亮下绿油油的,各种虫子一到晚上就钻出来唱歌求爱。搁平常,他会想着找几个朋友薅两棵花生,配着些蝉、蝤子烤烤吃。而此时新生年纪轻轻火气正旺,豪气冲冲不怕魍魉,肩上的树枝就像是林冲的花枪、悟空的铁棒,根本没空享受夜晚。正走着,远远望见一人,瘦小佝偻在桥上杵着。新生心里凉了半截开始犯怵:

      “大晚上谁没事儿会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白(别)是寻儿的老鬼在这儿晃悠?”新生越走越近,对方并没有要搭话的意图,直直地往前看。此时新生觉得万籁俱寂,注意着耳边的风声。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犹豫间突然大呵一声“谁啊?在这站着?!”

      “我……”听声音是个老婆婆,“我在这儿等我闺女。”

      “你哪儿里的唉?!”新生心想真是个寻儿的!就把语气放得鲁智深、张飞一般冲。

      “我就是后面黑庄的……”

      “哦。”新生拉着长音保持着离老人十来米的距离,心越跳越快。

      “你胆子不小哩,这么晚敢一个人走黑大桥,不怕撞见鬼吗?”

      “别说这,就是有鬼我也不怕!”新生不想闲聊大步走着,“咱又不是白脖儿,鬼来了我也有法子!”

      他用余光瞥着老人,快步走过。约么走了一二十米撒腿就跑。跑到黑庄也没敢停一直跑,跑了近七八里地,跑到齐庄看到了村口的小卖部心里才踏实。慢下脚往家里走,把树枝往院里一撂,蹿到厨房里用铁瓢舀了大半瓢后锅里的温水喝了便倒到床上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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