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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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十四年(1449)十月十一日,北京城外战马嘶鸣,旌旗招展,瓦剌的几万骑兵在主帅也先的率领下,包围了大明的国都北京。

这个时候的大明刚刚经过了土木堡之战,整个朝廷的大部分文臣武将和二十万精锐部队都葬送在土木堡,城里只有刚刚从各地调来的后勤部队,战争就要打响。

也先兵强马壮,在他看来,进城只是个仪式而已,他不相信主力已经被击溃的明军还能做什么样的抵抗,只要叫喊两声,吓唬一下,城内的人就会吓破胆,乖乖地出来办理城防交接。

就在一个月前,也先眼前的这座城池还是那样的不堪一击,那样的柔弱,经常还有外逃的百姓和士兵,但仅仅过了一个月,这里又恢复了帝都的气势。在这一个月中,这是发生了很多变化,兵多了,粮足了,防护增强了。但这些变化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变化是在人们的心中,他们不再畏惧,不再退缩,这就是意志和信念的力量。而给予他们这种力量的正是当时守城的将领于谦。

这个从没带兵打过仗的兵部侍郎在将领们一致要求坚壁清野,以挫敌锐的退敌方法下,力排众议,下的第一道命令是:大军全部开出九门之外,列阵迎敌!

于谦接着下达了他的第二条命令:

    “锦衣卫巡查城内,但凡查到有盔甲军士不出城作战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文臣们万万想不到,平日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于谦竟然如此强悍,军令之严厉,前所未闻,甚至连战场杀惯了人的石亨也感到心惊。

    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于谦那沉稳又富含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九门为京城门户,现分派诸将守护,如有丢失者,立斩!

    安定门,陶瑾!

    东直门,刘安!

    朝阳门,朱瑛!

    西直门,刘聚!

    正阳门,李端!

    崇文门,刘得新!

    宣武门,汤节!

    阜成门,顾兴祖!

    他停了下来。

    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停顿,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还有一个门他没有说,这个门就是德胜门。

    德胜门是最为重要的门户,因为它在北京的北面,且正面对着也先的大军。一旦开战,这里必然是最为激烈的战场。

    这里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众人并没有等待多久,因为于谦很快就说出了镇守者:

    “德胜门,于谦!”

接着,于谦颁布的是一道他们闻所未闻的军令。

    “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这就是明代历史上著名的军战连坐法,此后的明代名将大都曾采用过这一方法。

    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语言,众人仿佛不认识这个正在说话的于谦了,就在一个月前,他还是一个从未指挥过战争的书生,还是儒雅的文官,是一个言谈温和,脸上始终保持着沉着镇定的表情的人。

    此刻的于谦依然沉着镇定,却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已经成为了一位意志坚定,果断严厉的战场指挥官。

    在残酷的战场上,弱者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只有最为坚强、刚毅的强者才能活下来,并获取最后的胜利。

    于谦就是这样的强者。

    当将领们都以为命令下达完时,于谦又说出最后一道严厉的命令:大军开战之日,众将率军出城之后,立即关闭九门,有敢擅自放入城者立斩!

所有人都知道,于谦这是豁出去了,拼死一战,不胜就死。

因为这次战役,大明输不起,如果失败,北方半壁江山必然不保,大明的国运也将从此改变。

首战失利后,也先听取了卖国贼喜宁的建议,把太上皇朱祁镇这张王牌亮出来,要于谦出来接驾。

这个朱祁镇以前的贴身太监,卖国求荣的本事可见一斑。

这道难题摆在了于谦面前,如果去接,也先必定会和明朝谈条件,如果不去接,明朝就会理亏。

于谦派出了两个官职低微的人去和也先谈判,这两个人被喜宁认出,又撺掇也先列出有资格和他谈判的人员名单,除了于谦石亨胡濙王直外,别人免谈。

于谦不予理睬,北京保卫战正式打响。也先带领精锐部队,开始进攻德胜门。

此刻的于谦穿戴整齐,跃马出城,立于大军之前。 在他的身后,德胜门缓缓地关闭。

在德胜门外,于谦利用空闲民居埋伏神机营,在也先的弟弟孛罗接近德胜门进入包围圈后,百弹齐发,万枪齐鸣,孛罗被击毙,一万大军几乎被全歼,明军大胜。

也先得到消息后,带领全部骑兵对京城九门同时发动总攻。经过一场恶战,也先兵败,被石亨追的屁滚尿流,退回自己的大本营。

也先在大本营喘息了五天之后,决定实施他的第二套方案,进攻居庸关。

居庸关是北京的门户,只要占据了居庸关,就等于扼住了京城的咽喉。他重整了军队,集合所有兵力(史料记载约有五万),转向攻击居庸关。

居庸关的守将罗通利用寒冷的天气,命令守军不断往城墙上泼水,第二天一早,昨天还是砖土结构的居庸关已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冰砖,别说攻城,连个搭手的地方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也先下令停止进攻,驻营城外。

他在居庸关外痴痴地等待了七天,希望眼前的这座冰山能够融化,希望有人能够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说法,免得自己的这次庞大军事行动成为人们眼中的笑柄。

可他得到的只是城内射出的弓箭和火铳,以及守军无情的嘲笑。

实在撑不下去了,还是收拾包袱撤吧。

可是罗通实在是一个好客的人,他似乎觉得把也先这位客人晾在城外几天不搭理有点过意不去,便不顾也先的反对,坚持派出全副武装的士兵去为也先送行,于是“三败之,斩获无算”。

似乎是为了怀念自己那最终未能实现的梦想,也先在离北京城外不远的地方扎营,度过了在京城的最后一个夜晚。

就在这个夜晚,于谦用大炮来给也先送行,数十门大炮齐放,也先营地顿时陷入火海,无数瓦剌士兵在睡梦中被击毙,余者四散奔逃,也先从梦中猛醒,拔刀出营准备组织抵抗,却惊奇地发现眼前并没有敌人,只有那不断从天而降的致命礼物。也先带着他还没有做完的美梦,连夜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

至此,北京保卫战结束,大明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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