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一直都在,等你细品之一

   过年,不过是辞旧迎新。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然而过年,却是喜旧的,总有人感叹,这过年的味啊,一年比一年淡了。真的味淡了,岂不是好事么?养身之道,莫不劝人口味清淡,大鱼大肉,油腻腻,辛辛辣,香炸炸的食品,难以消化,人的胃和肝脏往往不堪重负,因此有了“节日病”一说。

  年味,或浓或淡,它一直都在,只不过,岁月在变迁,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这每年的辞旧迎新盛宴,风格便也多姿多彩起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年的味道,还有不同时期的不同的过年味道。

                          一

咱们七十年代的农村人,小时候的过年从杀年猪开始。那大肥猪发出的声声震天的嚎叫,即将被屠的猪的哀嚎,在人们听来却是兴奋异常的丰收乐章,是盛宴开台的前奏曲。可以敞开肚子,今天东家,明天西家,大啖“刨猪汤”。缺少油水的肠胃,终于可以结结实实的享受猪油的浸润了。肯定会胖,而且绝对不只胖三斤。

   然而这只是快乐的开始而已。于女孩子而言,终于有了盼望已久的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想当年在外工作的爷爷为我们三姐妹每人买了一件滑雪衫现在叫防寒服的。我的红彤彤胜火,二妹的似蓝格莹莹的天,三妹的如奶黄黄的迎春花。那件红衣服,让我成了学校的知名人士,如果有人说到某某:“晓得,晓得,穿红色滑雪衫的那个女娃儿。”这件华丽的美服,我从小学毕业那年穿到高中毕业,哈哈,八年未长个。但它却只是旧了却没破一个洞,一直珍藏到大学毕业回乡教书,才送给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然而十几年前的衣服,拿出来也还是鲜亮时尚的。

  比新衣服更具诱惑力的,便是压岁钱了。年三十夜晚,即使丰盛的年夜饭,也食不甘味。只盼望早早吃完,坐在暖烘烘的火塘边,爸爸从包包里抽出信封,那时还没见过红包长什么模样。信封厚厚的,里面装着一沓纸币,新崭崭的,还连着号的,有心的爸爸专门去银行换的,一毛钱,两毛钱,总共不过三五元钱,但那么多张簇新的钞票,真切的握在手里,可以随自己的心意买买买,幸福得心花怒放。

  正月初一,凌晨五点便起床了。拿上香烛纸钱和鞭炮,和大人们一起,冒着凛冽的寒风,去给曾祖父和曾祖母上坟去。虔诚的点香燃纸,郑重的跪在渡了一层白霜的枯草上,磕三个响头。然后大人点燃引线,鞭炮噼噼啪啪四处乱跳,火星乱飞。小孩子们却如冲锋的战士,投身硝烟弥漫的战场,争先恐后捡那些未爆炸的鞭炮,如果有幸拾到还有“须”的,犹如中了大奖般眉开眼笑。

  小孩们正月初的游戏,就是用自己捡得的鞭炮炸着玩,有引线的直接点了丢开去,没引线的用锤子砸下去,“砰”的一声,火药爆开,又惊险又刺激。爸爸总是惯着他的宝贝三千金的,看见我们到处找炸剩的鞭炮那么的辛苦,后来干脆在过年时买一大盘回来,一个个拆开,尽情的享受我们放炮时的尖叫连连。

  想来那时真够胆儿大的,左手持炮右手持燃着的线香,点上引线,在要爆炸的当儿快速扔出,这需要多么大无畏的胆气与多么眼疾手快的反映能力。然而现在,一看见放鞭炮就捂着耳朵逃得远远的。

  从正月初二开始,就要走亲戚拜年了。大人们并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作为大姐的我,率领着两个小跟班妹妹,背上小背篓,里面装着旧报纸封得方方正正的白糖包,还有叫绿豆大曲的瓶装白酒,一家人送上两包白糖一瓶酒。

  我家处在重庆綦江县最东端,与万盛南川巴县接壤,亲戚也遍在四县。春节的拜年于我们,犹如现在的周边游,还包吃包住,还有拜年钱收。虽然要走十几二十里山路,但我们却是欢欣鼓舞的。去万盛顺便游穿斗坪,去南川爬险要巨石峰岩庙,去巴县攀上方斗山远望长江如玉带。还有各家的美味吃食,外婆做的麻叶子,姑姑家的怪味胡豆,舅公熏的腊羊肉,表叔娘的饭菜特别好,就算是清水煮的莲花白菜,蘸着她调制的油辣子,吃着也格外下饭。

  小时候过年的感觉,回忆起来是如此的美好。开始忆旧,是不是说明已经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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