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这者传》 38.绝境逢生

    “按照对面的几座山峰的走势，这里应该就是鹰嘴崖北面的峭壁，这里的峭壁下面有一个水潭，是那年洪水后形成的，按我们现在所处的高度估算，我们现在距离谷底并不算很远，或许可以冒险一试……“

    “您是说让咱们跳下水潭？”程子歌觉得这个建议太过冒险，“可是现在雨势正大，山中水脉又已暴涨，山洪随时随地便能将我们吞没，我们落入潭中无异于自陷险境啊！”

    “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尽可能在水中求得一线生机了！”贺奇峰眼中也有犹豫，可是他宁愿冒险一试，也不想呆在这里等死，是的，在困难面前，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那一个。

    “老先生， 这下面的水潭有多深？”

    “并不算深，只是现在峭壁之内想必很多洞穴都和我们这里处境相似，一旦山洪冲出洞口，必然裹挟大量山石泥土一同落入潭中，我们一定要小心。“

    几个人正说着，就听得林九在身后喊道，贺帅，快要来不及了，洪水要过来了！

    通道的洞顶、岩壁已经开始向外渗水，而且渗水的裂缝越来越多，仿佛与洞外暴雨的冲刷声相应和似的，洞内从山体内部传来的流水激荡之声已经来到了众人身边。

    突然，一股巨大的水流从洞顶的裂隙中倾泻而出，好像千军万马般的洪水从洞顶打开了一个出口，在狭窄的通道内将众人冲翻在地，众人一边相互拉扯着站起来，一边护着林九和程、青二人，躲避水流。紧接着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水流从洞顶的缝隙中钻出来。整个通道已在重压之下，岩壁随时都会不堪重负全面瓦解碎裂。纵然水流已经冲下了峭壁，可还在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再这样下去，一旦岩洞整体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想要犹豫也没有时间了，若此处终是一场死局，不如抱着必死的决心再试一次！众人聚集在洞口，最后一次将手握在一处，像是在互相鼓励又像是在彼此告别，就这样纷纷跳下岩壁，一头扎进了冷冽的潭水之中。

    洞口到水潭的距离，其实比众人想象的都要近些，只是大雨滂沱的缘故，水潭已经与周围泥水草地融为一色，看不真切。等真的坠入了水中，才发现这个水潭并不算深，也不算很大。峭壁之中果然如青贽子猜测的那样，还存在很多其他的洞口，此时，正在山体内激荡着四处寻找出口的洪水已经从各个洞穴口倾泻而出，远远望去就想在珠帘纱幕后挂着的条条白练，充满的绝望的美感。这里应该并不是这次巨大山洪的洪峰所在之处，只不过是山中诸多水脉受几次大雨影响向外释放的支流，不然此次就是大罗金仙也根本无计可施了。

    跳落入水潭的众人纷纷在水中抬起了头，竭力寻找着伙伴。林九身上有伤，贺奇峰恐他落水后难以自救，便与他一并跳了下来。落水后贺奇峰一边拼命的划水向水面上浮，一边拉住林九丝毫不松懈，此时终于拖着林九两个人一起将头露出了水面。程子歌水性不甚熟稔，落下水后狠狠灌了几口水，他在水里挣扎了几下，才被一名小队士兵一把拉出了水面。洪水下泄，泥石俱下，众人在水中一边踩着水一边还要躲开坠下的水流和石块，十分辛苦。正巧一些朽木桩随着不知道从哪里倾出的水流一起坠入了水潭，漂散在水面上，众人纷纷游向这些朽木，紧紧抱住，这才算在这水潭中有所依靠。

    身在大雨和水潭之中，耳畔已被雨声、水流声和雷电声充满，小队众人根本无法交流，贺奇峰见小队众人一个不差得浮出了水面，心中很是欣喜，拼命向大家挥舞着手势，让大家向着一个方向集合。

    这个小水潭本来并不与外界相通，但随着雨越下越久，加之从峭壁上倾出的山洪，水潭渐渐涨水，向岸边的草地树林漫去。众人抱在一节节朽木上，随着水流的方向，慢慢向陆地的方向飘去。

      渐渐的，雨小了下去。没有暴雨肆虐，众人即使还在水中漂浮着，也觉得好受了许多。又过了许久，众人已经远离了水潭中洪水倾泻的中心，来到了水潭的边缘。贺奇峰仔细查看了周围的地势，发现山洪自西向东而来，于是带领他们纷纷爬上南岸，这里一方面不在洪水的流向上，另一方面这里地势缓缓爬升，又相对开阔平坦，比较不容易受到山洪的影响。

    当小队众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爬上了泥泞的岸边，贺奇峰第一件事便是再次清点人数，他发现大家虽然在跳崖和漂流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好在都没有性命之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青贽子上了些年纪，饶是依仗着常年在山中独自生活练就的好体格，这一番下来也像丢了半条命一般，十分虚弱。林九情况不太好，他的伤口在水中浸泡了太久，皮肉已经发白了。而他本就余毒未清，经过这一番折腾，现在的脸色已经白得吓人。在水中的时候，程子歌抱在木桩上一路漂浮，左腿不慎撞上了水下的岩石，现在正一瘸一拐地往林九身边挪，想要去检查他的伤情。青贽子之前说过，只要离开山道，回到林中便能寻到蛇铃草为林九解毒，可如今放眼望去，周围一片泽国，到哪去找解毒的药草啊……

    经此一役，贺奇峰的这只先遣小队已是狼狈不堪，许多盔甲装备已在落水逃生的过程中遗失，人人都浑身湿透，疲惫不堪。贺奇峰手中握着这枚几经磨难却依然完好的装有太子信物的竹筒，不禁感慨万千。他的小队已经在这片茫茫大山中失去了五名成员，有这么一刻，他深深地觉得不值得，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居然抵不过这样一枚小小的竹筒么？他真想就这样放弃了，可他知道他不能。（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