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聚仁与蒋经国合办《正气周刊》

柳哲

曹聚仁与蒋经国合办《正气周刊》_第1张图片
曹聚仁与蒋经国合办《正气周刊》_第2张图片
曹聚仁与蒋经国合办《正气周刊》_第3张图片
曹聚仁与蒋经国合办《正气周刊》_第4张图片

翻开封面已经泛黄的三期《正气周刊》,不禁为在抗战时期,在战火中,创办报刊,坚持抗战的爱国志士,肃然起敬!曹聚仁主编、蒋经国任发行人的《正气周刊》,由中华正气出版社出版,于1943年元旦创刊,共出3期。第2期出版时间是1月24日,1943年3月21日出最后一期。

据第二期所刊的《编辑室小启》:“《正气日报》元旦被炸,编辑印刷,都待整理,本刊因而延误了二星期,本期起当按时出版,全年足出50期。力所能及,决不延误。”可知第二期延迟出版的原因是《正气日报》大楼,于元旦被日本侵略者炸毁破坏,从而影响了《正气周刊》的正常出版,延误了二星期,才得以出版。

但第三期,仍然延迟了近2个月才出版,不过它是一期3月特大号,其中原因如何?该周刊并未作说明。据了解,该周刊停刊的原因,可能与曹聚仁于该年春天离开了赣南蒋经国有关。

《正气周刊》的宗旨“反映一切现实问题,指导新中国的出路”,赫然印在刊物的封面上。元旦创刊号封面,为赵聪作的木刻画《瞻望新中国》,第2、3期封面上,分别刊登了杨隆生创作的木刻画《血债》《全面总反攻》,充分体现了中国人民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与日本侵略者抗战到底,争取最后胜利的坚强决心!

《正气周刊》主编曹聚仁先生,他是我国现代史上一位著名的编辑、记者、作家、学者和社会活动家。他一生留下的文字之多,竟达4000万字,百余种,世人鲜有出其右者。他参与主编或编辑的报刊杂志,就有《钱江评论》《涛声》《太白》《芒种》《正气日报》《前线日报》《前线周刊》《星岛日报》《循环日报》《正午报》《南洋商报》等。但由曹聚仁主编、蒋经国任发行人在江西赣南出版的杂志《正气周刊》,却是鲜为人知。

在这里,我简单介绍一下,曹聚仁与蒋经国的交情。曹聚仁最初认识蒋经国是在1938年的春天的江西南昌。当时蒋经国任江西保安处少将副处长,曹聚仁任战地记者,他们第一次相间便一见如故,曹聚仁将这次采访写了《一个政治新人》的访问记。一年以后,蒋经国担任江西第四行政区(赣南)督察专员时,曹聚仁也在赣州定居,也采访蒋经国对外作一些报道。

蒋经国深知舆论的重要,曾经接手当地原有一家私营报纸,命名为《新赣南报》,作为专员公署的机关报,蒋经国自兼社长,先由高理文负责编务,后由戴明震负责。《新赣南报》办了一年多,规模小,设备差,编辑人员的业务水平不高,学识、经验都平平,报纸自然也没有太大起色。蒋经国深感忧虑,决定另觅高手。

这时,蒋经国想到早已蜚声文坛、名震新闻界的曹聚仁,于是想请他来办报,自然游刃有余。蒋经国屈尊上门拜访曹聚仁,表明了他求贤若渴之意,并力邀曹聚仁出任总编辑、总经理、总主笔、专员公署参议,请他主持笔政。岂料曹聚仁以自己懒散惯了为由,只想以自由人身份,客居赣州,婉言谢绝。蒋经国也真有耐性,一次不成,来两次,当“三顾”时,蒋经国径直问:“曹先生考虑好了吗?”

曹聚仁踌躇了一下,他考虑不能过于执拗了,便说:“其实聚仁也不一定能办好,既蒙厚爱,我可以负责半年。半年后,等报纸有起色后,我就退出。”

对于办报,曹聚仁是行家里手,曹聚仁认为《新赣南报》,这名字不响亮,带有浓重的地方性,建议改名为《正气日报》,蒋经国欣然接受。

1941年10月1日,《正气日报》在赣州创刊。这时候,曹聚仁跟蒋经国有了密切的接触,经常在一起切磋时局,谈论政见,彼此成了莫逆之交。1943年元旦,曹聚仁编刊《正气周刊》,任总编辑,蒋经国任发行人。

1943年春,曹聚仁随蒋经国去重庆拜见蒋介石,蒋介石也颇为看重曹聚仁,打算把曹聚仁留在身边作为笔杆子。曹聚仁未肯允诺。回到赣南之后,曹聚仁因不愿卷入蒋经国身边错综复杂的派系斗争,遂辞去《正气日报》总编辑等一切职务,告别蒋经国,离开赣南。

1945年,曹聚仁回到上海,在大学任教,并参与《前线日报》编务。在离开蒋经国之后,他仍与蒋经国保持联系。曹聚仁作为蒋经国的知己,回忆与蒋经国的多年交往,开始着手写蒋经国传记《蒋经国论》。他一边写,一边在自己主编的《前线日报》上连载。这是关于蒋经国的第一本传记。当时,作为传主的蒋经国,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蒋经国论》连载结束后,曹聚仁经过修改,于1948年由上海联合画报社出版。1953年,《蒋经国论》经过再度修改,由香港创垦出版社出版。近年来,该书经过曹氏亲属努力,已经在海峡两岸的出版社重新出版,得以广为传播。

蒋经国委以重任,曹聚仁接手编刊《正气日报》。报纸以全新姿态面世,令人耳目一新。编排醒目、言论犀利、印刷清晰。曹聚仁拿出一项项办报的新举措,效果显著。

他把原在中央通讯社工作,熟悉印刷业务的徐锡高请来当厂长,徐锡高多方设法买来从铸字到排印的成套设备,设备更新了,提高了印刷水平。

一张报纸办得好与否,还决定于采编力量。曹聚仁请来一些能力强的编辑、记者。又请许多知名作家、学者撰稿。陈望道、李四光、竺可桢、王亚南、郭大力、刘思慕、袁水拍、张乐平等的名字都在《正气日报》上出现过。

他还开办了新闻、图书馆人员训练班,招收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青年,为报纸培养新生力量。

这些措施的推出,自然效果明显。很快,《正气日报》和东南一带的著名报纸《东南日报》《前线日报》鼎足而立。由原来日销量三四千份猛增到一万多份,远销云、贵、川。订户中有两个特殊订户: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和延安中共领导人李富春。

正气日报,办得有声有色。曹聚仁本准备功成身退,哪知就在这节骨点上,正气日报社遭到日寇飞机的轰炸,一片残破的景象。曹聚仁无奈继续办报,直到1943年春离开。

《正气周刊》,计划每周一期,全年足出50期,由于曹聚仁离开赣南,只出了三期而流产。

翻阅《正气周刊》,刊登曹聚仁署名文章就有《乱世哲学前词》《从着笔到写成》《书林新旅》(陈思)《乱离篇(下)》《神秘之岛》(丁舟)《欧游漫忆》(陈思)《生命篇(乱世哲学之二)》以及《谈新闻文艺》等。另外以本报记者、资料室、挺等发表的文字,也多为曹聚仁的手笔,这些对于研究曹聚仁的生平、思想以及编辑曹聚仁先生的全集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正气周刊》的被发现,对于蒋经国的生平和思想研究,也同样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特别是蒋经国发表在现存3期《正气周刊》上的3篇“扉语”文字,也是极其珍贵的史料。其中《鲜红的血》《生和死的统一》,更是蒋经国的“抗战宣言”,一并抄录发表,供学术界参考,也作为对中国抗战胜利70周年的纪念。

《正气周刊》创刊号扉页上,刊登了蒋经国一篇热情洋溢的散文诗般的《鲜红的血》,全文如下:

“鲜红的血是崇高的,热烈的,正义的,勇敢的!血,是伟大的,史可法的血,文天祥的血,岳飞的血,烈士的血,写成了一部壮烈的史诗。在血的故事中,我们可以了解人生的意义,寻得人生的价值。在国家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我们应当出来斗争,出来抵抗,为了正义,为了公道,为了良心的驱策,我们应当拼命,应当流血。谁不肯将自己的热血,来为国家流尽,谁就永远没有成功的希望,因为胜利始终是属于肯流血的人的。人类的肤色尽管不同,但血的颜色,却都是一样的。鲜红的血,永远是光明的象征,我爱血,我爱鲜红的血,因为血是自由的灯塔,血是解放的曙光!”

《正气周刊》第2期,又发表了蒋经国的《发扬青年正气》:

"春天到来了,大自然处处流露着新的气象。万物之生,浑是一团,太和元气,充塞遍满于上下之间,这份盎然生气,便是天地间的‘正气',周濂溪说是‘绿满窗前草不除',程明道说是‘观天地生物气象',鸢飞唳天,鱼跃于渊,直是活泼泼地,呼吸了这份新气息,我们都该有新的觉醒!

我们中华民族,自两宋以后,可说是进入秋冬季节。通古斯、蒙古、满洲诸族先后侵入中原,干戈兵马,民族间戾气流行,不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便是东风压倒了西风。成仇结恨,数百年不解。辛亥革命,便是清算二百五十年前的血账。近百年间,和欧美各国相接触,和邻邦相肆应,也是‘玉帛'与‘干戈'相交错,甚至‘玉帛'便是变相的‘干戈',一部日本军阀的亲善史,便是‘侵略史'的别名。不独民族与民族之间如此的不和,社会上有所谓‘仇恨'、‘斗争'、‘冲突',满眼都是不和的现状,而且环境愈恶劣,冲突愈激烈,每个朝代的末期,总是君子与小人,小人与小人,君子与君子之间,你刀我枪,闹得乌烟瘴气,把正负一切力量,彼此都消减,直到国破家亡,而斗争未已。中华民国三十年间,一部中华民国的历史,几乎给军阀内乱占去了一大半;相习成风,在智识分子之间,也是以倾轧、排挤、挑拨、离间为能事,甚至弄点小聪明,闹点小是非,算作正常的工作。你想一家人家,尽是吵嘴打架,反目相视,还算得一个正正当当的家庭吗?还能过舒舒适适快快乐乐的日子吗?

现在大地春回,一元复始;中华民族已经转入新的纪元,国内则各党各派统一抗战,以三民主义为中心思想,以总裁为中心领导者;国外则同盟友邦,协同作战,百年来的不平等桎梏全部解除,进于平等自由的国际地位。我们的时代已经向前迈进了,我们的国家已经强大起来了,我们国民党的力量也坚固起来了;我们一点从新考虑,以严正大方的风度,宽宏大量的精神来领导青年群众,来组织青年和群众。我们拥护总裁,就应当为总裁来收集人才,教育人才,使最优秀的干部都站到我们这一边来。书秦誓有云:‘若是一个人,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这样才是开国的新气象,才是真正觉醒了的新气度。昔王船山论古今治道,极赞贞观之盛,谓:‘唐初直谅多闻之士,皆自僭伪中,拔濯而出',能容能收,所以成其大。朱熹也说:‘为政不在用一己之长,而贵有以来天下之善。'总理民初对同志演说,也说:‘破坏固难,建设尤难;破坏尚须全国同胞之助力,则建设岂独不需同胞之助力乎?同志对同胞尤当极力联络,毋违背昔日一视同仁,互相亲爱之宗旨。'目前真是‘有容德乃大'的时期,我敢说:凡是有血性的青年,没有一个不愿意在本党的旗帜之下,为总裁的事业而奋斗,为实现三民主义的新中国而努力,主要我们领导的方向正确,--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应当以总裁伟大的人格来感召他们,以中国国民党的历史来训练他们,以三民主义的理论来指导他们,一定能争取青年群众的信仰的。

至于同志之间,有如家人父子;总理总裁标出了‘亲爱精诚'的明训,无时不当开诚布公地相处,无事不当推心置腹地相商。古语云:‘益者三友,直,谅,多闻'。何况同志之间,更有如切如磋相互砥砺的情谊,理论有了错误,行动出了常轨,就在主义的立场上,忘掉个人的利害,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清末明初,本党处在那样黑暗困苦的环境中,尚且相亲相爱,情同骨肉;现在本党成为中国政治力量的重心,一言一动,为天下表率,还不该相互帮助,相互谅解,同肩大业吗?(总裁尝对黄埔军校提及‘亲爱精诚'的校训,说:‘各位要留心校训亲爱精诚四字,谨记勿忘,我们校里为什么要集合全国的青年的在一块,就是要思想统一,精神团结,同生共死,万众一命,要是革命同志,不能相亲相爱,便完全背反本党的主义。大家同志,要同手足一样,同一目标,同一主义,向革命路上走,祸福生死,尚且要同,还有什么可以不同呢?'训示甚明。)

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体万物之生意,顺其蓬勃气象',把一切力量转动起来,用之于建国复兴的事业,那便是发扬‘正气',若是沿着旧时代的恶习惯,以私斗为勇,以相互攻讦为能事,使一切力量消灭于无形,那便是‘纵肆戾气',一正一戾,民族国家之命运系焉,就看我们如何自择了!"

《正气周刊》第3期还发表了蒋经国的《生和死的统一》:

“一个人因为他年龄的不同,对于死的感觉,也可以分为几个阶段,最初是不知不觉,不知道什么是生也不知道什么是死。第二个时候,只想到生的喜悦,并没有考虑到死的存在。第三个时期逐渐受到死的威胁而感到恐怖,第四个时期,因为知道死是不可避免,所以更希望自己能够活着。但,我们知道这四种感觉,都是不正确的,同时也是机械的。我们知道在今天根据科学的理论基础来看,‘生'和‘死',就应当说生就是死的否定,死也就是生的否定,没有生就没有死,没有死也就没有生,当一个人刚生出来的时候,死就已经获得了存在,而当一个人刚死去的时候,同样的生的因素也就开始了他的发展,所以,虽则死是一件大事,像古人所说的‘大哉死乎!'但是我们应当了解,死就是生的另一个存在形态,生也就是死的另一个存在形态,像朱子所说的‘非原始而知所以生,则必不能反而知所以死。'所以,我们应当知道生死的意义,生和死的统一,假使一个人不知道生死的意义和价值,那么他一定就会受到死的威胁而感到恐怖和害怕,在军队中就不敢勇敢作战,在工作中就不能痛快坚定地去执行了!

为人类的生存而生,为人类的生存而死的看法:这是最正确的一种看法。我记得自己在十三四岁的时候,看到朋友同学们的死,感到非常的可怕。虽则那时候已经有革命思想在纠正着我。到了后来,看到死的人太多了,同时自己也需要事业了,于是对死的恐怖也没有了,所以我总觉得一个需要事业的人是不怕死的,一个不要事业的人,就会感到死的严重威胁。今天,假使谁要问我是不是怕死,我觉得这不是怕死或则不怕死,而是无所谓怕不怕死,因为我们需要的是强烈的生,但是同时亦不要害怕死。我常常说的:‘我们要高高兴兴的活,但是到应当死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去死。'孟子也曾说过:‘生吾所欲也,义亦吾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身而取义者也。"所以我们认为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这是革命青年应有的态度,同样,这也是一个人事业上最重要的关键。”

由于种种原因,《正气周刊》仅仅出版了寥寥几期,但通过蒋经国之口,表达了国民党高层抗战的决心,在抗日战争的关键时期,鼓舞了士气,振奋了人心,对抗战取得最后胜利,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著名作家曹聚仁与蒋经国,他们初识于南昌,共事于赣州,先后有过长达30余年的深情厚谊。他们的情谊,至死不渝,他们的事迹,感人肺腑。他们为中国抗战胜利与两岸和平统一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段名人轶事,将永载史册!

你可能感兴趣的:(曹聚仁与蒋经国合办《正气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