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Windows Phone,或是向死而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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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ows Phone 7的界面

本来这篇文章用意是对最近正式发布的Windows Phone 10系统进行一次分析的。可写到曾经的Windows Phone 7,想用它来对比这次的10时,我就停不下来了。那这篇文章就当是先对WP7做一番回顾总结,下次我们接着在看WP10吧。

因为一枚铁钉,而丢失了一只马掌;因为一只马掌,而失去了一匹好马;因为失去一匹好马,而使得信使没有及时送达重要的情报;因为没有收到重要的情报,而导致一座城池没能守住;因为丢失了一座城池,而导致最后输掉了整场战争。

这是一句老话。原话可能不是这么说,大意如此。反正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记得了。

大约是在2010年下半年的时候,Windows Phone 7发布。随后一段时间内,国内找不到WP7设计规范的中文版。那时候,由我翻译并发布到网上的中文版规范,是较早的译文版之一。

而在那个时候,业界还沉浸在苹果刚刚发布没几个月的iPhone 4的retina屏所带来的革命性视觉震撼,许多人还在翘首以盼,希望尽早从水货商那里拿到一台真机把玩一下。媒体业界对于Windows Phone 7的一致评价是:太晚了,太晚了。

没错,WP7来的实在太晚了。苹果正在用爆炸性的新款iPhone 4轰炸所有人的神经,而Google也在用开源的Android联合各路厂商,尽可能地大肆搜刮用户。双方同时在硬件、系统、第三方应用上甩开膀子大打出手。然后这一点也不埋没微软带来的全新界面设计理念的思考价值。因为它完全不同于当时几乎还在蹒跚学步的Android对iOS的亦步亦趋,Windows Phone 7想要提倡的是一种彻底的设计革新。

还记得Panorama(全景)式的WP应用第一次展开在你面前,所带来的磅礴大气的视觉体验吗?还记得Pivot(滑动式页签)切换页面时的丝般顺滑吗?还有生动的Live Tile、海报般视觉体验的文字排版,还有每一次惊艳的转场动画,每一次触摸令界面元素调皮地倾斜,还有前景和背景的差速运动所营造的界面空间深度,等等。可以说,在看惯了当时平稳中庸,甚至追求skeuomophism(拟物式设计)到有些发腻的iOS的设计以后,面对WP7带来的简洁生动,而又异常坚决的现代主义设计语言(当时被称为Metro Design),作为一名设计师,你很难不被打动。而现实中,当时WP7的设计,也确实各种全球设计大奖拿到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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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ows Phone 的Panorama全景式导航

Windows Phone 7的创新不仅仅在界面视觉动效层面,它对页面间Back导航的重新定义,多任务处理,都提供了极具启发性的方案。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多任务处理的“墓碑机制”,简直就是天才。回看当时,iOS才刚刚开始尝试支持多任务,而Android的所谓真后台,一直都是续航灾难。Windows Phone在系统设计方面的后发优势,是相当明显的。

可惜这一切都不能挽救Windows Phone的必然结局。无法建立起应用生态,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如果今天我大胆开一下脑洞,假如诺基亚当年没那么快崩塌,假如微软设法拉拢了更多的优质开发者和厂商,假如没有Windows Phone 8对仅存不多的自己人的血腥屠杀,Windows Phone是否能收获一片天地?

我觉得也未必。微软的设计太野了。Modern Design 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种易用且可靠的设计语言。

乔布斯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一方面他能认识到用极简的工业设计风格去迎合多数人的审美中位数,另一方面,他却能匪夷所思地坚持对拟物设计的酷爱,而复杂的拟物界面,恰恰能降低很多普通用户对触摸界面交互的认知成本。并且从一开始,iOS坚持的就是老老实实一个页面一个页面的向右基本层进结构,而底部的Tab栏,又一定程度上映射了人们在桌面电脑的屏幕上所常用的工具栏/任务栏,它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导航初始位置。这些基础设计,是重要且意义深远的,以至于在iOS发展了九代以后,仍然未做改变。

反观Windows Phone,它提供的其实是一种抽象程度较高的设计语言,也就是说,你需要对触摸式手持设备的人机交互方式有一定经验的前提下,才能较好地接受这种设计。而且不光是在交互层面,WP的极简视觉体验,也对用户的审美水平造成一定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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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丑4年前我用微信做的WP7版练习


问题不光是出在用户那一边。作为WP7的界面设计师,也是不好受的。我因为曾经参与过WP应用的设计,因此深有体会。WP极简的现代主义风格,看似简单,实际上对设计师有着巨大的限制,特别是对于中文地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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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我写了第一版豆瓣FM for WP7的介绍文案

首先让你崩溃的,就是文字排版。那些在英文界面上好看的不要不要的Modern Design排版,换成中文以后,简直就是不堪入目。除此之外,WP的风格要求设计师避免使用样式,只能对图文内容做纯粹的排版处理,这其实非常考验设计功力。有经验的设计师肯定都知道,当你手上只有尺寸、字号、间距、行高这些基本工具时,做出来的设计,会让人一眼就看出你的美学功力有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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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的设计师Tifa做了这个非常美的WP7版FM

WP从一开始,也没有提供给设计师一些基本的工具来帮助设计。做过iPhone App设计的人应该都有体会。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有多少人,是一上手就能基本做出个大差不差的设计来的?我想有很多。你几乎不用怎么仔细研读iOS的HIG(人机交互指南),而是找几个还不错的竞品,同时按下Home键和关机键,截几个屏,导入到电脑里的Photoshp或者Fireworks,花上半个小时,就能把界面元素研究个大概了。更不用说现在涌现出的各种好用的设计工具,能让你成倍的提升设计效率和品质。

正是这种从一开始就被关注到的细节,让iOS的设计师可以无形中比其他(Android,还有当时还在卖的塞班系统)设计师有了各种优势,以保障他们能输出相对更精确优质的设计。而结果,就是苹果App Store里的App在当时有着无可比拟的品质优势。而对于WP,这种照顾设计师的细节,一点都没有。不能截屏,不能方便的导入导出设计稿,没有原型交互工具。这让WP的设计很难上手,而偏偏WP的极简设计,对尺寸比例要求非常高,想要交付一个优质的设计,难上加难。

最终的结果就是,微软应用商店里的App,不仅少之又少,那些哪怕是大厂出品的应用,设计品质也只能让人摇头。

时至今日,Windows Phone几乎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尽管最近Windows 10正式发布了,微软想要实现跨终端联合发展的战略仍不死心。不过,你还会对Windows Phone 10有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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