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一切苍老的开始。 ——— 题记
这两天读了鸭兄的回忆录和南瓜的补记,让我心生感喟,唏嘘不已。
鸭兄不仅文采好,记性也好,南瓜写得很不错,可见同学们只要想写,总会有好文章。
前一阵儿有朋友推荐寻梦环游记,说很好看,催人泪下,里面的主题曲Remember Me也很好听。我上豆瓣查了查评论,看见了电影中文海报的宣传语:“在爱的记忆消失前,请记住我”。
记得以前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在他停止呼吸的时候 ,从生物学上说他死了,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第二次是在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过往和人生,然后在社会上他死了,活着的世界里不再会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能算是真正的死了,永远的死了。
实际上,往事也一样:第一次,是它被称为往事的时候,纵然Yseterday Once More的旋律再优美,可我们毕竟无法回到从前了;第二次,是它被你遗忘的时候,很多事情,你以为你一生都不会忘,可你太小瞧时光了,这位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君王;第三次,是它被所有人都遗忘的时候,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死了,永远的死了。
幸好有咱们这帮博学强记的同学们,我们的青春时光,还依然无比灿烂地活着。
言归正传,说说我们宿舍的六个人吧。
先说说蟹老板,蟹老板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的一大爱好就是给人起绰号。
说起绰号,西邻的宿舍最有意思,一屋子坏人,分别是鬼子、汉奸、伪军、特务、叛徒、土匪。我觉得欢欢的汉奸绰号尤其贴切,感觉那时候的他身形像小兵张嘎里的胖翻译,笑起来神似追捕里的横路进二。
我不知道隔壁的绰号是不是蟹老板起的,不过我清楚地记得:对门黄德宏同学的绰号是蟹老板起的,那就是:“烧鸡”。因为黄同学总跟蟹老板提起他吃过的美味:符离集烧鸡,然后就被蟹老板顺理成章地以此冠名了,那一刻我很庆幸我没有跟蟹老板吹嘘山东名吃:德州扒鸡。
蟹老板是我们宿舍最有文化的人,鸭兄的绰号就是他起的,当初我不明白这个绰号的意思,蟹老板就意味深长地解释:老鸦啊,就是丽春院里的妈妈桑啊,难道你没觉得志刚同学笑起来很淫荡吗?经他一说,我也深以为然。多年之后,我才知道老鸦实际上是老鸨(bǎo),笑起来很淫荡的志刚同学内心很有节操和底线,而浓眉大眼的优秀党员颜头却早早脱离了一片光明的革命事业。
当然,我们宿舍的绰号大部分也来自于蟹老板。
南瓜原先的绰号叫“南霸天”,后来蟹老板大概是觉得南瓜的样子太怂,丝毫没有地主恶霸的风采,就改叫“南瓜了”,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泥土的淳朴。
小林的绰号是“林秃”,好像是因为前额头发有点少的缘故。小林喜欢读席慕蓉的诗,性格有些多愁善感,抽烟的样子颇为忧郁。记得毕业的时候,他最后一个走,说还是我去车站送你们吧,我受不了你们送我,我怕我会哭。
我的绰号是“白脸”,蟹老板当初思路天马行空,倒没有觉得我以后会靠吃软饭混日子,而是脱胎于一句俗语:小白脸没有好心眼儿。还记得有天晚上宿舍开恳谈会,蟹老板兴致勃勃地讲述他看过的一本奇书《邪仙陆飘飘》里的细节描述,在大家一片啧啧赞叹声中,蟹老板总结到:别看白脸不说话,他是在意淫。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意淫这个词,和当初看到小林同学买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的“媚俗”一词一样发人深省。
林同学是湖南人,绰号是“主席”,他对这个绰号很满意,可现实中林同学一点没有主席的心机与城府,每当收到长沙来信的时候,都激动得手舞足蹈,两眼放星星。写信的人叫鲍峥,和咱们的校长同名不同字,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鲍峥现在可好?
老杜是宿舍老大,没有绰号,我们一直叫他老杜。老杜眉心有颗美人痣,整天笑眯眯的,脾气很好。老杜人热心,也喜欢热闹,毕业后大家天各一方,恢复联系后老杜一直张罗着宿舍聚会,只可惜壮志未酬,英年早逝;几年后,小林同学也远走海外,当初的“六人行”变成如今的“四人帮”了。
至于蟹老板,也有个绰号:“二光”,已经忘了当年是什么含义,只是有时想起来就会脑补出一个荒诞的画面:一只夜空中的萤火虫,对着黑暗嚣张地叫嚷:你他妈算个P啊,老子会发光。“有点二,并且会发光”。这也许就是多年之后“二光”的真正寓意吧。“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说起来,蟹老板也是一位光芒万丈的人物吧,尤其是在小学同学的那场聚会上。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玩笑归玩笑,可事实上还是“性格决定命运”。“内心不渴望的东西,它不可能靠近自己”。亦即,你能够实现的,只能是你自己内心渴望的东西,如果内心没有渴望,即使能够实现的也实现不了。同学们都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是少些拼搏,多些享受吧,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愿同学们也平平安安,有空多聚聚,没事也可以写写回忆录啊。
本文原来的题目是“那些随风而逝的记忆与回不去的青春时光”,结果酸得自已也写不下去了,改成“六人行”后感觉顺畅了很多。
很喜欢陈与义的《临江仙》,一班的阿贵同学是书法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提笔写一写。诗词和书法的意境是相通的,有时候读到这首词就会想起昔日的同学们。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三十年弹指,还是把回忆作为同以往最好的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