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这种半路去城市的人来说,到底应该怎样书写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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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必然被书写的乡村

跟当下8个多亿的城镇化人口一起,我告别了乡村,来到了城市。

当夜深人静,我将疲惫的身躯放在床上的时候,那些乡村图景冷不伶仃地闯入我的梦乡,有儿时的玩伴,有儿时每一个生活场景。

当我拼尽全力在一个城市落户,当我以为自己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充满了恐惧的乡村时,我却发现终其一生都走不出故乡,一边在身体上逃离故乡,一边在精神上不断回归故乡,好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

《朗读者》第二季有一期的关键词为“城市”,董卿在采访朗读者刘亮程的时候,我把整个对话看了几遍。

城市给了我那么多物质上的享受,难忘的白天和夜晚,但是就从来没有梦到这个地方,每年过年都要回去,有时候觉得真对不起城市。

作家刘亮程所言,对于我这种半路去往城市的人,城市注定只是一个半路上的家园。我不断在自己的回忆里重新构建自己的乡村,一幅幅乡村画面展现在眼前,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书写我的乡村,但是以什么样的视角去看待现实中的乡村呢?

二、对于故乡的几种书写:以什么样的眼光来写故乡,特别是那些经历过的贫穷和苦难?

是自带美颜的故乡,还是素养丑陋的村庄?

是批判落后的乡村意识还是温情脉脉地赞颂乡村美丽的人性?

带着自己写作上的疑问,我再一次翻开了文学史。从上个世纪20年代以来,中国现当代文学就不乏对乡土的书写,从鲁迅的一系列“乡土小说”到80年代以来的“寻根文学”,乡土意识和乡土乡土体验都融入其中。

鲁迅笔下的故乡,在他的启蒙视野下展开,闰土,阿Q等形象凝聚着鲁迅先生对于国民性批判,故乡是异常清冷的;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则是人美,情美,景美的所在,沈从文自己也说“我要建一座希腊小庙,里面供奉着人性。”我常在想,湘西世界也许也是有人世的艰难和沧桑,不然沈从文先生在写翠翠和傩送之间的爱情悲剧,就不会带有一丝怅然,然而他终究把这些现实诗化了;萧红和她的呼兰河则是另一副场景。读萧红的《呼兰河传》时时会感受到一股荒凉,沉寂,死一般地寂静,毫无生机,读来甚至有些压抑;刘亮程讲述他的老皇渠村时,则是经过生活的碾压后,透露出超越生活的韧性,以及在苦难中那些温暖的光。

乡村不是桃花源,贫穷都是具体的。当我们身在农村,就能真切感受到农村生活的真实细节,故乡带给我们反抗贫穷的勇气和力量,源于土地的倔强和坚强。刘亮程四岁的时候,随父母到新疆逃荒,5至12岁在低矮的洞里和六口之家挤在一张炕上,半夜出去拾柴火,在寒冷的冬夜,把天走亮,还得忍受别人的欺负,还原这些细节,充满了孤独和恐惧。

可问题是要不要将这些苦难一股脑儿全都托盘而出?我个人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将这些苦难只是原封不动地托出,这种苦难叙事并不能给人带来一种向上的力量,又怎么能说具有“文以化人”的作用?在这里我想引用《朗读者》中的一段:

董卿:我在想那些贫困,那些恐惧,那些孤独,那些苦难,都去哪儿了?
刘亮程:被消化了,当我回头,重新在回忆中看那个八岁时的我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除了有悲哀和绝望,还有那么明亮的充满向往的那个眼光,我觉得我应该写那个眼光,把那个温暖寒冷冬天的温暖找到。

每个作者笔下的故乡都有不同的风貌,这与他们所处的时代有关,更是他们主动选择的结果。而我以为,在众多的写作方式中,或许刘亮程的书写方式值得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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