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树木郁郁葱葱,清新的空气缓缓流过,依偎在一块的密林也随着摆动。在森林的上空,飘着几朵洁白的云,在空气的推动下慢慢地向着远方的村落飘移。蓝蓝的天空中飞着悠闲的小鸟,它们飞到村落里,发出清脆的鸣叫,叫醒了沉睡的人们。随着太阳慢慢升起,温暖的光线逐渐从村落里洒向远方的森林。我们的村庄就这样坐落在森林的周围,与森林默默相望,互相守候。
在我们村西边的不远处有一座英俊少年的石像,面带渴望朝向森林的方向,一只手伸出去像要抓住远处的渴望。在少年背后的地上留着两行长长的小石粒,难道是他流出的泪水。他一直这样艰难地“迈着步伐”,甚至现在的石像也还是迈步的姿势。
顺着我们的村东边往东走,经过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可以到达一处悬崖,悬崖陡峭,深不见底,站在悬崖上往东望去,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中,看不到边际。据说五年前这片悬崖要走半天才能走到,随着岩石的垮塌,危险的悬崖正缓慢地向村落靠近。爷爷奶奶是不让我到这边来玩的,说这里太危险,他们告诉我,你的爸爸妈妈跟村里的大人一块穿越森林去找一个更适宜居住的地方,我们等好消息就行。
“可是他们都出去五年了啊!”我不耐烦地说道,爷爷奶奶只能继续抱着我安慰一下。模糊的印象里,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这些年里我一直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我今年九岁了,家里出了一窝小鸡,一只小狗崽,一只小牛崽。我很快就喜欢上它们了,给忧伤的内心找到了温暖的陪伴。小鸡仔就像是一只只小球,圆滚滚的,喜欢聚集在一块,在地上缓慢地移动,不时地发出唧唧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抚摸一下,生怕把它们推倒;小狗比较热情,当开始睁开眼的时候,就往人身上粘,热情地用舌头舔着我的手,往我的腿上来回地蹭着,小尾巴也不停地摇着。一双黑黑的小眼睛,在闪亮的鼻子上方发出殷切的光芒。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除非饿了才去它妈妈怀里。
小狗也喜欢小鸡们,小鸡们也愿意跟小狗一块玩,这只踉踉跄跄的小狗还需要时间来变得强壮。小牛生下来就能蹦蹦跳跳,跟我个子差不多,爷爷说这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的小牛崽。小牛比较羞涩,我过去时它有点不知所措,它更喜欢跟着它的妈妈转。在竖起的大耳朵下边,一双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摸了摸它那光滑的鼻子,再把手放到它的脖子下面,感受一下柔软的皮毛。它也挺开心的,只是不太会表达。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总是得小心这只太热情的小狗,生怕踩到它。
时间慢慢推移,它们长得很快,小牛的身体高大威猛,那双大眼睛依然憨厚如初;小狗依然像以前一样活泼,经常往左右乱窜一会来释放一下过剩的精力;小鸡群里出现了一只色彩鲜艳的小公鸡,喜欢跟着我玩,我没事也喜欢抱着它放飞出去,它特别喜欢飞翔的感觉,虽然只能飞一小段。我出去放牛的时候,经常来到村西边的石像处,小狗和小公鸡也一路跟着,其乐融融。
每当我看到朝向森林的石像,就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忍不住流下眼泪。它们懂得我的悲伤,都凑过头来往我的身上轻轻地蹭一蹭,表达着它们自己的关切。等到我十岁的时候,它们已经完全长成了,出现了健壮高大的小牛,勇猛迅捷的小狗,和光彩夺目的小公鸡,我分别给它们取了相应的名字:小憨、小黑和小飞。我总是能从它们的身上找到可爱之处,除了一身柔软的皮毛,小憨和小黑都有着闪亮的鼻子,鼻子可以随着呼吸抖动,鼻孔还可以变大变小;小飞的羽毛顺滑地覆盖着身体,尤其头上那顶大红冠,显得威风凛凛。多亏了它们的陪伴,让我悲伤的生活多了一份寄托。
它们的眼神单纯而明亮,每当我看着它们的眼睛,总能从它们的眼神里看到崇拜依赖的神情。在它们的眼里,我们人类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有什么可爱的地方呢。它们从没见过我们这么光滑的皮肤,从没见过我们这么灵巧的手,只有神灵的手才可以完成这些不可能的事情,我们的双手可以制作工具,可以建造优美坚固的房屋,最重要的是可以在它们的背上抚摸一下,这种舒适、酥心的感觉,是其它任何动物都不能触发的极致的感觉。从主人的眼神里透出了灵性的光芒,只有神灵才有这种光芒。只要主人一直爱我们,我们就一直跟随他,一辈子,这就是我们生命的意义。我愿匍匐在他的脚下,终生相伴。只要抚摸一下就够了,噢,不,再来一下,再来一下……这是神灵降给我们的福祉。每天睁眼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们就充满了热情,每天跟你在一起的时刻,就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我们相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的使命,永不离弃。
我抓起小黑的前脚研究了一番,它的爪子可以收起来,脚掌软绵绵的。我喜欢把手放进它的嘴里看它的反应,它就一直张着嘴巴,轻轻地把头往后挪。我把吃的放在手里握起来放在它的嘴边,它用嘴探着我手指的空隙,并用舌头不断地舔着,我慢慢地把手张开,再合上,等它把东西吃完的时候,我把手掌摊平,在它眼前晃一晃,“没了啊,小黑。”它会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头。
我拿着一根青草放到小憨嘴边,它会把青草慢慢吃到嘴里,随着青草逐渐变短,我碰到了那光滑的鼻子,感受到了粗糙的舌头,在嘴巴碰到我的手的时候,它会停下来,等我松手。小飞越来越喜欢飞行了,实际上只能飞十多米远,还能飞到六七米高的树上,去捉点虫子吃。我着急走了就喊它下来,只见它张开翅膀来了个滑翔的姿势落到我面前,不过着陆的时候差点翻倒,它赶快扑腾一下翅膀保持一下平衡。这是我每天的时光,我们一块到野外玩耍,一块回到村落。当夕阳的余晖洒在温馨的大地上,我们的影子逐渐拉长,渐渐模糊。
爷爷奶奶在家里等着我,我已经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的味道,小黑在旁边积极地等待着我的分享。吃完饭后,我又问起了爸爸妈妈的事情。爷爷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最合适,他其实犹豫了好多年,觉得现在不能再瞒着我了。
他开始跟我谈起六年前的事情。当时在村东边的山上发现了质地良好的石材,不仅外观柔美,还能起到冬暖夏凉的作用,所以村里的大人们都赶到那里采石头,准备建造更美观的房屋,让整个村子焕然一新。突然间,大地裂开了,由一条裂缝变成一条峡谷,将村里的大人们和我们的村子分开了。这条峡谷逐渐扩大,将两边的人们彻底隔离,刚开始还能听到两边的呼喊,声音慢慢地听不到了,再加上中间出现的迷雾,已经看不到对面的人了。峡谷的深度也已经深得看不到底了,往下看一眼,满眼都是黑洞洞的恐怖,悬崖边上的小草在微风的吹动下瑟瑟发抖,连飞鸟都不愿意去峡谷里逗留。
这或许是之前的一个预言所担心的情况,我爷爷继续谈起他的爷爷,他的爷爷小时候曾在村里见到一个身体虚弱面容憔悴的少年,自称是森林之子,少年担心将来会发生危险的情况,把一件雨衣和毛毯交给了我的高祖父,说是将来恐怕会出现危及村落和森林的灾难,只有穿越森林找到他的母亲,让他们母子团聚,一切才能恢复如初。
高祖父很害怕,一连好几天都精神恍惚,后来村子西边出现了那个少年的石像,正满心渴望地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高祖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父母,却遭到了质疑,让他把雨衣和毛毯都扔掉。高祖父悄悄地把雨衣和毛毯藏了起来,后来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爷爷,还真是爷孙辈感情一致啊,都是具有童心的年龄,都是相信童话的时刻。因为一直没有发生过大事,村子里一直都是欣欣向荣,所以爷爷没再提起过这件事情。
直到现在,爷爷又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我,然后从一个大箱子的底部翻腾出了雨衣和毛毯。这件雨衣是白色透明的,我穿上试了试,正合身,将前边的扣子一系,整个身体都包了起来;毛毯很厚,表面很柔滑,大小跟我睡觉的小床差不多。小黑过来好奇地闻了闻雨衣和毛毯,然后就安心地趴在毛毯上了。
我心里开始翻滚起来,作为一个少年,我是相信这样的传说的,我相信按照森林之子的说法,可以找回自己的爸爸妈妈,找回爷爷奶奶的孩子们。爷爷年纪大了,不方便长途远行了,我要穿越这片森林,找回曾经的温馨。爷爷看出我的想法,不舍却也没什么办法。
我抱着爷爷奶奶哭了起来,小黑在周围不知道如何安慰,急得左右徘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小憨听到了,跟着哞地叫起来,小飞也在扑腾着翅膀,整个夜幕都变得抖动起来,好像要把天上的星星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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