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gay而已,我嗤之以鼻。”

我高中时有校车,是那种挺烂的面包车,一次能坐十几个人。算不算超载我不知道,反正那会儿有个姑娘得总坐我腿上。

小花在我高二的时候才上了我的车。刚来的时候我们看他娘兮兮的,就骗他说新来的得给大伙唱个歌才能有座位,他就唱了首《勇气》,怎么说呢,有操你妈那么难听。我们就说你还是站着吧,唱成这样你没资格坐着,他就真的靠着门边站到和我同一站下车。

“你傻啊,他们开玩笑呢,你为啥不去坐啊。”

“啊,我,不累。再说,站会儿挺好的,刚吃完早饭,站着不长肉。”

“骗傻子呢?”惊觉自己骂起人来把怎么把自己置之度外,赶忙改口:“你叫啥?”

“啊?我,我…”

我不耐烦得拍了拍他的腰,“墨迹啥呢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你叫我小花吧。”

他红了脸,他居然红了脸!好可爱的样子,身为大哥我保护欲爆棚。

“啥?小花,行吧,我叫萧,从现在起你跟我混,你肯定有个座位坐。”

第二天,我的两条大腿上分别坐着小花和一个姑娘。


“一个姑娘”是我那会儿的女朋友,实在记不得她叫啥了,就记得那姑娘那天挺不开心的,我也不开心,因为腿疼。我虽和小花顺路回家,但对小花没什么了解,谈话内容只局限于时下流行题材。这类题材聊干净后我俩就常常一路无话的走回家,有时候连再见都忘了说。

后来吧,有人跟我说小花是个gay。我对gay没什么成见,甚至出于男性对女性的占有欲,我对这种没有情敌属性也不像女人那么麻烦的人们,有种天然的欢迎。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当时就有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天天追着喊着嘲笑小花。

那个王八蛋每天都在我们校车旁边叫着喊着什么,我一开始没注意听,只知道每次他来,小花都低头走得更快了。后来我放慢脚步仔细听才知道他在喊着小花的名字后面加着“大变态”。我气不打一出来。怎么说小花是我罩着的,当我面就有人敢这么放肆。这孙子看来是想让爷爷我教育教育。


打一顿犯不上,我有更好的方法。当时学校里流行一个男人间的游戏,叫做“扛”,玩法非常简单:三五个男生抬着一个男生以蛮力迫使其两腿分开,寻一个柱状物攻其胯下,猛烈摩擦、冲撞。说干就干,我跟哥们儿们对这个王八蛋施以“扛刑”,分别使用了100米冲刺扛,1000米耐力扛,4×100接力扛,杠了整整三天。据探子来报,孙子尿血了。

从那以后这王八蛋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们校车附近,看到我腿就软。

小花知道我为他出头,感激不尽,对我好了起来。我饿了他买饭,我踢球他递水,我磨叽他等待,一时间,成了我身边的红人小弟。然而“一个姑娘”生气了,她觉得小花剥夺了她作为女朋友的权利。他不仅把她要做的事都给做了,而且做的比她好。于是,我们分手了。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看到我分手,小花想尽办法对我更好了,连我被罚的作业他都替我抄,还细心地在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中给我画了全套的重点。身边的人提醒我说小花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得防着点儿,小心被爆菊。

哈?我向来不惮以最肮脏的心,去揣测身边的人,可这回他们还是比我脏。

“我跟小花之间的革命友谊怎么会被外界揣测地如此庸俗?”我暗自不解。


然后小花就给了我一封情书。

他把情书给我的时候,我想起了其他哥们的话,于是狠狠得尴了一尬。坦白说,拒绝人哥不怕,哥生平拒绝告白无数,但拒绝男人的告白真没经验,咋整?

正在我百感交集时,他说:“你能帮我把它交给隔壁班的翔子吗?”

“没问题!”

脱口而出就答应了。然后我就后悔了。


帮人递情书这活我也确实没少接,一般情况下都是出力不讨好。女的长得丑男的骂我,男的长得丑我心疼女的。可这回换帮男生给男生递情书,我心里是彻底没了底。当我第三次路过翔子的教室终于把翔子叫出来,并把情书交给他时,翔子很“惊喜”,然后就和我扭打在了一起。

小花知道后哭得很伤心,一方面是自己失恋了,另一方面是我被得太惨了。

我对小花说:“别哭。翔子是垃圾,但哥还是罩你的。这回隔壁班的男生都上了,十几个人对我一个,哥输得光荣。但论起以一敌三,没一个是我对手。”可我越安慰,小花越难过。


那顿打以后我才意识到,人们对他们所谓的“异类”可以有多么深刻而天然的恐惧和排斥。小花哭得那么伤心,可能见太多了吧。而我,其实向来人缘不差,但从那时起,我在哥们儿里名声臭了,校车上,我得陪着小花一起站着了。我第一次看懂,在小花眼中,他们的“玩笑”,从来不是“玩笑”。

高三时,小花转了学,我那会忙的忘了自己在干嘛,他走的时候没有对我说,就消失了。而随着另一个姑娘的到来,我的困扰,也就慢慢过去了。


前阵子,接到小花群发的微信请柬。他结婚了。屏幕里,他同一个姑娘笑得和谐,看起来很像一家子,但又似乎不太像一家子。

我当然不会去参加他的婚礼,一个我认识的gay而已,坦白说我嗤之以鼻。


很重要的声明:

本文不影射任何生活中实际的人和事;

谨为说明不公正且根深蒂固的错误行为,

与人们在此种错误行为模式的戕害下,

必然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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