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奥斯维辛集中营活下来的男人——《活出意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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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拥有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剥夺,惟独人性最后的自由──也就是在任何境遇中选择一已态度和生活方式的自由──不能被剥夺。”

维克多·弗兰克(Viktor Emil Frankl,1905年3月26日~1997年9月2日),一个从奥斯维辛集中营活下来的的男人,著名的奥地利神经学家、精神病学家。二战结束后,他的家人多数都已死于集中营,弗兰克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然后花费9天时间,将自己在集中营中的亲历体验和思索观察记录下来,最终完成《活出意义来》(《Man's Search For Meaning》)。今天我要介绍的就是它,薄薄的一本小书,满是刻骨的回忆铭心的经历,书中内容写实而不枯燥,悲情却又昂扬,传世至今,感恸影响着数代人。

这本书不仅是一本回忆录,更是一部心理学史上具有重要奠基意义的著作,因为其提出了在心理学上具有重大影响的“意义人生”概念。

“人活一辈子纠结是为什么?是什么驱动着我们让我们走下去?”我想这是萦绕在很多人心间,没法知晓答案的终极问题。

在维也纳,有三位著名心理学家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最著名的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年5月6日-1939年9月23日),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被称为“维也纳第一精神分析学派”。他的观点是人要追求超我,内在的驱动力是性。

阿尔弗雷德·阿德勒(Alfred Adler,1870年2月7日-1937年5月28日) 人本主义心理学先驱,个体心理学的创始人,他认为人生是为了追求优越,要求高人一等,内在的驱动力是自卑感与补偿。

维克多·弗兰克(Viktor Emil Frankl 1905年3月26日-1997年9月2日),意义治疗学派的创始人,他给出的答案是人生的最重要使命是发现生命的意义。

而如果想要详细了解“意义人生“概念产生的由来及过程,就必须通过《活出意义来》这本书了解弗兰克在集中营中经历了什么,如果没有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肯定就不会有弗兰克对意义疗法的发现。《活出意义来》这本书分为两部分,“集中营历劫”和“意义治疗法的基本概念”。这里我将详细介绍“集中营历劫”,向大家展示下真实集中营的悲惨世界,以及弗兰克的幸运与意义发现。

悲剧篇

弗兰克刚进营时,有一个选拔仪式,男女排成两队,逐次由一名挺进队的资深长官面前通过。维克多碰到的长官一副满不在乎、悠然自得的姿态,左手托着右肘,右手直立、并用右手食指悠闲地指向左,或指向右。这是第一次的淘汰与判决──判决他们究竟是生存或丧命,指向右边表示要工作,指向左边表示无力工作和有作和有病在身,会被送到一个特别的集中营。

奥斯维辛集中营内部只有两种营区,能干活俘虏的营区,无劳动能力的“另一个营”——煤气间和火葬场。所谓辨别俘虏分配所属营区的方法,首先是用眼镜观察,剔除体弱多病弱不禁风者,还有便是全体俘虏来场群殴,或者分队格斗,输了,死神向你招手。同时,对于执法者而言,俘虏没有名字,只是一串数字号码,若有警卫想“整”一个俘虏,只要对该俘虏号码上“瞟”一眼就行,保准让人魂飞魄散。

弗兰克的那一梯次,约有百分之九十的俘虏被判死刑,而且是在几个钟头之内立刻处决。

集中营的俘虏开始会震惊,会恐惧,但过不了几天,随之而来的就是麻木,是冷漠,是情绪的死亡。

新到的俘虏,起初若看到别个工作队受到游行惩罚的情景,总会掉头不看。但当他的心里进入冷漠阶段的时候,目睹惨状,已不再把眼光掉开。他的感觉已经迟钝,因此即使目睹也无动於衷。

还有一个例子,有一个刚来的俘虏他在病房内等着,因为受伤、水肿或发烧,很希望获准在营内做两天轻松的工作。就在这时,有人扶着一名十二岁男童进来。这男孩光着脚(营中没有他能穿的鞋子)在雪地里劳动了几个钟头,脚趾头都冻坏了,值班医生用镊子把已经坏死且冻成黑色的趾头一个个摘掉。这幕光景看在他眼里,丝毫激不起恶心、恐怖或怜悯的情绪。他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儿,因为,几星期来的集中营生活,已使他看惯了痛苦死亡和垂死挣扎,再也引不起任何感觉了。

不单是别人,就连作为心理学家的作者,对内心的活动曾经那样的敏感,来到这里也不能避免这一规律。

弗兰克曾在专供斑疹伤寒患者居住的茅舍里工作过一段时间。那些病人体温都非常高,经常神志昏迷,而且大多都奄奄一息。每当有人死去,他总是冷眼旁观着叫“看护”来移开尸体。有一次“看护”抓住死尸那人走近台阶,因为严重饥饿,虚弱地把自己先拉上去,再拖着尸体:先是脚、再而躯体,最后,紧跟着一阵恐怖的碰撞声之后,尸体的头部总算也拖上了台阶。

当时,作者弗兰克正在该茅舍的另一边,紧靠着唯一的小窗口,以冰冷的双手捧着一碗热汤,贪婪地啜着。无意间,往窗外一望,恰好看到才移到那儿的死尸,正以呆滞的眼神死盯着他。两个钟头前,他还跟死者说过话!然而当时作者继续啜他的热汤。后来弗兰克描述说若不是因为职业关系,对自己当时的冷漠大感惊异,很可能早就淡忘了此事。毕竟,啜着热汤的他居然不含半点感觉!

同时,在这里,道德和伦理早已丧失殆尽。集中营中,固定时间是需要换一次营的,必须有一定数量的俘虏要被挑选入“另外一个营”,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认识的朋友,俘虏们已经不会再考虑也没有时间去关心道德和伦理问题,他们会毫无犹豫且想尽办法弄到另外一个人的号码,来代替他和他的朋友加入换营行列。

幸运篇

悲剧的生活中也存在着幸运,数次帮助作者死里逃生。

为了方便管理,集中营的管理者会从俘虏里挑选酷霸,方便对俘虏的管控,一般只有最残暴的俘虏才有这个资格。这些酷霸往往是经过多年辗转迁徙,为挣扎生存已毫无顾忌,并且能够不择手段,或偷或抢,甚至出卖朋友以求自保。

弗兰克队上的“酷霸”,因为弗兰克曾在前往工地的漫长步行当中听酷霸吐露他的爱情故事和婚姻问题,并且为他作了性格上的诊断,还提出精神治疗方面的建议的关系,对弗兰克印象极深,且一直深为感激。这也是作者的幸运之处。因为有这层关系,酷霸好几次在工作队(约由二百八十名俘虏组成)的前五排中,为弗兰克保留一个与他隔邻的位置。因为天色尚暗,他们一大早就得排队,每个人都怕迟到,也怕排在后面几排中。每遇有讨厌危险的工作需要人手,“酷霸”就会出现,并由后面数排中挑选他们所需要的人数。不幸中选的俘虏,就得在陌生警卫的指挥下,动身前往另一个特别令人生畏的工地。并且人选一旦挑出,任何哀求,抗议都会在几记准确的踢打之下归于沉默,而中选的可怜虫便在吆喝殴打声中被赶往集合地点。

不过,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作者身上,因为酷霸的照顾,在他身边,必定拥有个荣誉席位给弗兰克。除了不被赶往危险的工地之外,还有另一个好处。绝大多数的俘虏两脚浮肿,脚上皮肤紧绷得连膝盖都难以弯曲,为了让鞋子容得下一双肿脚,俘虏们只得不系鞋带;即使有袜子,也只能弃而不穿。结果,光溜溜的脚丫老是湿漉漉的,鞋内也老是灌满雪泥,这必定会引起冻疮,俘虏们每跨一步,都痛彻骨髓。每当行经白雪覆盖的田野,他们的鞋上常结出一块块的冰层。许多人一再滑倒,每一滑倒,后边的人就跟着绊跤,整个队伍因之停顿下来。然而不会耽搁太久的。警卫当中,总有一名立刻出面,以步枪枪柄,使劲往跌跤的俘虏身上一敲,他们很快便纷纷起身。这时候,你排得愈前面,就愈不必停顿下来,更不必为了弥补耽搁掉的时间而以一双痛脚跑步。所以,作为“酷霸”私人医生,可以身处队伍前排中以平稳的步伐前进,免去了肿脚跑步的折磨,实在是让作者觉得幸运和开心。

此外,在工地午餐时,只要是分配汤,一轮到我,这位“酷霸”便会把汤杓直接探到桶底,再捞出一些豌豆来给我,算是对弗兰克为他服务的一个额外报酬。最为重要的是,酷霸还在一次弗兰克与监工发生矛盾的时候设法营救他(这只是许多次中的一次),发生事件后的第二天,他偷偷把弗兰克调到另一个工作队去,否则以当时的环境,作者可能活不过一个星期。

除了与酷霸交好,为弗兰克免去很多麻烦,还有一件幸运事便是作者被安排转运营区了。在纳粹管理的集中营中,偶尔需要将病人转运到修养营。病人转运往“休养营”的消息一经发布,作者的的号码赫然在目,因为也需要几名医生。不过,没有俘虏相信目的地的确是休养营。

几个星期前,纳粹当局就曾筹备过同样的换营计划;当时,每个俘虏也都以为那是要转运到煤气间。结果,当局宣布愿值夜班(夜班人人避之犹恐不及)者可以除名,立刻有八十二名俘虏自动请缨。一刻钟后,换营计划取消,那八十二名可怜虫,却仍然列名于夜班名册上。他们中大多数人,在两星期之内全都撒手西归。

如今,转往休养营的计划再度拟定,然而这究竟只是想榨出病人体内最后一滴劳力(即使只是短短的两星期)的阴谋,或其实是要送入煤气间,或竟真的是前往休养营,没有人知道。当晚十点差一刻,对弗兰克颇有好感的主任医官偷偷告诉作者说:“我已经向营本部报备过了,十点钟以前,你还可以划掉名字。”

作者告诉他说,“这不是他的处世的方式,已经习惯于顺其自然了,这样,我或许可以和我的朋友在一起。”于是主任医官只能悲悯的看着他,为他祈祷。

第二天早晨,作者随队起程了。这一次倒不是阴谋,并非走向煤气间,而是走向休养营。原先怜悯作者的那些人,则留在那个不久大闹饥荒的旧营里,而其饥荒现象,远比的新营还要严重。几个月后,弗兰克遇到一个从旧营出来的朋友。他告诉作者说,当时他因为是个营警,曾经调查死尸堆里遗失的一块人肉。结果发现那张肉正在锅里煮着,便把它没收了。同类相食的事件竟然发生,弗兰克离开的正是时候,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件事也让弗兰克想起一则德黑兰死神的故事:一个有财有势的波斯人有天和他的仆人在花园中散步,仆人大叫大嚷,说他刚刚碰上死神威胁要取他的命。他请求主人给他一匹健马,他好立刻起程,逃到德黑兰去,当晚就可以抵达。主人答允了,仆人於是纵身上马,放蹄急驰而去。主人才回到屋里,就碰上死神,便质问他:“你干嘛恐吓我的仆人?”死神答道:”我没有恐吓他呀!我只是奇怪他怎么还在这里面已。今天晚上,我打算在德黑兰跟他碰面哩!”

在营中生涯的最后一日,死神还和弗兰克开了个玩笑,再一次让幸运女神将他带走。当晚,纳粹挺进队率同一批卡车抵达营区,并且带来一道清除营舍的命令,说是营中剩下来的俘虏要搬到一座中央营去,两天之内再从那儿遣送到瑞典,以便和另一批战俘交换。那些挺进队员,他们变得和气万分,还劝俘虏们不必怕登上卡车,说他们该为自己的运气而谢天谢地。俘虏们在被点到名后欢呼雀跃着涌上卡车,力气还够的人,纷纷挤上去,病重的和虚弱的则由别人吃力地抬上去。此时弗兰克和朋友站在最后一队里,等着当局挑选十三人搭上最后第二辆卡车。主任医官挑出了需要的数目,却把他们两人给遗漏了,那十三个人登上车,他们却必须留下来。惊讶、懊丧、失望之余,弗兰克和朋友责怪主任医官,他却推说他太累了,分了心。弗兰克只好不耐烦地和剩下来的几个俘虏一起等着最后一辆卡车。

好几个星期以后,弗兰克才发觉命运之神即使在最后的几个小时,还是玩弄他们这些剩下来的俘虏。原来,那些自以为正要奔向自由的俘虏,当晚都被卡车载到一个小营里,并被锁在土屋内活活烧死。他们的尸体虽然烧焦一部分,在照片上却依然清晰可辨。不觉让弗兰克又想起德黑兰死神的故事。

意义篇

尼采曾经说过,“参透‘为何’,迎接‘任何’”,即一个人了解自己为何而活,因而承受得住任何煎熬。

弗兰克在集中营中寻找到两个终极意义,支撑着他到最后活下来。

有一次在赶往工地的途中,因为工友的提及,使得弗兰克也思念起自己的妻子。用弗兰克自己的描述说“我仰视天空,见繁星渐渐隐去,淡红色的晨光由灰黑的云层中逐渐透出,整个心房不觉充满妻子的音容。我仿佛听到她的答唤,看到她的笑靥和令人鼓舞的明朗神采。不论是梦是真,她的容颜在当时,比初升的旭日还要清朗。”

突然间,弗兰克觉得生平首遭领悟到偌多诗人所歌颂过,偌多思想家所宣扬过的一个大真理:爱,是人类一切渴望的终极。他又体悟到人间一切诗歌、思想、信念所揭露的一大奥秘:“人类的救赎,是经由爱而成于爱。”最后更领会到:“一个孑然一身、别无余物的人,只要沉醉在想念心上人的思维里,仍可享受到无上的喜悦──即使只是倏忽的一瞬间”。他说自己了解到下面这句话的真义:「天使凝视那无限的荣耀,竟至于浑然忘我。」(The angels are lost in perpetual contemplation of an infinite glory)。他借着凝视爱侣留在他心中上的影像,度过凄苦的难关。

另外一个意义发生在弗兰克随着漫长的队伍由营区步行向工地,由于穿了双破鞋子,两脚满是冻疮和擦伤,几公里的路程下来,能让人痛得几乎掉泪。天气十分寒冷,凛烈的风飕飕吹着。弗兰克脑海里不断想着这种悲惨生涯中层出不穷的小问题。“今晚有什么吃的?如果额外分配了一截香肠,我该不该拿去换一片面包?两星期前获得的“奖金”,到现在只剩下一根香烟,该不该拿去换碗汤?充作鞋带的一根电线断了,我如何才能够再弄一根来?我是否来得及赶到工地,加入我熟悉的老工作队,或者我必须到另外一个可能有凶恶监工的队里去?我该如何博取酷霸的好感,好让他分派营内的工作给我,免得我老要长途跋涉到工地作苦工?”

这种叫人满脑子只想着这些芝麻小事的处境,实在是让弗兰克厌倦透了。他强迫自己把思潮转向另一个主题。突然间,他看到自己置身于一间明亮、温暖、高雅的讲堂,并且站在讲坛上,面对着全场凝神静声的来宾发表演说。演说的题目则是关於集中营的心理学!那一刻间弗兰克感觉所身受的一切苦难,从遥远的科学立场看来全都变得客观起来,他把所有的痛苦与煎熬当成前尘往事,并加以观察。内心想着自已以及其所受的苦难全都变成手上一项有趣的心理学研究题目。

就是这一观念的改变使得弗兰克认识到:“人所拥有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剥夺,惟独人性最后的自由──也就是在任何境遇中选择一己态度和生活方式的自由──不能被剥夺。”

最终这一句话也流传至今,影响几代人,我想未来它仍将经久不衰,作为人类精神宝库中重要的一部分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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