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散记

        时隔多年，重返家乡感受到的竟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经过乡上的集市，恰逢这里赶场（我们乡上是每月逢三六九的日期赶场），集市上很热闹，这种热闹打开了我的记忆匣子：在这里我和妈妈来榨过菜油；在那里我和妈妈一起卖过鸡蛋；在那里我和弟弟买了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集市上的街道、房屋、店铺几乎没有变化，城市在日新月异地变化着，而我的家乡仍然和十几年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区别，仿佛乡村被遗忘了一般，这让我惊诧不已。

        经过集市再往前翻过一个小山坡就到了我家所在的乡上。到了乡上的村落，记忆仿佛是一泓潭水决口了似的纷纷涌出来，眼前的景与记忆中的景完全吻合，我甚至能看见自己小时候在这些地方玩耍的小小身影。路过一幢房子，一个衰老的邻居在门前敲打着什么，看见他的脸，我几乎脱口而出叫了声“大公”（方言，“大爷爷”的意思），在我的记忆里，大公就是眼前这样的衰老的孱弱的模样。妈妈笑话我：“这是大伯，不是大公”。我的记忆仿佛重叠了一般，在我7岁左右，大公六十岁左右，而我27岁再回家乡，大伯六十岁左右。这种记忆的重叠竟让我将他俩弄混淆了，这种感觉太奇怪，恍若隔世。

        再走过一段石板路，我来到了我家所在的院落。院落里零星地散落着几个邻居，房屋空荡荡的，人们大多都搬走了，就如我家一般。我家一排房子木门轻掩，木质房梁托着黛青色的瓦。虽已到家门口，但我却没有勇气推开房门。因为，房屋已多年没打开过了，木架结构是否已腐朽？屋内是否住着蛇鼠？最终我们没有进老屋，在地坝前观望了起来，看见地坝边的樱桃树、桃树、橘子树、杏树、枇杷树、柚子树……这些树都在。我小的时候，它们已经是年年结果的大树，我现在近而立之年回来时，他们依然是硕果累累的大树。

        时间在乡村里仿佛是停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