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325村上问答之「小说里需要有鳗鱼啊」

选译自村上春树的问答栏目（http://www.welluneednt.com）

本篇原文：http://www.welluneednt.com/entry/2015/03/25/073000

读者问：

您好。以前村上先生和柴田元幸先生对谈时提到「鳗鱼说」，我看了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并且这才明白为什么村上先生描写的人物那么生动，为什么故事得以如此展开。您在以「作者」和「鳗鱼」和「读者」构成「三者协议」这样的姿态进行写作的时候，不会有自己在创作的同时也被写到故事里，或是将自己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感觉吗？又或者是静静地潜伏在地下的感觉呢？如果方便，请您回答。

（もげらっぱ、女性、49岁、公务员）

村上答：

虽然很难说得清楚，但是鳗鱼的存在是很重要的。世界上那么多小说，有很多都没有能把鳗鱼描述好。只有作者和读者的话，小说并不能走得长远。只有鳗鱼登场了，那个小说才能够走得更远。剩下要做的就是哗哗地把写下去就好了。这样说好懂吗？

村上春树敬上

（阿道译注：柴田元幸是日本的美国文学研究学者，也是翻译家。2003年7月1日他采访村上春树时，村上提到了自己的「鳗鱼说」。下面简单翻译了那个采访关于「鳗鱼说」的一部分，权供参考，日文原文参见：点击）

村上：我一直说，小说必须有个三者协议才能成立。

柴田：三者协议？

村上：三者协议。我有个「鳗鱼说」。我作为作者，另外还有读者，对吧。但是如果只是这两方的话，小说是难以成立的。这时候就需要鳗鱼了。像鳗鱼那样的东西。

柴田：哈。

村上：其实，也未必一定要是鳗鱼（笑）。只不过我说是鳗鱼而已。是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是喜欢鳗鱼罢了。所以我就在自己和读者之间巧妙地把鳗鱼引进来，这样我和鳗鱼和读者，三人促膝而坐，聊起天来。这样一来，小说本身就能够被支撑起来了。

柴田：是不是这么说，就像是写自己的事情很难，那就写自己关于可乐饼的想法。

村上：对的。可乐饼也好，鳗鱼也好、炸牡蛎也好，什么都可以（笑）。我也蛮喜欢可乐饼和炸牡蛎的。

柴田：三者协议造成了出乎意料的局面（笑）。

村上：这可都是必要的哦。我觉得，这样的构想，在至今为止出版的小说里还不大看到。基本上都只限于作家和读者之间，有时候也许评论家也会加入，进行各种互动，使它趋于白热化。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所谓「文学」。
但是如果有三个人的话，两个人不明白的时候就会想「那，我们还是去问问鳗鱼吧」。然后鳗鱼就回答了，可是随之谜团却或者反而变得更加深邃难解起来……（・・・）

柴田：那么，在那个情况下鳗鱼到底是什么样存在啊（笑）。

村上：不知道啊，比方说，可以简单地设定为第三者。简单的说，那也许是共有的第二人格之类的东西。就我而言，并不想把它说得很简单，还是喜欢就说成是鳗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