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隅春景

春冰始冸,家里天台上的那株桃树已满缀花蕾。

友人馈送桃树是去年秋末时。瑟瑟秋声里,一树叶子伴着幽幽哀怨的秋曲渐渐坠舞飘零。四序曲调变幻莫测,不多时,桃树便在伤感的冬季旋律里忧郁得秃了顶,枯干凋敝。

于是便开始期盼春风早日骀荡,枝头绽新绿,娇花盈树。因了这份期待,冷得凄凄切切的凛冬竟平添了归家洗客袍的暖意。平日里一有空闲,我总要到树旁转转,猜忖花的颜色,白如玉?!红似火?!粉若霞?!人近中年,本该淡如水的心,忽然有了杏花深处寻芳酒的雀跃,每天醒来一睁眼,三分春色仿佛已在眼前了。

前几天,孤村觅酒肆的行程终告功成,酒香扑鼻,也扑出了满怀的欣喜——桃花开了,粉红色。初晤时,花朵尚略带些许羞涩,三三两两的只见得着一点花苞一些嫩叶,清早轻风中缓缓摇曳;再次见面,大概是经过一夜煦风的安抚,花朵们抛开了腼腆,烂烂漫漫地绽出娇颜,曙光朝露涤得花瓣瓣瓣娇艳欲滴,教人心生怜爱;待到第三天,已然是繁花修树,满枝满桠的花红叶绿,映着远处的山峦碧岫绘成一图浅绛山水国画。

赏花是缘,开花也是缘,缘于季候,缘于守信:亘古不变地花开当季、花谢别时。“任你风起云涌,我自闲庭信步”,韶华无非一瞬,白驹过隙似箭,恹恹醺醺的光阴里,桃花我行我素,该兴时兴该败则败,春日璀璨也好,秋夜莹星也罢,独自颟顸尘世、颟顸岁月。晨钟暮鼓里夏听雨打芭蕉冬观云海沉浮,时光匆匆,冲不掉的却是那份阅尽世间沧桑的怡然自得。

静好人生,想来也该如是这般,残败时无需颓废,盛开时也不必骄躁,把日子过成风轻云淡,举目皆景过耳即乐,欣欣然奏一曲玉笙小楼独倚,蛮好,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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