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薄暮下

伦敦薄暮下_第1张图片

我总爱在深蓝色的清晨起床,走下Flat里陈旧的台阶,轻声推门,趁一切还在沉睡之时,前往伦敦。

初冬的薄暮里,买了一杯COSTA,咖啡的香气四散氤氲,从胃里暖到四肢,站在月台上,听见远方传来盛大的轰鸣,Great Western列车缓缓驶进车站。

拿着young person card登上温暖干燥的车厢,戴上耳机什么都不想,只等着半小时之后进入那个城市,忙碌的伦敦。

人流从paddington里涌出来,咖啡已凉,underground的标志格外明显,跟着人潮涌入地铁站,漫不经心,心血来潮上了列车,便又心血来潮走出站台。

外面的天色阴暗,要下雨的天气,连空气里都是湿润压抑的味道,覆盖着一层灰白的薄暮,如同病人未曾睡醒的脸庞,而那些古旧的建筑,狭窄的街道和偶尔驶入的双层巴士,仿佛轻微又渺小的色块,残缺地蔓延。

我在贝克街的街角拐进一家咖啡厅,吃早餐的时间,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和牛角面包,望着窗外步履匆匆的上班族,我静静地坐着,像是与他们隔绝着一个世纪,不想去想多年以后,我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神情冷漠,形色匆匆。

我的附近坐着一个女孩,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专注于笔下的世界,咖啡在她手边冒着孱弱的热气。

“嗨。”我把头伸过去,“你好。”

她停下笔,文气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好。”

“我能知道,你在写什么吗?”我对她微笑。

“哦,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她端正地把笔放在合上的本子上,双手合十,朝我微笑。

我将吃完的餐盘交给服务生,端着咖啡走到她的桌前,听她娓娓道来。

故事的情节已然没有什么可以详说,就如同所有美丽的故事一样,无非是你死我活的一场相爱,而结局,还没有诞生。

“你很棒。”我竖起大拇指,赞扬她。

她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虽然现在并没有什么起色,我也没有什么名气,但我会努力的。”

我点头,不忍心告诉她,这样的剧情早已经烂大街了。

“我的梦想是当一个作家。”她说,眼睛闪闪发光。

我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外面已经在落雨了,整个古老的城市,笼罩在一片灰白之中,我从橱窗里望去,她的身影依旧专注而单薄。

我撑开伞,裹紧黑色大衣。

我走到了泰晤士河边,天气不好,但仍旧有很多人,情侣坐在长椅上恩爱,也有人冷战着朝反方向走去,寒冷的雨和黑色的伞,他们或许曾经爱过,但那已成为过去。

如果我每天都在这里,大概我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人甜蜜,就有人痛苦,有人恨不得抵死缠绵,就有人恨不得再也不见,不同的演员,演着同一场戏。

我想起了那个女孩的故事,她对我说梦想的时候发着光的神色,在伦敦的灰白下,被裹成了雨雾,看不真切。

就像被铁栏困住的女孩,就像荒原上呼啸而来的风,可惜没有人知道。

我站在泰晤士河边,伦敦的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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