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开（1）

       日子行进到正式上课，每天都是集合、站队带往教室，统一的军装，统一的制式书包，统一的课本，除了人是不同的，其他所有都做到了“统一”。当听到“解散”的时候，大家疯了一样冲向教室。本来队里研究决定按高矮排好座位，各班班长表达了不同的意见，熟悉的人坐在一起有助于上课效果，况且大家对于座次的前后需求不同，最好还是自行随意选择。既然大多数人觉得这样有助于听课效果，队干部也就没有坚持了，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K大的特点，它是有温度的。

　　之前就听一晨哥哥说过，正式开始上课就好了，他所说的“好”在郑蓉的理解概念里，就应该是自由。的确上课是自由的，可以自由选择座位，可以随时举手提出异议，课间也会有同学与老师挣得面红耳赤。在这个校园里，课下的井然有序和课上的自由活泼好像南北的两极，集合在一个磁铁的两端。K大素有军中清华之称，来到这个校园的同学，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都属于高考分数中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各省的状元，对于课堂他们是极其熟悉的，也曾经在课堂和考试中获得了太多的自信与骄傲。但这是大学的课堂，是军校的课堂，与之前的高中课堂还是有太多不同。首先让人感觉到不同的就是从原来“班级——教室”模式，等老师来上课，变成了“课程——教室”，课间要紧急跑步去下一教室。不同的当然不仅仅是上课形式，不同的还有每节课的内容，“巨大的信息量”以及“未知”，很难再有高中课堂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很多时候就像一只还不会游泳的笨小鸭。

　　对于新开的《计算机导论》上级实验，郑蓉感觉新奇而陌生，她正在纳闷“这台电脑咋打开呢”。

　　“灵犀，怎么打开啊？”她用手戳了戳前面的易灵犀。

　　“我也不知道。”易灵犀也杵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台486电脑，像看着个怪物似的。

　　“清扬，给我换一下。”郑蓉听到赵钧的话，才发现他在自己左边。他与程清扬换过后，郑蓉左边就变成了程清扬。如果是别人，她肯定就去问“怎么开机”了，可是一看是程清扬，她想想还是算了。正在犹豫中，程清扬已经探身下去给她打开了电脑。

　　郑蓉以前没见过电脑，前几节课的理论知识已经被讲晕了，完全听不懂，急需要有人指点，于是硬着头皮故作夸张地对着程清扬说“哇，你好厉害”。程清扬像没听到一样，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明白就问我。”前面赵钧每次课都主动帮易灵犀打开电脑，还赖在灵犀旁边不走，继续说：“这些我都早学过了。”郑蓉越来越对赵钧有些不爽，也许是因为她与易灵犀亲密的关系，或者是因为赵钧有事没事的找女生说话，搞的跟谁都很熟似的，再或者俩人气场就不和，郑蓉心里想“真是把自己当‘妇女之友’了”，对着赵钧说：“看，老师来了”。赵钧被吓了一跳，易灵犀和郑蓉都乐出了声。

　　后来的几节实践课，郑蓉因为不愿意搭理赵钧，只能舔着脸去问程清扬。每次程清扬都耐心的给她讲，是属于书上的第几页，如何操作。离得很近时，郑蓉看到程清扬棱角分明的脸，娓娓动听的讲述，恍惚间有些有神：“真的有点帅”。原来女生一起谈论程清扬比较帅时，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在她心里，像付远祥队长那样的男人，成熟稳重，关心人照顾人，就像爸爸一样，才是她欣赏的人。

　　“明白了吗？”程清扬问。

　　“嗯，明白，明白了。”郑蓉不想让他看出她的跑神。

　　大部分的晚自习时间，易灵犀和郑蓉会一起去图书馆，相比于自习室，图书馆的环境更吸引她俩，有各种各样的图书，大大的学习桌，安静的环境，满屋都是“书香”的味道。有时候顾一晨也会去图书馆，在这个校园里，属于自己自由的时间也只有晚自习了。虽然他和郑蓉读同一所学校，住同一栋教学楼，但碍于集体生活的时间表，却也只能是他们在饭堂打个照面，根本没有太多的机会说话。

　　某天在图书馆上完自习后，顾一晨和她们俩一起回宿舍，走在满是黄色树叶的道路上，沙沙作响，郑蓉突然冒出来一句：“灵犀，以后你要是我嫂子就好了。我们三个可以永远在一起。”

　　“瞎说什么呢？！”顾一晨和易灵犀同时说出来。

　　其实话说出口，郑蓉就觉得可能说错了。她总是嘴巴比脑子快，好多话不过脑子就说出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冒出来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这件事直接的后果就是顾一晨不去图书馆找她们了。虽然顾一晨解释是，大四了他每天要去实验室，但是郑蓉心里还是觉得就是她那句话让他生气了。

　　“一晨哥哥，上次我说话没过脑子，别生气了嘛。”

　　“知道错了？以后别胡说八道了。军校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我又没说让你们谈恋爱，我是说很久以后，以后你总要结婚的嘛。”这个时候郑蓉才感觉到，如果嫂子是别的女孩子，她就有些吃醋的感觉，但是要是易灵犀，她就充满期待了。郑蓉不清楚她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太喜欢这个哥哥，还是太喜欢这个姐姐，还是自己太贪心的缘故。

　　“你说啥呢！”顾一晨好像更生气了。

　　“灵犀多漂亮啊，我要是男的我就喜欢她。喜欢她的可多了，我们队那个赵钧，成天就缠着她。”郑蓉没看出来顾一晨的生气，喋喋不休的讲起来：“哥，你知道吗，我们列队走得时候，旁边楼上都老是有男生趴着窗户一直看呢，肯定是看灵犀。”

　　“她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顾一晨不想再听郑蓉讲下去。在顾一晨心里，从三岁开始他就拉着面前这个女孩的手，拉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是一个整体，青梅竹马不就是这样的嘛。他不明白怎么现在他们之间的话题变成了易灵犀。

　　“你有喜欢的人？”郑蓉看顾一晨这个反应，心里想着灵犀这么漂亮，一晨哥还这么不乐意似的，肯定是心有所属了。

　　“没有。”顾一晨开始教育郑蓉说：“蓉蓉，你别成天瞎想了，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我已经保研了，我希望以后你也能保研，我读博士你读硕士。”

　　“一晨哥哥真厉害。”郑蓉由衷的高兴，眨了眨眼睛：“好的，我努力，向一晨哥哥看齐。”

　　听到她这么说，顾一晨才笑了一下：“你别老哥哥，哥哥的叫了。这里是军校。”

　　“那叫啥？师兄？”

　　“叫一晨就行了，或者叫顾师兄。”

　　郑蓉怎么都觉得从“一晨哥哥”变成了“顾师兄”有些怪怪的，就只能选择叫“一晨”了，虽然此后还是多次叫错，叫成“一晨哥哥”，每次顾一晨都会拿手指敲一下她的额头，她每次也都是做个“吐舌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