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第二十一章

      此时方府内的卢苍义也与杨固一前一后出了方倩莹的闺房,卢苍义若有所思,一副欲言又止之样,只怕此事遇到瓶颈。二人见见卢凌自外而进,卢苍义皱了一下眉头,生怕卢凌又出去惹是生非,但此刻也是无暇顾及,只是淡淡地问道:“又去哪里疯了?在方伯伯家可不许胡闹。”卢凌正欲告知爹爹适才之事,便听其问来,正中自己下怀,冲两人道:“爹,杨伯伯,刚才我见一活物从那屋子里跑出来,你们可见过了?”见二人面露不解,卢凌又接着道:“我可是瞧见了,随后便紧随而去,谁知那活物狡猾无比,追到院外小巷,竟让它给跑了。”说完,又是一阵懊恼。卢苍义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道:“那活物可是浑身黝黑,双目碧绿,身形犹如小蛇一般?”卢凌吃了一惊,回道:“爹,你怎得知晓?”卢苍义“啊”的一声,慌慌张张抱起卢凌,口中不停道:“凌儿,让爹爹瞧瞧?”说罢撩起卢凌衣物,仔细查看,卢凌知是卢苍义怕那小蛇伤与自己,却不以为意,笑道:“爹爹放心则是,那小小毒物能耐我何?”卢苍义闻言,责怪道:“你既然知道有毒,还这般胡闹,你这小小孩童那里懂得其中厉害。”杨固见两人一问一答,料来有事发生,忙上前询问:“却不知二位口中所说是何物?可与我家小姐之症有干系?能否讲于杨某听?”卢苍义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对杨固讲道:“方小姐之症,我恐怕也已知晓其中原由。”

      方府议事厅屋外,两名汉子在走廊之中无事,便交头接耳,打发时间。只听其中一位说道:“京城来了一位要员,只怕今日便是前来与老爷商议回京事宜。唉,只是府上这几日来祸事丛生,只怕老爷还要在这邢州城耽搁些日子。”另一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然,这邢州城再大,又怎么能比的上京城?我看还是尽早启程前往京城才是,一来可请宫中太医相救,二来也没得耽误老爷前程。况且你可知这次京城来的是何许人人?”另一名汉子瞧着神神秘秘,回道:“别卖关子了,何人这般神秘?”“是秦王手下的人。哼,这次竟亲自派人前来,只怕是要拉拢老爷。”但要继续细说,突然打拐角之处,‘蹬蹬蹬’跑出一人,那人身形微胖,满头大汗,边跑边喊:“快。。快带我去见老爷。”那两下人一瞧来者竟是杨管家,待要行礼,杨固已至门前,推门便进,那两名汉子急忙拦住,劝道:“杨管家,老爷早已嘱咐小人,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准入内。您还是稍等片刻。。”杨固一遍挣扎一遍怒道:“此事关系小姐性命,快去禀报老爷。”那其中一汉子一听也是吃了一惊,忙答道:“小姐她。。。?小人这就去。”话音刚落,只听屋内一人喝道:“屋外何事这般吵吵闹闹。”杨固一听是老爷,不禁万分惊喜,隔窗喊道:“老爷是我,杨固,小姐她。。小姐她有救啦。”屋内有人惊道:“什么?容我片刻,我这便前去。”而后却又有一人道:“既然方老爷有要事在身,老朽这便告辞。待你我二人同窗之际,再把酒长谈。哈哈!”方泽诤回道:“王大人,今日方某招待不周,还请体量,小女多日有病缠身,我也是分身乏术。还请王大人多留几日,以让方某尽些地主之谊。”那王大人笑道:“也好,来了邢州城岂有不游玩一番?方大人请!”“请!”片刻后方泽诤打开房门,身后跟着一位精炼老者,老者身着朝廷官服,腰杆笔直,想必便是那王大人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方泽诤吩咐门旁那两名汉子道:“去给王大人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多备些酒菜。若是招待不周,必拿你是问。”那两名下人应了一声,便领了那王大人离了议事厅院。方泽诤这才长呼一口气,若有所思,直到杨固在一旁催促,两人这才急忙直奔东厢房而去。

      待方泽诤随杨固匆匆赶至方倩莹闺房之际,卢苍义早已等候多时,方泽诤本以为碰上的会是伊人杰之流,谁知竟是这位年轻后生,不禁狐疑道:“卢大夫,小女当真有救?”自爱女一病不起之后,多少名医大家全都瞧过,但仍旧百救无方,不见起色。方泽诤担心卢苍义是那江湖骗子,这才将信将疑。待询问之际,那唤作镜儿的丫鬟自屏风之后走出,突见老爷驾临,不免吃了一惊,道了声:“老爷。”方泽诤嗯了一声,只顾盯着卢苍义,想瞧出些端倪。卢苍义倒是毫不介意,示意众人莫慌,转身冲镜儿姑娘问道:“你可有发现什么?”镜儿这才缓过神来道答道:“卢大夫,你所言不错,小姐她脚踝之处,有三颗红点,若不仔细辨认,恐怕难以发觉,如你所言确实像是某种咬痕。”卢苍义长吁一口气,说道:“看来我所料不假,这下便有八分把握。”众人闻言皆惊喜不已,方泽诤问道:“卢大夫,小女究竟害得是什么病症?愿闻其详。”卢苍义接口道:“方小姐没病,是另有其因。”此言一出,众人惊呼,方泽诤更是不解,一把拉住卢苍义衣袖询问道:“快快说与我听。”卢苍义不再卖弄关子,便将其中原宥讲与众人听。

      话说卢凌今日所遇之物,世间少有,不是凡物,那四角小蛇唤作焦䰻,身形似蛇,背有鳍,却生四肢,大多全身黑如研墨,以吸食人畜血液为生,此物生于西域不毛之地,中原少有人识,卢苍义也只是曾听卜佑心说起过这种奇物,鹊衣门典藏之中也曾提到过。因焦䰻此物浑身是宝,本是制毒奇物,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湖上一些歪门邪道觊觎其功效,不远万里前去捕捉,只是此物神出鬼没,秉性狡黠,又怀有剧毒,身形敏捷。即使碰到,也往往失之交臂,可江湖上能者无数,自会有人捉到过。传说若是捉到此物,便割下其背鳍,藏于身上,焦䰻因不舍其鳍,往往会听命所持背鳍之人。

      讲到此处,卢苍义说道:“今日若不是凌儿恰巧碰到,只怕我也无从知晓。这焦䰻齿痕极其特殊,像一般毒物往往齿痕为双,而这焦䰻却只有三点,适才我便是让镜儿姑娘仔细查看令媛身上是否有此齿痕。”方泽诤听罢,惊道:“如此说来,莹儿她便是中了这焦䰻之毒?才变得如此?”谁知卢苍义摇了摇头道:“中了焦䰻之毒,若是没有特制的解药,不出三日便没了性命。况且焦䰻之毒不在其口,而在其皮,令爱只怕另有他因。”方泽诤道:“还望卢大夫告知,若是能救得小女,大恩大德,方某没齿难忘。”说罢,深深作了一揖。卢苍义自是有心相救,不过焦䰻此物以吸食血液为生,奇的是此物每次只吸食一人之血,中招者却不会中毒,却往往精神萎靡,之后便会昏迷不醒,最终精血尽失而亡,西域本就地广人稀,凡被焦䰻盯上之人,往往曝尸荒野,不得善终。但中原之地不比西域,自会有旁人发觉,况且又是在这守卫森严的方府之中,因此方家小姐才撑了这么些时日。寻常大夫定不知其所因,故无法救治。若是想要救得方倩莹,就必须捉了那焦䰻,取其胆,熬制成药,方可解了方倩莹之症。不过焦䰻身有剧毒,旁人只要碰到便会中招,凡夫俗子,躲还来不及,怎敢招惹。少有差池,只怕丢了性命。况且今日卢凌打草惊蛇,那焦䰻又通人性,必愈加警惕,只怕捉来不易。虽有自己有一法可用,但方法怪异,只怕方家不肯。无奈之下,卢苍义也是此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方泽诤瞧卢苍义脸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的模样,竟转身冲杨固吩咐道:“杨管家,你去库房去百两银子来。”“是!”杨固便要出门而去。卢苍义闻言急忙拉住杨固,冲方泽诤正色道:“方老爷,莫要如此。我有一法,只是。。”方泽诤何等聪明,一听便知此事只怕办来不易,但眼下只能仰仗卢苍义,便回道:“只是什么?卢大夫不必吞吞吐吐,只要能救得小女性命,即便老朽没了性命,也在所不辞。”说道动情之处,方泽诤双目衔泪,刹那间竟又似苍老许多。卢苍义闻言也是于心不忍,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卢凌,叹道:“罢了,既然如此,方老爷,此事须得一切听我吩咐,若是有得罪之处,请恕在下无礼。”方泽诤哪敢不从,自是点头答允,回道:“还请先生指明一二。”卢苍义顿了顿道:“那便请方老爷先备好一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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