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青衣（民国纯爱耽美）

霸王别姬

（楔子）

何为美人？

纤手，漾眸，柔腰细，

可否具体？

橘子香气。

可否再具体？

你。

何为思兮？

惦念，不语，乱了心。

可否具体？

失神差可拟。

可否再具体？

哪里都是你。

何为无医？

灵丹妙药，救不急。

可否具体？

华佗，仲景，摇头不语。

可否再具体？

思你成疾。

何为幸？

考功名，登龙门，两袖清风。

可否具体？

居高位，掌大权，坐拥天下。

可否再具体？

独有你。

何为孤寂？

清风，艳日，无笑意。

可否具体？

左拥，右抱，无情欲。

可否再具体？

不得你。

第一章 姑苏再会

（一）

“诶，听说祁司令要来我们城，而且点名要梨园安老板给他唱曲呢！”

“你说的可是那臭名昭著的魔鬼司令祁焱辰，不是素来听闻他不好这口的吗？今天是啥情况啊。不过能听到安老板唱曲倒着实是件美事。”

“是啊是啊 安老板的唱功这姑苏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一等一的棒。”

彼时，昆峒戏班。

安凛洛静坐在西洋镜前心无旁骛地给自己上妆，早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唱《牡丹亭》了，这曲成就了他，也成就了整个昆峒戏班。绛唇，粉腮，柳眉，不多时，一个娇美的杜丽娘活现于镜中。

安凛洛望着镜中的人 ，不禁忆起往事。他本是无锡巨贾家的小少爷，可生不逢时，16岁那年，军阀入驻无锡，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他家也付之一炬，他和几个侥幸存活的下人一路逃到苏州，他在那里拜名师学昆曲，他天资聪颖，不到两年的光景就凭一曲《牡丹亭》声名鹊起。他这几年被各种达官显贵点名唱曲，早已习惯了外头的风言风语，旁人津津乐道他被祁焱辰点戏的事，可他只知换上这身戏服，便再无安凛洛，只有杜丽娘，他活在戏里。

戏

外头忽的响起锣鼓声，安凛洛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莲步轻移，眼波含情。正欲唱下去时，他的眸对上了台下人的眸，猛然怔住了，只得转过身去以掩饰慌乱。台下人唇角微扬，满意地捕获了安凛洛一瞬的慌乱。

演出结束，安凛洛未有半分停留，急匆匆退回后台。洋镜前，安凛洛带妆征坐着，心下乱作一团，台下人的模样让他心悸，鹰鼻，剑眉，薄唇，像极了那人。还有，台下人是…是军官，他越想越怕，俊朗的眉眼扭作一团，有些可怖。

戏班里的人自然看出了安凛洛的不对劲，可没有人敢上前去问清楚，这位安老板不食人间烟火，孤高得很，再加上他是名角，没人敢没事招惹他。但祁司令的指令又不能不传，众人你推我搡之下，把新来的小李推了出去。

可怜的小李战战兢兢地上前，望着安凛洛扭作一团的花脸，道：“安老板，祁司令请您三日后移驾祁府，给老夫人祝寿。”

安凛洛缓过神来，轻声应道：“你跟他说我这几日染了风寒，不便出门，请他改日再约。”

小李面露难色，细声道：“安老板，这样怕是不妥吧，祁司令说若您推脱，他便叫人将您绑去。”

安凛洛面露愠色，回应道：“那劳烦你转告祁焱辰，他若有这个胆量就将我绑去，我就在这等他。”

小李从后台出来，神情低落，想不到平日里温柔谦和的安老板竟也有如此犟的脾气。众人迅速围拢过来。

为首的老黑说道：“看你这副模样，许是被安老板骂了吧。不过啊，他就这个脾气，不食人间烟火，习惯就好了。”其他人也跟着应和着。

小李没有接话，只是转头望向后台，似是望见了安凛洛的背影，孤傲，凄凉，深藏万千思绪。或许，老黑说的对，安凛洛就是这般的不食人间烟火，任何人都没有权力令他染尘。他清楚的记得安凛洛望向他的眼神，无助，恐惧，克制，似无尽的黑暗将他蚕食殆尽，小李心下顿生出几丝缱绻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