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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狗真正成为朋友是在高三那年。在此之前,我们都属于那种耻于与差生为伍的差生。所以我们彼此都不怎么瞧得起对方。直到高三开学,为了让所谓的好学生不受我们这些差生的影响从而降低升学率,班主任让我们每个人按照成绩顺序依次去黑板上选座位。听到这一消息,早有奸情的班长和学委相视一笑,而常年进行“倒一争夺战”的阿狗和我则是相互嗤之以鼻。在班主任念了一串名字之后,我和阿狗终于登上了讲台,极不情愿地在靠门最后的两个空格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后门经常有人出入,所以那里就成了全班人嫌弃的地方,我和阿狗当时的处境跟那个地方如出一辙。
在经过了几次模拟考之后,我和阿狗也放弃了逃离最后一排的念头。我们也渐渐地找到了在最后一排的乐趣。无聊的时候可以拿出MP4偷偷看电影,肚子饿的时候可以溜出去买烤鱼吃,这一切让当时的我们仿佛置身于天堂。在烤鱼吃到快上火的时候,阿狗竟然异想天开的在教室吃起了火锅。当然,结局自然是我们在周一被校长全校通报批评。而我和阿狗的友情则渐渐的升华成为了一种“革命时期的友谊”。
因为厕所刚好在我们班这一层,于是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成了我和阿狗的乐趣之一。渐渐地我们也发现了一些“秘密”。比如班主任有轻微的尿频,比如谁和谁在偷偷谈恋爱,比如看似品学兼优的全校第一兜里竟揣着包黄鹤楼。在那个沉闷抑郁的时期,那些过往的人们脸上都面无表情,行色匆匆。压抑的氛围似乎让这个寒冷的冬天变得更加难熬。直到一天,一个绑着马尾的靓丽身影从我和阿狗的眼前一闪而过,就像从冬日阴霾里照射出的一米阳光,刹那间赶走了我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暴戾。“我突然觉得学校还挺好的”,这是阿狗当时对我说的话。
在经过了一番打探之后,阿狗了解到那条马尾的主人是文科班新转来的体育特招生——胡佳佳。于是阿狗每天傍晚就会跑到操场陪胡佳佳跑圈。胡佳佳跑在前面,阿狗默默地跟在后面。就这样,阿狗陪着胡佳佳跑过了一整个冬天,但是他始终不敢追上胡佳佳说上一句话。到了高三下学期,各种人以离别的名义做着各种平时不敢做的事情,阿狗也顺势向胡佳佳表白了。而胡佳佳像是填写标准答案一样以学习为由拒绝了阿狗,但是在阿狗看来,只要等毕业了胡佳佳就一定会答应他。或许,很多时候骗我们骗得最深的其实就是我们自己。
为了让胡佳佳顺利通过体育高考,阿狗以上学方便为由向家里要了一辆自行车。每天,阿狗就骑着自行车跟在胡佳佳的后面帮她记成绩。阿狗跑过了一个冬天之后又在飞驰的车轮上度过了一个春天。
高考之后,阿狗和我竟然出乎意料的考上了大学。得知这一好消息的阿狗立马又向胡佳佳表白了一次,这次胡佳佳给出的回复是没有准备好,希望先跟阿狗维持朋友的关系。我知道后便拿出那句疗伤名言“天涯何处无芳草”来开导阿狗,阿狗只说了句“她不一样”,然后潇洒地干完一瓶啤酒醉倒在地。那一刻,我觉得阿狗简直酷得不像话。
第二天,阿狗酒醒了跑来我家大哭一场。眼泪哭干了之后,阿狗说要趁青春干点轰轰烈烈的事情来,老是为一些儿女私情纠结太浪费时间了。我问要干什么,他却答不上来。过了一天,阿狗拿着一本石田裕辅的《不去会死》来找我,他说要去海南环岛,我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他。那个时候我们总是被那些青春热血的言语唬的一愣一愣的,以为我们做过这些事情之后会变得对人生更加的坦然和坚强。等到热血褪去之后,我们才发现,所谓的坚强在面对某些人的时候也是一击即碎。
由于没有做好准备便进行第一次的长途骑行,我和阿狗到了海南的第一天便真的累成了狗。到了第二天我们身上被晒伤的死皮便可以整张掀起。因为严重晒伤,到了三亚我便提前结束了环岛之行,而阿狗凭着坚定地意志骑完了全程。不得不承认,失恋有时候能激发一个人的最大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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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过后便是平淡的生活,因为当时志愿选的是同一个城市,我和阿狗也经常没事聚在一起,那种各奔东西的伤感我们也从来没有感到过。只是每次我问道阿狗感情的时候,阿狗总是喝口闷酒笑而不答,酷的一如往常。但是没过多久阿狗便露出了马脚。许久不在胡佳佳空间评论的阿狗又一次出现在了胡佳佳的空间里。胡佳佳发张自拍,他第一个点赞,胡佳佳感春伤秋,他立马在评论里送上安慰。如果米其林有备胎评分,阿狗可以称得上是五星级的了。
我问阿狗为什么又开始联系胡佳佳,阿狗说他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只要胡佳佳一天不结婚,他就会继续追下去。我笑着对阿狗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叫你阿狗了,在爱情面前你真是狗都不如。阿狗听后只是尴尬的笑笑。
没过几天,阿狗便跑到我学校找我喝酒。起因是胡佳佳在空间里宣布恋爱了,当然,那个真命天子肯定不会是阿狗。我更无法理解的是阿狗是怎么样去在那条说说下送上一个赞的。备胎至此,也算有情有义。
那晚喝酒的时候,为了安慰阿狗我说大学时候的爱情最后肯定没结果,你不要灰心,帅哥酷哥肯定不如你狗哥。阿狗这次好像怂了一样,没喝多少便醉了,倒在桌上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我唯一听清的是“胡佳佳”三个字。
第二天,我在网上和阿狗聊天,阿狗对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唯一记得的就是我叫他不要灰心。于是阿狗在胡佳佳和男友之间扮演了一个很奇特的角色。每当胡佳佳和男友秀恩爱的时候,阿狗便成了一个忠实粉丝。每当两人闹矛盾的时候,阿狗总是无条件的听着胡佳佳数落男友的不是,天亮之后,胡佳佳和男友和好如初,阿狗则还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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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的备胎生涯到了大三开始出现了转机。胡佳佳在和男友上演了一系列分分合合的感情戏码之后,终于决定跟男友彻底分手。而这个时候阿狗总算是把握住了时机成功上位。但是进行了一个月的异地恋之后,胡佳佳告诉阿狗他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阿狗只对胡佳佳说了句“知道了”便没做过多的挽留。在胡佳佳面前,阿狗总是不战而败。
大三临近寒假的时候我去阿狗学校邀他一起回家,等到了他寝室发现他正在擦拭那辆快生锈的自行车。我问他擦自行车干嘛,他支支吾吾的说要去骑行不回家了。我立马联想到胡佳佳说买不到票回家的说说。我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只把我的DV交给了阿狗。我告诉阿狗希望他能帮我拍个纪录片当做寒假作业。阿狗接过摄像机,什么话也没说。
让我意外的是,我以为阿狗会陪着胡佳佳在西安过完春节。没想到我回家没多久阿狗就回来了。我问阿狗怎么回事,他只把我的摄像机还给我就回家了。我打开摄像机看到了阿狗这一路从武汉到西安的经历,不管多累,阿狗脸上始终带着期待的笑容。快进到最后,阿狗拿着摄像机对我说他即将到达胡佳佳的学校,说完便将摄像机架在车头想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在摇摇晃晃的画面里,我看到了胡佳佳正在和一个男生在远处相拥,镜头里面的胡佳佳还是那么迷人。随即,画面便定格在了那里。我不知道当时阿狗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让自己掉转车头告别自己骑行了几百公里所追寻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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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没多久,我在一次聚会上问阿狗后不后悔。阿狗说今天开心不聊感情的事,然后他又是一瓶干完。看着阿狗依旧霸气十足我也陪着他干完了一瓶,有些话或许用酒代替更合适的多。
没过多久,阿狗便卖了他那辆当初陪着胡佳佳练习的时候买的自行车。卖的时候阿狗跟我说,当初五千多买的,现在一两千卖都没人要,真是贱啊。我在一旁听着,不大清楚阿狗在暗指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阿狗的青春也随着那辆单车一起被贱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