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张西影
“笨死你!猪!”小时候常常听到大人们用这样的口语训斥小孩。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在想,难道自己的笨也就像猪那样吗?我真的不愿听到别人说我笨,真的不愿以猪的形象来描绘自己,更不愿别人在背后对我说三道四,我很烦很介意,因为我天生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十八岁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农村,家里年年圈养了几头猪,在那个计划经济的时代里,养猪就是用猪票来换取钱粮养家糊口。当时面对一个个慵懒而没有上进心的脏家伙,心想,为什么这猪就不能像牛马一样走出圈栏自由奔跑呢?
于是,在我每次放学回来,就不懈怠地绕着猪栏走上几圈,有时还拿起棍棒抽打它们跑步,一身膘肉和短小而粗的猪腿还没跑上几圈,一个个就开始气喘吁吁地四腿朝天了,昂着头,嘴里还悠哉悠哉嚼着什么东西,看着它们那狼狈样子,我开始嘲笑它们:“你们真的不如马儿那样漂亮,有着修长的健腿,有着美丽的鬃毛,有着奔放优美、柔顺而不懦弱的进取精神,你们哪里都不如马儿!”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过着不思进取、小富则安的悠哉生活,不能够去领略外面的花绿世界,就这样一直埋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安逸地享受着。
有时候,我也有颗不安分的心,想走出去与那些高大的马儿一样享受乘风般的快乐。可我还不够高大强壮,还没有威武勇猛的魄力,更没有什么资本和能力让我去显示,就连我的主人也不愿意使唤我。
我还是选择了自由,终于走出了那道门槛,出了那道门我就开始不停地跑,不停地游荡,当然我是不愿被主人抓回去,因为我不愿再呆在那个污浊狭小的环境里。
有一天,我走累了,就来到一座城市客栈正准备停下来休息,突然一块马皮披在了我的身上,虽然这马皮有点破烂,深深地望着它,内心还是非常激动的,心想,这就是上天赐给一个有心人的礼物吧!我不住地感叹道:“谢谢你!谢谢你赐给我这幅皮囊,我一定要成为一匹驰骋疆海的千里马!”
第二天一大早,放马的人要带着马群去草地,当然我也夹在其中,并跟随其后,突然我眼前一亮,那不就是我梦寐已久的大草原吗!柔和的阳光洒在马儿们矫健挺拔的躯干上。我高兴地四处奔跑,也装作和其他马儿一样吃草摇头摆尾的样子,一时内心全是满满的幸福。
我披着马的皮囊混在马群中,没有被放马人发现。傍晚,我与马儿一起关进了大而干净的马棚里,真的很惬意!这里没有以前那样窄小污浊。
在马棚里我开始不安分地到处乱窜,每见到一匹马,就迫不及待问下他的姓名和身世,似乎就想跟他们套近乎,和他们称兄弟,一时真想把所有的马儿都认识完。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一转眼几年过去了,放马人要搞一次业务特训,一大早就让马儿去跑步,跑得最慢的就得挨鞭子。你说我这点小资本哪是那些久战沙场马儿们的对手呢!明显的力不从心。我就开始拼命用力地往前跑,望着前方的马儿,我想对它们大声喊,你们能不能慢一点啊!别跑那么快行不行?
一不小心,一块小石头绊了我的脚,让我失去重心扑倒在地,两个膝盖都被摔伤瞬间流出了血,这时候放马人追了上来,扬鞭把我策打,我用力把身体撑起,一拐一拐往前走。我似乎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地狱,受着双重的煎熬,眼泪忍不住刷刷地掉在地上。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注意我,也没有人会在乎我,因为我在各个方面都比他们渺小很多。
回到马棚后,我躲在了一个非常黑暗的角落里,用皮囊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多愁善感的我又在想,这些马儿们一定会怀疑我,怀疑这个皮囊下的我能不能和他们一样训练成将来的千里马,因为我实在是跑不过他们,我是极力在用皮囊掩盖自己。看着自己受伤的腿,在黑暗中独自伤心……
与他们相比,我的差距真的太大了,还有待我继续努力,刻苦下去。光有好的皮,没有好的里是不行的,一副再好的皮囊也遮盖不了自身的虚伪,只有提高个人内在的能力才能迎头赶上,才能缩短与他人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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