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一粒种子

  育才中学 张雨琦

丢下一粒籽，发了一棵芽，红杆子绿叶，开的什么花......”外婆最喜欢的黄梅曲调萦绕在耳畔，记忆便随之卷入光阴的漩涡，随着流年的倒换明了了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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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糖果是我的最爱，我热衷于水果糖、牛奶糖、各式软硬糖、巧克力……却因此长了一嘴的糖牙。于是，爸妈给我下了“禁糖令”， 不许越雷池一步，并“通牒”疼爱我的外婆不许偷偷“关照”。可糖瘾上来时，我还是会缠上外婆，扯住她的衣角，蹦跳着央求她。她每每看我可怜，也会偷偷塞给我一颗。当我喜滋滋地剥开糖纸把糖塞入嘴时，她总是蹙着眉告诫：“丫头啊，糖吃多了会蛀牙的！说好啦，只吃一颗，记住啊？”手指在我头上轻轻敲上两下。看我眨巴着眼睛一个劲儿的点头，露出那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的表情，她才会心地一笑，然后“丢下一粒籽，发了一棵芽，红杆子绿叶，开的什么花......”地哼唱起她喜爱的黄梅调来。那瞬间，时光多么美好。就这样，我一直信守着与外婆的这份承诺，也守着一份美好和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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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想到这份承诺与和谐有一天会被我无情打破。那一天，外婆不在家，百无聊赖的我在四处溜达时发现了新大陆——太公房里的箱柜上赫然立着一个糖果罐，它仿佛正热切地招呼着我靠近它，理睬它。我欣喜若狂，一个冲动，趁太公眯缝着眼入睡，悄悄爬上矮凳，伸出双手，抱住糖罐，裹入衣服……纸是包不住火的，外婆还是知晓了此事。打我有记忆以来，她生平第一次对我动了怒。她眉心紧锁，厉声呵斥：“我告诉过你不允许再吃糖，你为什么就不听哪？啊？还偷拿东西，真是了得啦......”我低着头，抿着嘴唇吓得不敢说话，间或怯怯地偷瞄她两眼。外婆猛地抬起手，我下意识地躲闪，那只手却倏地停在空中，而后又缩了回去。长长叹了一口气，她转身离去。我呆呆地望着她伤感离去的身影，心涩得发胀。我怎么让一向疼我的外婆伤心如此，失望如此呢？我默默地将偷拿的糖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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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如水的夜色，晚风吹得木门吱吱作响，大肥猫慵懒地卧在门槛上。外婆与我静坐窗前，我撅着嘴，还在为白天的事不爽。平常这个时候喜欢哼上一段黄梅调的她，此时搂着我，轻抚着我的背。画面静止，四周沉寂。短暂的沉寂后，耳畔传来她柔和的声音：

      “丫头，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她亲切地询问，嘴角噙满了花朵般的微笑。

        “从前有一个孩子，每天都在田间乱喊狼来了……。有一天，狼真的来了，……于是他被狼吃了......”她娓娓道来，我依偎在外婆怀里，嗅着衣襟上洗衣液淡雅的芬芳，望着她嘴角的弧度，回忆像默片快速回放：乡间阡陌上，外婆步履匆匆，仓促的步伐惊跑歌唱的蟋蟀，沉重的布鞋踩碎轻盈的露珠，匆匆带起的气流使小憩的蝴蝶逃走......她气喘吁吁，只为追寻那多找了钱的小贩。夕阳下，她高举着十元纸币，一路奔跑时的身影好美、好美，仿佛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定格在时光的画卷……我心里豁然开朗。她像老唱机一般，用“狼来了”的故事，在我心田种下了一粒名为“诚实”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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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一粒籽，发了一棵芽，红杆子绿叶，开的什么花......”外婆最喜欢的黄梅曲调又萦绕在耳畔。回眸自己的成长履痕，我已经成长为老师和同学眼里诚实、值得信赖的学生。外婆早年在我心田播下的这粒诚实的种子，如今已开出了艳丽的花朵。愿这粒种子，也能悄无声息地播撒在更多人的心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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