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多的礼物111——120

第一百一十一场  采访室  夜  内

[星辉坐在贴有杂志社海报背景墙前的一把白色扶手沙发椅上,双手拘谨得握着贴有杂志名的话筒。打光灯照射下,他的脸颊还是微微泛红。

[摄像机镜头内还有一个采访主持人手拿提问卡坐在星辉对面的另一把沙发椅上。

[欣珏坐在镜头外的沙发里,抱着包托腮望着采访录制。

主持人:首先欢迎我们的儿童文学大赛冠军得主毕星辉先生。(鼓掌,微笑)

[星辉紧张得向前探探身子,欲做起身状。

主持人:(赶忙起身扶住星辉肩头,微笑)不用不用,您坐着就行。

[星辉尴尬得笑笑,低着头坐回去。

[欣珏在一旁捂嘴偷笑。

主持人:好,咱们直入正题。评委们看了你的故事都说你的心思特细腻,而且视角独特。尤其对孩子的心理拿捏得特别到位,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是天生的对人和事的敏感吗?

星辉:(捋捋耳唇,眼睛漫无目的得望着一个角落)我觉得是性格自带的一些东西吧。也和我成长的环境有关。(紧张渐渐平复下来)我从小几乎是一个人长大的。一直是自己在学着认知世界,就好比前面有一根刺,只有亲自去碰,被刺痛了,才知道那不能碰。所以在这种摸索过程中,对遇到的一些人和一些事都会比较敏感。甚至怀着对未知的胆怯。会去揣摩别人的心理,眼神,观察别人对自己言行的反应看法。然后去自己分析哪里做对了哪里做错了。

[欣珏认真的望着星辉的脸。

主持人:原来如此,那你会写自己的故事吗?

星辉:会在自己经历或看到的事情中受启发,找灵感。(抬眼望主持人,又不自觉得避开)

主持人:你的灵感一般来自于怎样的环境?或者说在什么时刻灵感最容易出现?

星辉:晚上(毫不犹豫得说)我比较喜欢晚上,灯光比较模糊的广场,黑暗的屋子,我只有在黑暗中才敢睁大眼睛去打量这世界。(目光又不自觉得落在镜头在的某处)我喜欢听夜的寂静。因为会听到很多白天容易被忽略的响声。像虫子振翅的声音,风声。这些都很微妙。有一次,(回过眼神)我听到房间暖气里面传出敲打的声音,我就跟它讲话,问是不是有小人在里面修管道,然后(声音欢脱)那声音就突然停住了,以后有又继续敲打起来,像是在回应我“对啊,我在工作”就比较有趣,呵呵(傻笑)

主持人:之后就有了《管道保卫战》,特别有趣的一个童话故事。(笑)

星辉:(低头害羞的笑)嗯嗯。

主持人:那平时就是像这样爱自娱自乐吧?

星辉:(歪头想想)嗯~是自导自演吧,其实我是个戏精,家里还有面镜子,哈哈

主持人:哈哈,果然,有趣的灵魂都喜欢自嗨。但又说有趣的灵魂都曾忍受过孤独,会有这样的感受吗?你如何定义孤独呢?

星辉:孤独,对我来说很寻常,但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独处会让人很放松。很自由。会引导你去思考,去想象。我所有故事都是在独处中产生灵感,去构思的,孤独有时候是一件让人很享受很满足的事。

主持人:嗯嗯,你写作有信仰吗?会忠诚于什么?

星辉:人性吧,会去关注人最本来的样子。人经历过很多之后,会不自觉得戴上很多武装,这受环境的影响很大。像大人的很多行为就能影响孩子对真善美的认知,他们会学着去拿起什么或丢弃什么。如何守护人性的善以及明白究竟是什么影响了它才最重要。

[星辉有意望了欣珏一眼。

[欣珏低着头。

主持人:对!人性本善嘛。孩子的心灵很单纯,但同时又是很脆弱很容易上色的。您能提到这一点我觉得非常有意义。那最后有没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作为今天的总结。

星辉:(仰头想了想)嗯~我想说,生活可以随意点,但要从心底做一个自己认可的人。

主持人:(鼓掌)非常值得用来共勉的一句话,谢谢我们的童话王子~毕星辉!

[星辉不好意思得鞠躬,微笑,捋耳唇。

[欣珏一脸感动得望着不再是那个惧怕与人交流,戴着面具躲避目光的面具人毕星辉,拍手微笑。

第一百一十二场  嘉宾休息室  夜  内

[毕星辉与几个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和一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爷爷有说有笑得谈论着些有趣的童话故事情节。

[星辉举止自由放松得靠在沙发一角,认真的听着大家谈话,意到浓处还主动插话打趣。虽然脸上还会不时泛起红晕,低头嘿嘿傻笑,标准动作得捋耳唇。但状态极其放松开心。

[欣珏坐在角落望着星辉微笑,拍照。

画外音(欣珏):或许每个沉默寡言的人,心中都藏着一个能让他瞬间变话唠的主题,关键在于能不能找到开关。

第一百一十三场  海边  日  外

[海边人并不太多,零星几对人散坐在沙滩上,或嬉戏或聊天。

[海天相接成一片碧蓝。一望无垠的尽头漂着几片轮船,摇摇晃晃得往地球的另一半颠簸。

[欣珏张开双臂,面朝大海奔跑。

[星辉拎着包紧随其后。

欣珏:啊~~~(两手拢在嘴边)哈哈哈~(转身朝星辉眨眼)

[星辉眺望着远方,仰首闭目深深地呼吸迎面而来的海风。

欣珏:我可喜欢大海啦!这么一大片(抡圆手臂画出一道饱满的弧线)一见大海我就膨胀。哈哈!你看啊,浪一层一层得打过来,有多少不如意都被冲走啦。来,脱了鞋下去玩儿。

欣珏甩掉鞋拉上星辉就往水里跑。

欣珏:我上次去海边都没沙滩!

[他们看准了,浪一退就往水里赶,浪一打回来就嚷叫着往回逃。他们的裤脚,甚至头发都被打湿了,不过只要海风吹来,一切潮湿都瞬间被风干。

[等海水退潮了,欣珏便拿着矿泉水瓶下去寻宝。

欣珏:(蹲着身在泥沙里扒来扒去)我觉得寄居蟹可可爱了。快帮我找只。啊!(跳起来抬脚)谁挠我脚心?

星辉:螃蟹啊!(惊叫)

欣珏:啊!(又蹲下身)好可爱!没壳也没关系,(又放下)螃蟹果然横着走啊!这么霸道?连我脚心都敢挠?回去吃了你,哼!(又捡起投进瓶子里)

[欣珏朝星辉插着腰晃手里的瓶子,哈哈大笑。之后又蹲下身找。

欣珏:贝壳!都是死掉的。(皱眉,惋惜)

[星辉已经上了岸,盘腿坐在地上,拿出纸笔,低头画着。

[欣珏玩儿累了直起身,抬手遮在额前,望寻星辉。

欣珏:你干嘛呢?(大喊)

星辉:给你画像。(双手拢在嘴边,大笑)

欣珏:啊?真的吗?那等我摆一个pose!

[欣珏背对着星辉站定,双腿交叉,拨发,转头回眸,不露齿得微笑。

星辉:(偷笑)保持别动!

[五分钟后。

欣珏:好了吗?(僵着身子,小腿打抖)

星辉:一半儿了,再坚持一下!(仓忙抬了下头又低下)

[又过了两分钟。

[欣珏实在保持不住了,身子开始下移,最后干脆蹲下,两手撑着地面。pose完全走形。唯有脖子还僵僵得扭着。

欣珏:(不耐烦的)不行,我受不了了,你太慢了。(起身朝星辉走来)好了没有啊?我先看看。(伸着手)

星辉:不行啊!再给我两分钟。(手上加快了速度)

欣珏:两秒也不行,我现在就看(已走近星辉)

星辉:(立即跳起,仍低着头一边不停笔得画,一边往后退着躲欣珏的手)差一点儿,等等!

欣珏:不行,你跑什么啊?是不是画地特别丑?快拿来我看看!(扑空)

[欣珏又扑了几次,终于从星辉手里夺过画,期待得从面前把画展平,满脸微笑。

[星辉捂嘴退到远处偷笑。

[欣珏看了两秒,笑容突然僵住,顿时脸色大变,噘着嘴皱着眉怒目瞪着星辉。两秒后,又破功大笑。

欣珏:你画狮身人面像啊?

星辉:(咯咯大笑)是你自己着急嘛!总不能画一半吧。

欣珏:你这上一半还是美女,下一半是人妖!(说完追着星辉打)

星辉:(边笑边跑)谁让你蹲下啊!哈哈……

[画中欣珏的头画得还是惟妙惟肖的,长发飘飘,但下半身成了简笔画,两腿蹲着,两手撑地。整体十分滑稽,果然像狮身人面像。

画外音(欣珏):生活是幅工笔画,速成可不行。

第一百一十四  场  火车站台  日  外

[星辉不舍得左右张望。眼神漫无目的得掠过人群中一张张陌生的脸。

欣珏:(突然拍了下星辉的后背)喂?留恋啊?以后常来呗,我也喜欢这儿。下次再约,走啦走啦,火车来了。

[欣珏拉着星辉上了车。

[这次是星辉坐在靠窗的位置,送别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第一百一十五场  蛋糕房  日  内

[欣珏在DIY区做蛋糕。桌上摆着参考图——小王子和他的星球。

第一百一十六场  街道  日  外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不绝穿梭。

[树梢上有喜鹊在叫。俄而扑腾着翅膀飞远。

第一百一十七场  蛋糕房  日  内

[蛋糕做出了一个星球的形状,欣珏捏着奶油筒小心翼翼得修补边边角角。

[欣珏脸上浮现微笑。

[欣珏回想着火车站取票时悄悄看到的星辉身份证上的生日日期。

第一百一十八场  毕星辉家门口  日  外

[一个穿戴干净整齐,提着手提包,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环。

星辉爸:嗯?没在家吗?门还挂着,干嘛没锁呢?(皱眉)

[房间里的星辉听到门响,慌忙得抓起面具下楼梯。

[星辉抓紧面具的手有些颤抖,脚步忽快忽慢。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爸爸突然发来的信息:我到家门口啦。

[星辉打开门。

星辉爸:哎呦!(看到星辉戴着面具)吓死我了!(愣了愣,迟疑地)星辉?

星辉:嗯

星辉爸:(突然笑)真是你啊?你这孩子,多大了还玩儿面具。快摘下来让爸好好看看你。(伸出双手在空中摆着)十来年没见我儿子啦!哈哈

[星辉孩子似的傻笑着抬手欲摘面具,忽见爸爸身后跟进一个女人,抬起的手又僵硬得落下,目光在那女人与爸爸之间徘徊。仿佛有预感的,星辉看到那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星辉爸:(尴尬得笑笑,侧身让女人和孩子进来)瞧,爸太想你都忘了介绍了。这位,(迟疑)张阿姨,(目光闪躲得看向女人,又低头搂过男孩)这是你弟弟,星泽。(低头,沉默)

[星辉两眼发红,转身跑进房间,撞到了跟在身后的机器狗,机器狗四脚朝天无助得蹬着腿汪汪叫。

[星泽跑过去扶起机器狗玩儿。

星辉爸:(突然变脸,表情尴尬僵硬)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这——(转头看女人)

女人:让他缓缓吧,都怪你,平时和孩子交流太少。

星辉爸:(低头叹气)走,先进屋。(拎起行李箱)

[星辉爸往屋内走,一推房门竟是一片昏暗,仔细看时才发现过来,除了正门,其他所有窗和门都是封死的,再上二楼也是如此,只有尽头的一间拉着窗帘的窗亮着微弱的光。

[星辉爸突然大声喊叫星辉。

星辉爸:这什么情况?被查封了?窗户为什么都封着?(双手拉着一扇窗的把手猛摇)

[女人脸上的表情由惊讶略过几丝害怕。

女人:(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挽着星辉爸的手臂)我怎么觉得有点儿阴森呢?

星辉爸:(火冒三丈)星辉,你给我出来!这怎么回事?我在外面四处奔波辛辛苦苦挣钱供你上学,你就活成这个鬼样子?家里弄这么黑干嘛?闹鬼啊?(敲窗户)

女人:(拉住星辉爸)你干嘛呢?别嚷了,吓到孩子。

[星辉爸低头看看星泽,不说话了。

女人:(见星辉爸看星泽)我说的是星辉。

星辉爸:他没把我吓着,回自己家跟进鬼屋似的,像什么话?(左右望望)连睡得地方都没有!你第一次回来,这——(摊手)像什么话!

女人:算了算了,实在不行去旅馆将就一晚。

[星辉爸蹲在星辉窗前开始闷头吸烟。烟一缕一缕地飘进窗子。

[星辉蜷缩在角落里,紧捂口鼻,强忍着咳嗽,不出任何声音。

第一百一十九场  公交车上  日  外

[欣珏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盒子。

[欣珏在微信上呼叫星辉,没人接听。

画外音(欣珏微信):今天是你的生日,不管是不是,反正我来啦!准备接驾。

第一百二十场  星辉房间  日  内

[星辉屋内窗帘紧闭,他蜷缩在墙角,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手机在床上忽明忽灭,开着静音。

[星辉哮喘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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