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少年白鱼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

我的朋友白鱼是个好好先生,就是那种“咱家酱油没有了,去那谁谁家借点儿”“三缺一怎么办,诶,去把那谁谁叫过来凑一个”“那谁谁,这箱子好重啊,帮我过来搬一下!”其中的那谁谁。

看过海贼的朋友应该都对里面的Baby-5还有印象,一旦有人需要她帮忙,Baby-5立马一脸高潮相马不停蹄地去帮忙而且不计回报就算对方的要求是让自己去死。白鱼就是三次元男版Baby-5,只要你敢提出要他帮忙,他就算折胳膊断腿也要给你办好,稍微办得欠了那么一点点儿自己都愧疚的要死不活的。作为朋友的我当然深知他这一点,因此经常做些这种事:

白鱼啊,有点事情想让你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呢。(一脸羞涩扭扭捏捏地)

说吧,什么事?咱俩这关系还有什么磨不开的。(高潮过后的红晕浮现在白鱼的小脸儿上)

那个,我想给相机换一个镜头,就是……就是……手头有点紧(吞吞吐吐,不好意思状)

你要多少?(潮晕渐渐褪去)

那个……你要是手头不宽裕我就找别人去借借看也可以的(欲擒故纵)

再这样我跟你急啊,别不拿我当朋友!(高潮上瘾了)

……

后面的事情就是我拿着白鱼给的一小沓钞票去花天酒地洗脚按摩大小保健了。

看到这里你一定以为我的朋友白鱼是个大傻逼了,这句话对,但不完全对,因为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白鱼对所有人都好得这样人畜无害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一个姑娘。姑娘的名字叫阿葵,白鱼和我的高中同班同学。高中嘛,那个刚刚弄清楚春天为什么会有野猫惨叫、公路上缠斗在一起的野狗原来不是在打架的年纪,空气中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不对,应该是睾酮素的味道。

在一个人畜无害的春天的下午,野猫还没有开始叫春,公路上的野狗还没有开始“缠斗”,气氛一片祥和。暖暖的糯糯的阳光铺洒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同学们身上,其中的一盅倾倒在阿葵的侧脸,耳朵被这盅醉人的光灌成半透明的翡翠,轮廓分明无瑕,几缕略显凌乱的发丝映衬在耳旁,也被醉成灿烂的金黄色。白鱼看着阳光下阿葵脖颈处细细嫩嫩的绒毛和粉白的耳朵出了神,心想要是能摸一摸她的耳朵和脖子就好了。

翌日体育课上,白鱼神经兮兮地把我拉到一个角落里,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一脸暧昧地盯着我,吓得我下意识地双手捂住菊花问他要干什么。白鱼悠悠地说:“我看上一个姑娘。”我放下双手问他是谁,白鱼一脸潘金莲初遇西门庆的表情说出了阿葵的名字。我眯起眼睛朝女生那边扫过去,看到正在跳绳的阿葵的胸前两只有节奏有韵律跳动着的小兔儿,咂了咂嘴巴:“真大,一定很糯很Q弹。”

阿葵是个好姑娘。这句话的意思不仅仅是夸赞她的胸大,阿葵确实是个好姑娘。这是我通过白鱼对阿葵的描述推断出的:阿葵爱笑,白皙的脸蛋儿上总挂着俏皮的笑容,幼儿园小朋友拿到大白兔的那种笑。课间打闹时笑,打扫卫生时笑,上课答对老师的问题笑,就算犯了错误被老师批评得梨花带雨时也能不知神游到何处噗嗤一下笑出来,脸蛋儿上还挂着眼泪。这世上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烦恼,没有什么人能让她在10分钟内不笑。

白鱼是班上的卫生委员,就是那种经常为了避免卫生任务分配引起争吵而包揽各种脏活累活的角色。每次班里大扫除把任务分配下去,女生们就会嘁嘁喳喳地拿着抹布站在窗边聊天或者在白鱼面前跺着小脚嚷嚷自己不愿意拖地,男生则是干劲十足地劳动10分钟然后吆喝着打球、打游戏散掉了。白鱼劝说几次未果之后放弃争吵,放下抹布去拿扫把放下扫把就抄起拖把,一次大扫除倒不如说是白鱼的独角戏。

每次大扫除白鱼总要干到所有人陆续走掉,最后只剩下还在拖地的他和阿葵。

夕阳收紧最后一抹余晖,天色渐暗,白鱼看着眼前这个陪他劳动到最后额头上沁出细汗的姑娘,感激地说“谢谢你哦,阿葵。”

“你也辛苦啦!”阿葵歪着脑袋冲他笑了一下。

“我请你吃冰淇淋吧,我知道城南有家店特别好吃。”

“好呀好呀,我要吃草莓味的!”

……

爱笑的姑娘有一双弯弯的眉目,融化了少年的心事。少年的心事融化了,不知道该怎样捧出去给姑娘看。

这已经是第5天晚上白鱼在上铺翻来覆去地弄得架子床板掉渣了,我吃了5天的带着白鱼臭脚味儿的床板渣儿后终于忍不住要骂了:“你踏马喜欢阿葵但是能不能别再折腾床了!”白鱼从上铺爬下来,坐到我床上挂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她喜欢你吗?”

“不知道……”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至少不讨厌我吧,每次大扫除她都陪我到最后……”

“有戏,表白”,我不太想搭理这个怂包。

“我不敢……”,白鱼没有半点儿想从我床上下去的意思。

“恩,直接表白确实不理智,应该先用计谋追求她。”

“计谋?”,白鱼又露出一副人畜无害让我无法拒绝的表情。

“简单地说呢,就是对她好并让她知道,但是不明确表白。等她依赖上你离不开你喜欢上你,表白,人到手。”我思忖片刻,归纳出了这一套把妹箴言,“一定要保证不首先使用核武器——表白。”

“就是对她好呗。”白鱼带着一脸看穿的表情误解着我的中心思想,我想把这呆逼踹下去。

不知是白鱼真的没有明白我反复强调的重点,还是暗地里觉得我的这一套把妹箴言龌龊而耻于干这种勾当,白鱼制定了追求阿葵的革命纲领——对她好。


为了“敦促”我们学习,班主任搞了一个很不好的政策:教室座位自己选,考试名次决定选座顺序。

“阿葵,有人找你!”晚自修中间休息的时候门口的同学朝着阿葵的方向喊了一声。

好像听到外面有男生讲话,我朝白鱼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看看。

白鱼跟我前后脚出了教室,一眼就见着一个男生捧着一个大礼盒往阿葵手里塞。阿葵原本白皙脸颊和脖颈晕开一抹羞红,垂着头只顾看着自己的脚面儿,脚尖却不是朝着说话的人——阿葵不想搭理这货正疲于应付呢。

白鱼一眼瞧见这羞答答的两人,自己脸上也沾了些红晕,一时间不知所措,拔腿就往前走。这怂玩意儿,跑个蛋!我赶紧大踏两步一把拽住这头死驴,靠上去耳语:“没看见那货给阿葵送礼物吗,你跑个蛋!昨天还说要对阿葵好呢,没看出阿葵不愿搭理那货吗!”

“咋整啊,我总不能上去揍他吧。”白鱼站住脚步,低头轻语。

“这样,你走回去……”我附在他耳边轻言几句,一把将他推了回去。

白鱼走回去,一步迈进两人之间,遮住了那人半个身子,伸手戳了阿葵肩膀一下,一本正经地扯淡:“阿葵,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他。”

阿葵听到白鱼的声音,抬起头忽闪着水盈盈的眼睛,倏地明白了白鱼的用意,旋即跑开甩下体位尴尬的两位男生:“我先走啦,谢谢你的礼物!”

原来,那个男生住在阿葵家隔壁,因为同校的关系每次上学放学都可以遇见,加上阿葵爱笑的性格让男生自恋地以为阿葵在暗送秋波,故而有了这么一出。

“哎呀,怎么办呢,我不喜欢他,但是直接拒绝他会不会让他很伤心……”阿葵用下巴抵在桌子上,晃悠着脑袋嘀咕。饶是阿葵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生被不喜欢的人表白也会这样为难,白鱼一定是联想到了自己,也是一副丢了500万奖券的表情用下巴抵着桌子晃脑袋。

放学的时候白鱼仿佛获得顿悟,起身走到阿葵身边,伸手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还记得城南那家我们经常去吃的那家冰淇淋店吗,要不要去吃?”听到冰淇淋的阿葵倏地跳起来:“要要要!我要吃……”

“草莓味冰淇淋,就知道你。”

据白鱼的描述,那晚星辰漫天,夜深沉而静谧,所有的星光都是为他和阿葵点亮。

翌日,正是决定本次座位的成绩公布。白鱼凭借数学的满分优势比阿葵高出几个名次,而半瓶水的数学又让我落后了阿葵几个名次。选择位置之前,白鱼把我拽到一边耳语:“等会儿我先随便选个位置,你等阿葵坐下之后去她旁边坐,然后咱俩换位置。阿葵数学不太好,我正好可以帮一帮她……”

干……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给我补一补数学的。

白鱼进去坐在了后侧靠窗的位置,时不时拿一双贼眼偷瞄在门口观望的阿葵。轮到阿葵进去选位置了,姑娘素手点着下巴,浅抿嘴唇,思忖着到底要去哪里落座。白鱼正吃吃地瞧着门口的姑娘,姑娘的烟波不经意间荡漾过少年的心坎,白鱼一阵脸红,连忙把脑袋低下装作看书。

再抬头时,阿葵正站在自己身旁,搬着一摞书,歪头一笑:“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一笑,简直晴天一道霹雳击中那个曾经熟谙东瀛影视圈女神番号的少年,这一下劈得白鱼满心满眼满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女神——好姑娘阿葵。

阳光宅男终于圆梦和自己的女神做了同桌,每天从书堆里抬起头擦擦嘴角的口水,一睁眼就看到这厮一本正经地对着阿葵讲解三角函数圆锥曲线balabala,羡煞我等丹参犬。更可气的是,白鱼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晚上不睡觉又唉声叹气翻来覆去,咸鱼味的床板渣又落我一嘴。

“你踏马不睡觉干啥呢!”

“唉……”

“唉你大爷啊,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睡觉。”

白鱼直愣愣坐起来(一阵剧烈的床板渣哗啦啦往下落),探头下来:“阿葵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除了数学问题都不怎么找我帮忙,你不是说要对她好吗,这咋整?”

“可能人家是个自立自强的好姑娘,不太想麻烦别人呢。”

“恩,有可能。那我总不能跟哈巴狗似的时不时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吧?”

“恩,那你就成白鸭了,××重点高中学生自甘堕落沦为失足青年…”

“睡觉吧睡觉。”白鱼眼看着从我这资深丹参犬里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真经,缩回去自己钻研门路了。

考试成绩实在糟糕,各科老师逐个找我谈心谈人生谈感情,我也要堕入无边学海苦苦挣扎了,也无心八卦白鱼究竟钻研出何种奇门遁甲。想想作为最佳损友,不给他提点建设性意见又对这白痴不闻不问,实在欠妥,终于瞅着阿葵跟前桌聊天的当间儿晃悠到白鱼的桌边:

“白鱼,本王这几天学习学得甚是辛苦,去吃顿火锅开开荤?”

这厮眼珠子骨碌一转,问:“去哪里?”

“重庆秦妈火锅。”我还没弄明白白鱼吃个火锅转什么眼珠子。

“好,放学去。”白鱼竟然干脆利索地答应了,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就这样答应了我的提案,这个选择恐惧症的家伙。

“你请客?”我隐隐地感觉白鱼在搞事情,不如试着敲他一杠子,万一敲出大金子呢。

“行。”这个老抠门的竹杠里竟然真有金子,还是自己抖搂出来的!

像饿狗一样吃着白鱼付钱的火锅,我艰难地嚼着满嘴的牛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今天怎么这么痛快?是不是有求于本王?吃人家嘴短,你说吧什么事儿。”

“没事,吃饭,”白鱼都懒得白我一眼,“从你这品种优良的丹参犬能取到什么经,全是些无字经,你跟我演西游记呢?”

白鱼这话噎得我一嘴牛肉憋在喉咙,难以下咽。好吧,你说的很对。

“我想再全班同学面前树立一个形象,”这厮完全不鸟快被牛肉噎死的我,“一个有求必应的好好先生。 比如人们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会想到超人,而我,要成为阿葵的超人。”

说实话,当时我被这话感动得流泪了。一部分是白鱼的超人战略,另一部分是噎我的牛肉。

少年时的爱情,总是在你不经意间就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它会开花,花瓣或鲜艳或淡雅,或热烈或羞赧,但总是让人看得着了迷。它有香味,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勾魂香,让人对它如痴如醉的同时产生强烈的自卑感,畏首畏尾不敢亲近毫厘。正这种魂牵梦绕却郁郁不可得的牵挂,让少年白鱼变成了“超人”少年,好好先生。

白鱼如愿做成了好好先生,同学们有问题都会来找他帮忙,包括他真正的目标——阿葵。

阿葵是个好姑娘,不只是胸大的好姑娘。阿葵爱笑,白皙的脸蛋儿上总挂着俏皮的笑容,幼儿园小朋友拿到大白兔的那种笑。课间打闹时笑,打扫卫生时笑,解决难题了笑,解决不掉难题找白鱼帮忙笑,事后答谢白鱼也笑。白鱼也变得爱笑,看见阿葵笑的时候笑。

阿葵的笑,对白鱼来说已经成一种毒,沦为瘾君子,每日乐不可支。

长期服毒的瘾君子大脑长期受到多巴胺刺激,久而久之会出现幻觉:白鱼觉得阿葵那醉人的烟波,如今都汇聚凝结成丘比特的爱之箭,一支支嗖嗖地被爱神射出,穿过他和阿葵的心。

“阿葵笑得真好看,”

“我觉得阿葵看我的眼神有一点不一样了呢,”

“今天我和她对视了一下,”

“阿葵是不是喜欢我了?”

我躺着床上听这厮那春意无限的意淫,思忖明早怎样撒谎请假多睡一会儿,直到一句惊雷:

“我要表白。”

听到这大新闻我一个鲤鱼打挺想坐起来,没成想多日缺乏锻炼的我一屁股硬着陆床板,惊起一滩鸥鹭:“前戏做好了?准备咋整,需要哥们儿做啥尽管言语。”

白鱼蹭蹭蹭下床,把我拉起来:“来来来,咱们想想怎么搞个大新闻。”

“搞你妹的大新闻,吓着人家小姑娘咋整!”

“那你说怎么办?”

“你看这样行不行……”

白鱼的表白仪式最终定在阿葵生日那一天,并且动用“超人”魅力召集了一帮看热闹的同学,聚集在一个小广场上。由于我被安排隐藏在小山包后面偷偷放烟花助兴,所以无缘目睹这一盛况。

阿葵被叫出来和同学没一起庆生,突然就看着白鱼背后的小山包放起烟花,瞬间少女心爆棚:“哇,好巧啊,生日的时候能看到烟花,好棒哦!”

白鱼跟上战场似的跺了跺脚,一咬牙向阿葵走进了一步。同学们从我这儿领了每人一支的小烟花慢慢的围成一个大圈,将二人围起来。

“阿葵,我喜欢你。”羞赧的少年终于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捧出了自己的心事,众人手持小烟花画着圈,竭力扮演路人角色。

好姑娘阿葵显然没有料到剧本是这样的,那张爱笑的脸上此时堆满了羞怯、尴尬和紧张,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

眼看情形越来越尴尬,我赶紧出来招呼众人离开:“有人想撸串吗?本王请客!”

带着同学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只知道那天晚上回到宿舍看到白鱼衣服也没脱就侧卧在床上,抱着手机脑袋埋在枕头下面:

“白鱼,请原谅我不能当面告诉你我的想法,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很多话难以启齿,所以我想通过短信来告诉你。我很羡慕你的勇敢,你的坦白和你的执着,这一点很多人都难以做到。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我不能收下你的承诺,因为我无法向你承诺些什么,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下一刻,你又会遇到谁,我们都无从知晓。在高中,能够和你坐同桌,成为好朋友,我很开心,希望我们的友情能够承受住考验,永远纯洁。阿葵”

“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帮我解答数学题,一直帮我各种忙,也谢谢你请我吃的冰淇淋。我很喜欢。”

“很抱歉对你说出这种话,让你很难受吧。真的对不起。”

“晚安。”

写在后面的话

初历情事的少年在品尝爱一个人的甜蜜同时,会尝到酸涩——在面对自己所爱时心生怯意,不敢接近对方。反而趋向用拐弯抹角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意,然而往往姑娘却不以为然,将你当做好朋友,再无翻身机会。

少年心事当挐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自信的人生最精彩,愿诸君终得余生所爱。

故事仓促而就,结构和节奏有瑕疵,感谢看到最后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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